她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永寿郡主,沈国公不是好惹的,她自然是要将此事抹平了。
不然荣王日后就得叫沈国公给记恨上了。
至于皇长孙,素来不放在皇帝的心上,因此在皇贵妃眼里,还不如一个荣华郡主有分量。
想到这个皇长孙,皇贵妃就有气。
永寿郡主带着那么多人去寻慕容斐,竟然只撞了一个不相干的沈明秀,皇长孙屁事没有,这叫皇贵妃怎么甘心?!
“什么?”恭顺公主冷冷抬头,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得宠的妃嫔。
“小孩子家家的龃龉,荣华是个和善的性子,咱们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打你个小孩子家家!”恭顺公主见皇贵妃还想粉饰太平,顾不得别的了,跳起来一耳光就抽在了皇贵妃娇艳的脸上!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恭顺公主一耳光下去不解恨,反手就又是一个耳光,指着皇贵妃破口大骂道,“一个娼妇,也配唤我家阿秀的名讳?!你的体面算个屁!今日我告诉你,伤了阿秀的,就得抵命,血债血偿!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那条命值钱?!”她见永寿郡主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往后退,顾不得别的,大步上前就要拉扯她的衣领,却就见自己的身边,一个翠色的人影更快些,扑上去就见永寿郡主给摁在了地上!
慕容宁也不说话,脸色也平静至极,只在众人惊呼之中双手摁住了永寿郡主的脖子!
“救……”永寿郡主只喊出了一个字来,就只觉得喉间被掐得几乎要断掉了一样,几乎闭过气去!
“来人!”皇贵妃从来春风得意叫人奉承,还没有叫人这样大耳瓜子抽在脸上,已经晕头转向了,此时头发都散乱开了,扶着一旁的宫人高声叫道,“还不拉开安王!”
她挨了好大一耳光本是要寻恭顺公主的晦气,然而看瞅着安王更凶狠些,这是要永寿郡主命的节奏,也顾不得别的了,只要救了永寿郡主的命才好。
“谁敢动!”恭顺公主也厉声喝道。
安王比她快了一步,不然,现在掐永寿郡主脖子的就是她了。
慕容宁就当没有听见这屋里还有别人的话似的,只锁紧了永寿郡主纤细的颈子,感觉到自己身下的这个身体在抽搐,马上就要没命,脸上就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他的心里却有些苦涩。
如果可能,他宁愿没有眼前的一出,也不愿意叫明秀遭这样的罪。
“荣华郡主并无事,不过是伤了一下,公主这是小题大做么?!”皇贵妃叫不知多少人拦着,见永寿郡主都已经死过去了,知道今日之事若不赶紧开解,永寿郡主这条命算是要交代在这儿。她心中焦急起来,忍不住往外张望,就见永乐长公主竟然还不出现,只在心中咒骂不休之时,就见门口传来了尖锐的呵斥,之后永乐长公主带着不知多少的甲士姗姗来迟,见了地上的闺女,顿时大怒。
“你们竟敢伤人?!”
见皇后一脸的袖手旁观,永乐长公主就知道这皇后是什么意思了,顾不得别的,扑上去就往慕容宁的脸上挠去!
“你松手!”见慕容宁的脸上叫自己挠出了长长一道子的血痕还不撒手,永乐长公主急了,又狠狠地给了慕容宁一巴掌骂道,“没有教养的小畜生,你还不撒手!”见慕容宁就跟看不见自己似的,永乐长公主心中一狠,拔出头上的簪子就往慕容宁的手上刺去!
血花四溅,慕容宁一声不吭,然而不知多少血流下来的手上,却使不出力气了。
见他双手无力,永乐长公主这才放心地骂道,“畜生!”
“你在骂谁?!”昭贵妃一个错眼就见永乐长公主伤了儿子,本就不是一个和气的性子,顿时扑上来揪着永乐长公主的衣裳骂道,“你才是畜生,你们全家都是畜生!”
“你这贱妇!”永乐长公主叫昭贵妃这么一拉扯,两个贵妇就滚到了一旁掐了起来,四周的宫人没有人敢来拉扯她俩,只看着这两个在地上打滚儿。
“怨不得皇兄不待见你,贱人生了小贱人!”永乐长公主嘴里污言秽语起来,一双长长的指甲抓进了昭贵妃的手臂里,高声叫嚣道。
“你说什么?!”昭贵妃今日本就因明秀之事憋出了一身的火气,又见永乐长公主竟然这样羞辱自己,眼睛也红了,上去就抓住永乐长公主的头发拉扯起来。
皇贵妃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红了,只觉得眼前闹成了一团,眼珠子一转,目中生出了一丝狠色,脚下飞快地往皇后宫外去了。
既然皇后几人打定主意今日非要了永寿郡主的命,那她索性就成全一二又如何?!永寿郡主若真能死在慕容宁的手里,她虽然失了一个儿媳,然而永乐长公主丧女之后就要与皇后仇深似海,这样的联盟只怕更会牢固,只有一心要扶荣王上位了。那时她再寻一门有力的姻亲,叫荣王联姻岂不是更划算?况四皇子杀了御封的郡主,这就是大罪,别说皇位,就是王爵都要被抹了,也算是一举打断了太子的一根臂膀。
这么多的好处,还是永寿郡主死了划算些。
想到这里,皇贵妃便怨恨地往恭顺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
今日耳光的仇,她是一定要还给她的!
她正想着要跑,却见此时宫门之外竟又是一阵的喧嚣,之后,一个明黄的身影迈门而入。
皇贵妃看见自己的靠山正要露出欣喜笑容,脸上的笑容却陡然僵硬了起来。
皇帝身边,满脸青筋抿着嘴唇的沈国公,那双眼睛之中透出的肃杀,叫她竟不敢对视。
“就是她伤了我家阿秀?仗着陛下疼爱?!”沈国公指了指被慕容宁掐得要断气的永寿郡主,转头与皇帝问道。
皇帝默默地捂住了嘴。
第98章
皇帝只觉得头疼。
皇帝陛下刚在御书房跟沈国公大人联络感情畅想当年的那点儿早不知丢哪里去了的友谊,想叫这货对自己更忠心保护自己呢,就听见自己的后宫失了火,沈国公他心肝儿叫人推假山上去了,头破血流。
什么叫坑?这就叫坑!
看着沈国公板着一张脸飙杀气想跟自己过来“看看”,虽然外臣不好在后宫肆意往来,然而皇帝权衡利弊,觉得还是带这从前的好朋友来瞧瞧。
若撑得住就给倒霉催的作死的外甥女求个情,若撑不住……
这都是命,左右十多年的荣华富贵都享受过了,也别怪做舅舅的狠心,实在是皇帝也撑不住哇!
只是可怜今日淮阳侯也在书房外等着陛见,听了这消息脸都白了,也不知是在心疼荣华郡主还是心疼永寿郡主,跪着给自己磕了几个头,也跟着过来了。
“这个……”皇帝眯着眼看着眼前跟面颊通红疯婆子一样的皇贵妃,目光沉了沉,之后便对沈国公含笑说道,“先去见见阿秀?”
他仿佛对永寿郡主的生死与还在地上叫昭贵妃抓着头发打滚儿的永乐长公主完全不放在心上,也不理会皇后僵硬给自己请安的模样,跨过了地上这群乌泱泱的女人就往里头去了,就见里头太医们正在忙碌,身边人影一闪,沈国公就奔着床头去了,眯了眯眼睛。
他这个从前的伴读,竟然真的这样疼爱女儿。
沈国公谁都不理,只立在明秀的床边,看着临走还笑容可爱很会撒娇,此时却一脸苍白人事不知的女儿,握了握拳头。
“怎么伤的?”他冷冷地与一旁服侍的宫人问道。
那宫人哭着将经过说了,沈国公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抬眼去看一侧探头看了一眼,便不感兴趣,只往外含笑看着外头掐得满地狗血的皇帝。
皇帝正看昭贵妃与永乐长公主滚成一团,面上带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淮阳侯也没理睬永乐长公主,满脸痛色上前看了看明秀,对沈国公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滚!”沈国公最厌恶的就是淮阳侯,见他一脸央求的模样,仿佛是想与自己求情,脸上冷笑,看着他冷冷地说道。
“陛下。”淮阳侯很喜欢明秀,也恨不能这个是他的女儿,也不大喜欢骄横任性的永寿郡主。然而那个外头要死了的到底是他的亲闺女,他怎能就这样看着闺女去死呢?见沈国公低头笨手笨脚地拿粗糙的大手来给明秀擦脸上的污渍,仿佛一颗心都在闺女的身上,淮阳侯咬了咬牙,一头就跪在了皇帝的脚下,将头磕在地上低声央求道,“求陛下,看在永寿年幼无知,饶了她这一回!”
“嗯?”皇帝正看热闹呢,见淮阳侯就在自己面前跪下了,挑了挑眉,含笑道,“你还心疼永寿?”
他语带戏谑,对着外头的恭顺公主招了招手,见后者一脸怨恨地看着外头的永乐长公主进来,只是笑了笑,指着地上的霍然抬头的淮阳侯和气地说道,“皇妹多年与他不见了是不是?瞧瞧,可变了模样没有?”见恭顺公主眼神冰冷,他便抹着自己的下巴温声说道,“看起来,恭顺的闺女,远远不及他自己的爱女重要,这不是……这是给永寿请求,也是一番慈父的心肠了。”
他见淮阳侯看见恭顺公主脸都白了,觉得这脸色很不错,心满意足。
他最喜欢看旧情人反目成仇的戏码了。
可惜的是恭顺公主不大配合,看见旧情人就跟看见路人似的没有什么两样儿。
淮阳侯迎着恭顺公主冰冷陌生的目光,浑身都发抖。
当年他舍弃了她,如今,他又舍弃了她的女儿。
“陛下记错了,我不认识这位侯爷。”恭顺公主冷淡地说完,看都不看淮阳侯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