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宣放下手中的东西,说话间还不忘记对陆锦淡淡一笑,当真是……修得一手好恩爱!
“而第二天,就是昨天,我们便拿到了新赶制出来的轰天雷,由此,大家可以看出,这个时间有多么的紧张。但是就在这么紧张的时刻,我却发现新赶制出来的轰天雷,居然也被雕上了这样的小花纹,大家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虞意的眼神暗了几分,不知道在想什么,隆嘉帝却有些等不急:“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傅承宣勾唇一笑:“是。”他面向众人:“方才我已经说过,这是我夫人做出东西来之后的习惯,证明这是自己做出来的。可是那些新的轰天雷,根本是她原本那一个的仿制品,真正动手的是工匠,那雕上这个花纹,有什么意义?再者,我夫人平日里根本不喜欢打扮,这一点许多人都可以作证,若说是她少女心思萌动,觉得这样雕花是为了装饰好看,也很勉强,再者,我已经强调过,时间紧迫,大家都赶着上课用这个东西,就算我夫人真的想要雕出这样的花纹,那也不必急于一时!所以当我看到这个的时候,凭借种种可疑之处,不免要猜测——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东西非得要不可!”
仿佛离答案很近了,众学子都有了一种,好像要明白了,但是还差一点点、一点点的感觉!(⊙w⊙)
傅承宣轻笑一声:“结果,当真被我发现了这花纹的端倪!”
“当日,前面六位同窗因为运气好,两轮下来都没有中招,这才让我发现了,那个花纹后面的小撇,根本就是用来指示机关的位置之用!”
坐标!那东西是坐标!?
隆嘉帝看了身边的大太监一眼,大太监会意,立马取了轰天雷呈给隆嘉帝。
也许是轰天雷的名声在外,隆嘉帝瞪了大太监一眼,大太监一怔,赶紧自给儿捧着轰天雷展示给皇帝看。
果然,在轰天雷下面一圈儿圆木底座上,的确有里外两圈由那种小标记围城的图案,稍微细心一些,还能发现那些小翅膀后头带着的小尾巴的数量各不相同,有的是三个,有的是五个。但是相同的是,每一列小翅膀,都和上面的一列小洞整齐对应。
傅承宣的声音继续响起:“里面一圈小翅膀后面带着的小尾巴数量,代表从上往下数的第几个小孔,同理,外面的一圈小翅膀后面带着的小尾巴数量,代表从下往上数的第几个位置,是机关位置!如此一来,即便有六百多个小孔,那二十五个机关位置到底在哪里,一目了然!”
傅承宣朗声将最后的答案揭晓,令六堂弟子一片哗然——
~~o(gt_lt)o~~天惹!答案特么的就在外面啊!为毛我不知道为毛我不知道啊啊啊!被弹弹弹弹了一脑袋的“愚蠢纹”!
这个答案,显然连虞意都不知道,他意外的看着傅承宣,而傅承宣也很快的感觉到了虞意的目光,回望过去的时候,仿佛在看一个失败者!
阐述的已经足够清楚了,轰天雷也不再是一个迷了,可是并不代表有些人就没话说了。
蔡泽一直立身在侧,将所有的事情都听得清清楚楚,此刻,当众人都沉浸在傅承宣解开谜题的恍然大悟中时,蔡泽冷清却又温润的声音传来:“可是,臣也听说昨日下学之后,有人瞧见绥国公府又派了人来取轰天雷。傅生说的的确有条有理,有自己的想法,但已是下学时刻,绥国公府来取轰天雷,又是所为何事?”
蔡泽话音刚落,左都御史路隽上前一步,开口启奏:“皇上,臣也以为,纵然傅生所言为实,但也不可避免他之所以能完成课业,也是因为与陆博士的夫妻关系才有此灵感。这对其他学生,未免有些不公平,加之蔡祭酒所说,傅生与陆博士,依旧有可疑之处。臣以为,未免此等事情再次发生,傅生与陆博士,还是要避嫌。”
原本被傅承宣扳回来的局势,又被扳了回去。看来不解释清楚为什么他们下学之后还要回来取轰天雷,就没办法把这件事情捋清楚似的。
原本理直气壮的傅承宣,这个时候忽然沉默下来,但是并非心虚慌张,像是再等什么似的。
“皇上。”一直沉默的任由傅承宣说话的陆锦忽然开口,又把话题导向了自己最开始的问题:“方才臣妇要解释,祭酒却觉得应当将撇开个人,就事论事。然如今傅生已经将自己如何悟出此道理说清楚,蔡祭酒却又绕了回去,以所谓的人证搬出疑惑,臣妇还是很好奇,蔡祭酒究竟是听谁说,绥国公府在下学后又派人来取了轰天雷”
隆嘉帝闻言,对蔡泽道:“其实,朕也觉得傅生说的有条有理,答案已经在外头,傅生与陆锦是夫妻,能率先发现这一点,也不是没有可能。至于蔡卿所言的目击者,到底是何人?”
蔡泽恭敬一笑:“臣也是大致的了解了一番,应当是女舍的一个学生瞧见的。”
隆嘉帝点点头:“传。”
大太监赶紧唱和一声,没过多久,婉莲就被带了过来。
仿佛是经过上次发簪一事,婉莲这一次,竟然镇定的很。看到婉莲进来,傅时旋的脸色一沉,连傅承宣都皱起了眉头,陆锦冷眼相视,唇角的笑意渐渐地消散。
这还真是一圈儿熟人。
就连婉莲在皇帝面前都不是生面孔。
隆嘉帝虞衡记忆力不错:“这不是傅家的表小姐么。”
婉莲赶紧跪下行礼。
隆嘉帝询问了婉莲,婉莲自然是如实道来:“回皇上,自从婉莲进了国子监,一直都有认真读书,可是婉莲能进国子监,多亏了姨母与表嫂,所以心中十分牵挂,可是表嫂为了激励婉莲,连假期都是表嫂说了算,所以那一日,婉莲听说表嫂向来走的很晚,这才想去修俊馆求表嫂允一个假期。可……可没想到,去的时候,表嫂已经走了,却见到表嫂的丫鬟银心姐姐回来,取走了轰天雷……说是……说是有用处……”
婉莲是绥国公府的人,现在连他们自己人都这样说,难免热的一片哗然。
傅承宣看着婉莲的眼神恨不得剁了她,婉莲似乎是感觉到了傅承宣的怒意,干脆别过头不看他。
然而婉莲都已经这般指认,陆锦却语出惊人:“可是,我根本没有拿什么轰天雷,又何来可疑一说?”
众人:(°o°;)???
蔡泽眼神一变,开始认真的打量起陆锦的神色。
隆嘉帝也意外不已:“你说什么?”
陆锦笑了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臣妇一直有些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旁人这般笃定自己所怀疑的事情,却原来根本是一个误会。”
傅承宣看了陆锦一眼,低低的笑了笑。
陆锦也不卖关子了,直白道:“修俊馆给出轰天雷的功课,却因为数量不够,难免耽误学生学习进度,是以臣妇特特命了几位手工一流的工匠赶制新的轰天雷。但新的轰天雷有了,没有竹剑依旧是枉然。恰好因这竹剑易折断易丢失,臣妇从前玩耍的时候储存了许多的小竹剑,嫁人之后,也带到了绥国公府。这才特地命工匠赶制了新的木盒子来装竹剑。”
陆锦的神色简直不能更坦然:“回府之后,臣妇将将找出那些多的小竹剑,却发现忘记将盒子带回来。须知那盒子是为装载小竹剑量身定制,是以臣妇才命婢女回到国子监,把盒子取了回来。若是皇上不信,大可询问掌管修俊馆备用钥匙的刘助教,甚至还可以问一问送银心来回的驾车小哥。问清楚,臣妇取得到底是盒子,还是轰天雷。”
众人:w(°Д°)w我就知道!
陆锦这一招,足以让蔡泽所谓的疑惑站不住脚了。而后传来的银心和刘助教,甚至是陪同银心取了盒子的驾车小哥,都能为之作证。
既然根本没有取过轰天雷回去,而是抱了个空盒子,又何来,又何来可疑之处?
左都御史见状,正欲开口,傅承宣却忽然抢白:“皇上,阿锦从接旨那一日便已经表态,在国子监中,我们是师生关系,可到了家中,便是夫妻关系。方才左都御史所言,要我与阿锦避嫌,这话实在是可笑之极!”
左都御史:“你……”
隆嘉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傅承宣:“哦?如何可笑了?你与陆博士关系亲近,哪怕陆博士并未徇私帮助过你,对于其他学生来说,你总归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岂非耍赖?”
傅承宣竟然笑了,年轻的少年目光明亮而坚定:“若是皇上真这么说,就不理解为何陆博士要将答案刻在轰天雷上的道理了!”
大太监脸色一沉:“大胆傅承宣!你……”
隆嘉帝抬手,制止住了大太监:“陆博士有何用意?”
傅承宣看了一眼身边的沉默娇妻,勾唇一笑:“兵法中亦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皇上开设工学一科,就是希望众学子能学会更多的本领去应对敌人!如今梁国大肆启用武器与暗器,为了战胜,劳民伤财不惜成本。但无论是武器还是暗器,都是出自敌人之手,敌人也有自己的弱点,唯有知己知彼,就算她有再厉害的武器,我们也能发现破绽!”
“陆博士之所以将轰天雷的答案刻在明处,就是希望我们能学会‘知己知彼’,好比承宣正是因为了解了夫人的习性,才会想到这个破绽。往后上了战场,面对敌人,只要我们知道他们的习性,也能找出破绽!轰天雷所谓的诀窍,一经公布,就像是被拆穿的戏法,根本没有再去尝试的意义。所以,陆博士真正的用意,旨在让众学子学会宁心静气,用心观察,会动脑子!”
左都御史:“可是……”
傅承宣又道:“御使说我近水楼台,更提出什么避嫌只说,实在是可笑。不怕大家笑话,承宣新婚燕尔,别说一日,半日都不能瞧不见阿锦。若御史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我,我也无话可说!”
这话说得,就有有些任性的味道了,傅时旋轻咳一声:“承宣!不要胡闹!”
傅承宣哪里管这些,他直接走到陆锦身边,一把握住陆锦的手:“皇上,承宣倒是有一个更好的法子!从今日起,绥国公府每日都会准备厢房,但凡有那位同僚不服,想要一同体验一番‘近水楼台’的乐趣,大可住进绥国公府,可若要我与阿锦可笑的避什么嫌,请恕承宣做不到!”
硬气少年,有时候总是让人无法动怒,反倒会心一笑。傅承宣护妻爱妻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再看看那身边的陆博士,在课堂上是何其的冷淡凶残,如今,又是何等的幸福羞怯!
就在这时候,诚心堂传出了些声音。
楚嘉:“启禀皇上,陆博士与傅生在国子监中恪守礼仪,陆博士更是毫无私心,有功则赏,有过责罚,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他们并未越矩,却要无端避嫌,学生认为实在是没有必要。”
李元然也凑了出来:“是啊皇上,陆博士公私分明,我们也不信她会徇私舞弊。”
李元然这么一说,大家都跟着点点头。陈勋赵德等人沉着脸,没有落井下石,但也没有帮忙说话。
隆嘉帝并未因为学子贸然开口而动怒,到了现在,他话锋一转,把问题丢回给了陆锦:“陆博士,你如何看?”
陆锦垂首:“臣妇只是小小女子,说话做不得数,一切自然是皇上说了算。”
隆嘉帝却摇头:“陆博士此言差矣,朕开设修俊馆,又钦点了你,便是信任陆博士。朕现在只想听陆博士的意思。”
陆锦目光动了动,这才微微一幅身,仰起头来:“臣妇以为,若是真的按照左都御史所言,要避嫌。那往后,傅生有所成,是自然,可一旦有丝毫偏差,亦或是成绩一般,今日徇私舞弊的罪名,只怕还要往他头上盖。这岂不是成了无形的压力?臣妇以为,夫君说的极是,谁不服气,绥国公府自然大开方便之门,但若是还要为此嚼舌根,臣妇……只好请辞。”
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