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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宫记_分节阅读_95
    知薇心想她才不要他教呢,皇后这人她算是看透了,虽然处处透着绅士风度,从不用权势逼她,可背地里坏着呢。
    就说昨晚呢,明目张胆占她便宜吃她豆腐,还叫她有冤无处诉。想想这一年来两人的相处,她着实吃了不少亏。
    若真让他教习字,只怕教着教就就摸上手了,再然后就搂上腰了,这之后的事情知薇有些不敢想。她上辈子看过一些小说,里头办事儿的地点千奇百怪,像是书桌什么的竟算是正常的,还挺受欢迎。
    也不知皇帝有没有这个嗜好?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斜眼打量他,却见他指着一块咸肉道:“这便是你先前要的东西?”
    “是。”
    “做什么?”
    “腌笃鲜。”
    这菜皇帝吃过,典型的江南菜,咸肉鲜肉加春笋,那滋味确实不错。她还真是一出手就是典型的江南做派。
    知薇将纸上的菜名看了一遍,决定理出个顺序来。她看皇帝杵在边上半天不动,有点好奇:“皇上还有事儿吗?”
    “听你这意思,是要轰朕出去?”
    “奴婢要做菜了,油烟大又有血水,您在这儿会弄脏衣服的。”
    皇帝看看自己这一身宝蓝色常服,想想道:“无妨,朕今日这衣裳弄脏了瞧不出来。”
    反正一句话,他就是在赖在这里看知薇做菜。
    既然赶不走,只能任由他留下。知薇无不管皇帝,只顾自己忙活。说是一桌菜,她也就准备了五菜一汤一甜品,汤就是刚才那个腌笃鲜,因要炖上一会儿,她就先找了砂锅出来将材料往里放。
    皇帝看她的手法还算熟练,倒真像是做过的。沈万成养女儿当真别具一格,别人家的女儿忙着练字念诗,偶尔画幅画什么的。他的女儿笔都握不好,写出来的字丑得不能瞧,倒是能下厨做饭。
    当真武将和文臣想法截然不同?
    知薇把东西弄好准备将砂锅放到灶上去的时候,突然犯了难。
    她不会用灶台啊。皇帝东西用得再考究,也没有煤气灶啊。
    以前在落月轩,她和锦绣生个小炉子炒菜。这会儿面前一排灶台排开,倒叫她犯了难。皇帝似乎也看出了她的为难,问:“怎么,不会用?你从前在家怎么做的菜?”
    “奴婢只管做,生火的事儿旁边有丫头婆子侍候。”
    皇帝看看只有他们两人的膳房:“这是要朕做的意思吗?”
    知薇知他是开玩笑,故意反问:“您会吗?”
    “朕会的东西不少,但这个当真是不会”
    于是皇帝又叫了人过来,给知薇把灶点上火。一通忙活之后,第一道菜总算向着胜利前进了。
    接下来她要炒两道素菜。这是个简单活儿,随便炒两个时鲜菜蔬就可以了。皇帝在旁边转悠半天,先前对厨房的一切看着还有点意思,看多了未免无聊。见知薇忙得起劲,便问她:“要朕帮忙吗?”
    知薇哪敢劳烦他,只说:“不用不用,皇上看看就好。”
    “你这是当朕是饭桶,只会吃饭不会干活?”
    “奴婢没这个意思。”
    “那你要朕做什么?”
    既然他这么上赶子要表现,知薇也不拦着他,拿了一把茼蒿给他:“您先把这个洗了吧。您会洗吗?”
    “真当朕是废人不成。”皇帝说着接过那把茼蒿,突然想□□事儿来,“朕帮你洗菜,你一回再加道菜吧。”
    “皇上想吃什么?太难的不成,奴婢不会做。”
    “芋头菜粥,你从前同朕说过。说得那般好又不做,白叫朕惦记着。”
    知薇无语,想吃不会叫御膳房做嘛。但她不敢顶嘴,乖乖应下:“成,您好好洗我便好好做,咱们合作愉快。”
    话一出口人便有点发懵。到底是太随意了,都忘了对方的身份,一张嘴现代话直往外蹦。所以说她从前和他一屋的时候,总是绷着根弦的。像现在这样图一时之快嘴上闯祸,只怕又要惹麻烦。
    皇帝却没同她计较,打了水认真洗起菜来。知薇有点心疼他那衣服,挑了件干净的围裙过来,问:“皇上要不要系上?”
    皇帝本是不想要的,再干净的围裙也是旧的,皇帝怎会穿别人的旧衣裳。可这会儿见知薇拿着,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他便立时改了主意:“你给朕套上吧,朕手上有水。”
    知薇一时不察,又落入他的圈套。一直到她踮着脚尖把围裙套进他脖子里,她的面孔几乎贴着对方的手背时,她才明白过来。
    果然是个任性的皇帝,这种时候还不忘调/戏她。只是调/戏久了倒也习惯了,知薇只当没看出他的意图,依旧认真在他背后系带子。
    系完后她探头往盆里一看,皇帝洗个菜真是认真,那一把茼蒿叫他一洗,只剩半把了。
    她没说什么,反正食材有剩,便又拿了一颗递皇帝手里。
    两个人一个安排一个洗菜,配合得极为默契。知薇惊讶于皇帝的动手能力,还当他只会批奏折呢,想不到干起活来这么接地气。
    只是他系着围裙的样子有点搞笑,一点不像平日里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君王,隐隐透出点人情味儿来。真恨手里没只手机,要不铁定得拍下来,还得大发朋友圈。
    皇帝洗完菜觉得自己挺能干,又要求干别的活儿。知薇便又道:“那您便切菜的,就切方才您洗的那菜儿。”
    “怎么切?”
    “就这么竖着切,切这么长一段就成。您可小心点,别让刀子划了手。”
    皇帝是拿惯兵器杀人的人,屈屈切菜只是小事儿。可不料知薇是个乌鸦嘴,竟叫她给说着了。
    他正在那儿切呢,知薇走过他身边时不小心踩着地上的菜叶,滑了一大跤,身子撞到了皇帝身上,害他手一偏,就把手指头给切着了。
    见皇帝流血,知薇瞬间吓懵了。她想跟皇帝说您落红了,想想不对赶紧住口。可那伤口面目狰狞,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来。
    她想找点东西给皇帝止血,可找了一圈全是抹布之类的东西。皇帝看她没头苍蝇似的,反过来安慰她:“别急,不过一个小口子,你打盆清水来朕先洗洗伤口。”
    知薇立马照办,皇帝一边洗着一边盯着她瞧,瞧得她很不自在。正想问他瞧什么呢,皇帝倒是开口了:“身上带帕子了吗?”
    说完这话皇帝不自觉地笑起来,看来这回又要拿她一样东西了。
    那天吃饭的时候,知薇胃口不大好。
    但凡做菜的人很多这样,做了一桌子菜出来,自己吸油烟吸了个饱,没倒没了食欲。但她不想吃皇帝却很有兴致,一点儿不介意自个儿割伤的手指。
    因知薇累着了,侍膳的事儿就交给了扶桑。
    知薇最近因某些原因,不得不跟扶桑走得比较近。自打住进行宫后,她就与扶桑分在了一间屋子。
    起先知薇有点担心,怕她因着木槿的事情找自己麻烦。毕竟那一回不仅木槿遭殃,她也跟着挨了罚。但两人一屋共处了几日,她倒有些看不透扶桑了。
    她话不多,比雪容更加冷淡,但她的这种冷淡不是天生的,只针对她一人。但除了冷淡之外,倒也没别的什么,既不给她下绊子也不针对她,只一心办自己的差事。
    有一回知薇夜里睡晚了早上没起来,扶桑还过来叫她。叫的时候语气一般,不过确实算是帮她了。
    她这个样子倒叫知薇有些心上八下。明着来还好,这么不声不响万一哪天放支冷箭出来,她可怎么接。
    她不愿意将人想得太坏,但在宫里这么些年,人情世故多少懂一些。那天皇帝又那么提醒她,更叫她不能不多想。
    故她这几天脑子里的弦一直崩得紧紧的,生怕周围有人会出妖蛾子。她既担心扶桑,对她便格外留意些,用膳的时候她虽没侍候,却也立在一旁,本想看看皇帝对她手艺的反应,闹到最后却把视线全落在扶桑身上。
    扶桑应该算是御前四人组里长得最好的一个。不是说其他三位不美,而是她有一种格外的婉转味道。听说扶桑是川妹子,后父亲进京做官才跟了过来。她皮肤特别白皙,举止也稳重,不像薄荷那般盛气凌人,也不似冬青有点子傲气。她是那种很内敛的人,乍一看以为毫无杀伤力,一旦做起事来却叫人刮目相看。
    知薇看她看得有些怔愣,竟没发现皇帝时不时抬眼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