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星夜长舒一口气，开始平复因为高速奔跑而急促的呼吸。
    看到土方护虽然十分凄惨，但还能够开玩笑的样子，凌星夜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因为知道后方之水的威胁，所以最后一个小时里凌星夜变得愈发焦躁不安，根本没法静心练习。
    他已经能够熟练操纵丑角，若是登台表演的话，其实跟魍魉没多少区别。但若是用来战斗，却还差最关键的一步。
    ——将这份“熟练”化作“本能”，也就是类似肌肉记忆，或者说是“招式”的东西。
    每个傀儡师都有各自的秘技和诀窍，对凌星夜而言，就是丝线加“相位支点”构成的复杂机构。
    这套凌星夜用自己独有的办法构建出的“操作系统”。可以直接跳过思考和反应的部分，直接将思维想法化作傀儡的动作……
    凌星夜无法完成的就是这一部分。
    最后关头，还是不知火瞳出手帮助，使用“记忆构筑”能力，将凌星夜编制的新“操作系统”替换掉原本魍魉的操作系统。
    代价是遗忘魍魉的操纵经验，换取最低限度的对丑角的战斗力的开发。
    如果有足够时间，凌星夜绝对不会使用这种邪道捷径。但眼下局势的发展却不会给他太多时间犹豫。
    凌星夜最担心的就是后方之水迁怒其他无关人员。他绝对不能接受有人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受伤或者被杀。
    因此，刚刚完成“记忆构筑”，凌星夜甚至来不及熟悉手感，就直接冲了出去。
    ——剩下的部分，就在实战中完善吧！
    后方之水的行踪始终在天草式以及“集团”成员的监视当中，所以凌星夜带着丑角直奔敌人而去。
    值得庆幸的是，土方护出手拦住了后方之水，使得他没有机会去袭击地下指挥中心，伤害其他人。
    而且，由于土方护自身过硬的实力，他也成功从敌人手中活了下来，撑到凌星夜赶到。
    凌星夜正是对此感到安心——这几乎是最好的结果了……虽然敌人依旧没有被打败。
    “那么我就先退场了。”土方护按着胸口站了起来，“星夜，你已经准备好了吧？”
    “永远不可能做好万全准备，”凌星夜摇摇头，“就这样吧。”
    交谈间，后方之水已经回到战场。
    凌星夜不再多话，集中精力，全神贯注在面前的丑角身上。
    此时的丑角已然变了一副模样，身上穿着全套西装，衣冠楚楚，乍看之下却是很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但结合它刚才将后方之水撞飞的表现，斯文的外表之下却是一颗西装暴徒的“内心”。
    凌星夜抬起双手，十指微微张开，一根根丝线顺着指尖延展伸出，没入前方空气之中，看不真切。
    丑角的性能十分强大，凌星夜必须集中全部注意力才能跟上操纵，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之前横冲直撞的“车祸现场”。
    被打飞似乎也激起了后方之水的斗志，他一步步走来，身上的气势无法磅礴，宛若鬼神。
    “真的敢来啊，凌星夜！小看你了。”后方之水沉声说道。
    “我就在这里。”凌星夜操纵着丑角向前走去，“倒是你，不在战场待着，还以为你已经逃走了。”
    “既然如此，”后方之水随手丢掉只剩半截的金属棍，“那就正式开始吧——我们的决斗！”
    他一把抓住身边的路灯杆，猛地发力，竟将其一把拔出。
    呼！呼！
    长达六米的灯杆在他手中就像是一根稻草，被轻易挥舞着，不时撕开空气。
    一道道细流缠上灯杆，在其表面勾勒出纷繁复杂的图案和符文。
    后方之水通过魔法强化，使这根灯杆临时获得了不亚于金属棍的质量和强韧程度。
    准备完毕，后方之水长棍落下，毫无花哨地砸向丑角。
    当！
    丑角不躲不闪，抬手硬接了这一击。
    脚下地面应声碎裂，但丑角本身却安然无恙，胸口的齿轮平稳运转。
    后方，凌星夜见此情景，心中有了底。
    别的不提，新傀儡丑角的材质和机体结构确实足够强大。
    ——足够了，这一战有的打！
    凌星夜眼前一亮，虽然依旧渺茫，但他确实看到了胜机！
    经由实际交手确认，凌星夜对丑角和自己的实力有所把握。
    然后，他动了起来。
    十指飞舞，双手用力向后拉扯。
    同时，丑角如同按下加速键，身形瞬间化作一片残影，出现在后方之水跟前，一记手刀向前刺去。
    丑角没有装备武器，但就在它抬手的同时，一层水银状的物质包裹住它的手掌，然后变得坚硬而锋利，如同一柄利刃。
    面对如此突袭，后方之水依旧从容不迫，用灯杆末端弹开手刀攻击。
    丑角的另一只手却握拳砸向他的侧腹，但也被后方之水一手挡住。
    拳掌交加，后方之水突然脸色一变——丑角的这一拳，力量超乎他的预期。
    看似普通的一拳，却后劲十足，如潮水一般不断涌来，势不可挡。
    虽然被挡住，但这一拳仍旧将后方之水打得微微浮空。
    刚才那记手刀是佯攻，真正关键的是这一拳！
    后方之水瞬间领悟过来。
    趁后方之水身形浮空，无法借力的时机，丑角展开狂风暴雨般的猛攻。
    事实证明，它刚才的速度还不是极限。
    此时它双拳挥舞，发出声声爆鸣，每一击都是突破音障的超音速攻击。
    不但快，而且势大力沉。让人感觉就算前面是一块钢铁，也会被丑角的双拳砸成泥。
    和之前的魍魉不同，丑角自带动力系统，自身动力出力澎湃。
    魍魉想要打出同样强度的攻击，必须依靠凌星夜的复杂机构进行额外操作出力。
    但丑角就不需要这一步，凌星夜需要做的就是控制它的动作，至于出力大小，丑角可以自己搞定。
    如此一来，却是给凌星夜减少了大量计算力，让他可以集中精力用于更加精细的操纵。
    于是，战场出现奇怪的场景。
    后方之水和丑角，明明双方之间的交手都是各种势大力沉，威力足以开山破石的重击，但偏偏又速度奇快，灵活精巧。
    狂猛之余处处透着精致，就像是两个大汉拿着大铁锤绣花。
    后方之水心中惊讶，几个小时不见，凌星夜他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似乎确实变了，只不过是他的傀儡。
    后方之水并不讨厌这种形式的对抗，因为他自信绝不会输。
    速度，力量，技巧，恰恰也是他最擅长的部分。
    但是，考虑到凌星夜的表现——尤其是这有些吓人的进步速度。
    后方之水不愿意再继续纠缠下去。
    水流汇聚而来。
    一边维持着高速战斗，后方之水一边开始施展魔法。
    他要终结这场战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