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房间的第一眼，就和练主任之前所说的一样，目光所到之处，全是鲜血。
    墙上、地上、沙发上……到处是一片刺眼的深红。
    一具被虐杀的，猫的躯体，就横陈在沙发上，肚子被剖开，心脏和内丹都不见了，其他五脏六腑顺着伤口和沙发，流淌到了地上，留下一片令人胆寒的污秽。
    看到那些东西，白贞这个蛇妖，都差点吐了出来。
    瞿队长更是觉得浑身一寒。
    饶是练主任，这个并非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的，再次看到这些，都忍不住浑身颤抖着，嘴里发出低低的，痛苦的呜咽。
    “大人……”练主任祈求又痛苦地看向徐夷光。
    徐夷光屏住呼吸，伸手挥散掉鼻尖的血腥气，提步走到沙发边，微微弯腰，查看起尸体来。
    韩奇跟着走过去。
    两个人在沙发边，查看了一会儿，徐夷光率先看向韩奇，“这些，你怎么看？”
    韩奇蹙眉：“切口很整齐。”
    他说得是，猫尸腹部的切口创面，“很平整，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直接剖开的。”
    说着，他声音一沉，“不像是普通修士所为。”
    云彩好歹是九命猫，普通修士哪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杀了云彩，还将其内丹剖走。
    徐夷光也是这么觉得，单看这切口，就不是一般修士或是一般武器可以做到的。
    徐夷光回头看了一眼未遭破坏的房门，还有房间里，明显没有打斗的痕迹。
    倒像是云彩亲自将人请进门来，又被那人一下子毙命。
    徐夷光狐疑着，环顾四周，嘴里朝练主任问道：“云彩有什么亲朋好友，或是最近和什么人走得比较近吗？”
    “云彩她是猫妖，平时并不喜欢和别人来往，而且她年岁大了，辈分在这，实在是没什么亲朋好友啊，我也没听说她和什么人走得比较近。”
    练主任抹着眼泪，嘟囔。
    徐夷光默了默，“之前云彩是不是在想什么法子，突破至十尾？”
    “……是有这么回事。”
    练主任闻言，迟疑了片刻，但想着云彩都已经死了，就没有特意隐瞒，直言不讳道：“云彩卡在九尾修为上，已经有数百年了，追究起来，大概有个三四百年，她一直想突破到十尾，从前想过各种法子，但都没成功。”
    正统修士，哪怕是妖，只要步入正统修仙中，能够提升修为的方法，不外乎就那么几种。
    其一，等待时机，参透领悟，也许就一脚突破了屏障。
    其二，那就是广布恩德，积攒功德，功德高深者，上天赐福，也可以突破桎梏。
    第一种，硬是耗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参悟那门槛。
    后一种，说是积攒功德，但谁知道，多少功德才能够突破桎梏，也是个没有明确指望的目标。
    但正统修士想要成神，无外乎是这两种。
    云彩起初的时候，以为自己算是天资比较高的，修炼了千百年，就到了九尾的地步，再修炼个百十年，总能到十尾。
    可她等了二百年，始终无法参透领悟至十尾。
    后来，她觉得这方法不行，就开始用第二种，跟随鬼城，与练主任为伴，在阳世间捉恶鬼降恶妖，积攒功德。
    可这样又过了一二百年，她还是没能到十尾。
    随着时间的过去，云彩的心态并不如一开始那样平稳，她愈发急躁，想要找寻更快成神的捷径。
    练主任一边说，一边感慨：“其实现在这世道上，哪有神啊？
    如今除了鬼城那几位之外，就连同神界，都跟阳世间彻底失去了联系，不少上神灭道，世间灵气大大减少，就连龙脉都有枯死的迹象，更别说普通人或妖，想要修炼成神了。”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就连鬼城那几位，我看都已经灭道了。
    除了崔府君外，我已经许久没见过其他三位判官，更没见过那十殿阎罗，兴许他们早已灭道，只是府君大人不曾告诉我们。
    原本寿比天地的神们，都不在了，你说云彩想要修炼成神会有多难？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跟她说过很多次，这事儿就顺其自然吧，反正她如今也算是个地仙，半步上神，已经寿命无穷，不畏生死，何必非要追求更高的境界，可她偏不听。
    从前试用那两种法子不成，最近好像迷恋上了什么邪术。”
    “邪术？”
    徐夷光语气微微一扬。
    韩奇等人都看向练主任。
    练主任点头，“对，就是邪术。
    祭天大阵，大人可听说过？”
    徐夷光瞳孔一眯，“是以活人为祭的祭天阵法？”
    “是。”
    练主任说着，就瞧见徐夷光神色冷了下来，他连忙继续：“所谓祭天阵法，就是以足够量的活人为祭，强行开启通天之路，步入神界，可那需要很多很多活人，还需要占去龙脉之运，才能开启通天之路，实在是邪术中的邪术，而且从古至今，只听说有这样的祭天阵法，却从未听说过有人通过这种法子而成神的。”
    徐夷光冷笑一声：“上天悲悯，怜爱世人，职责就是守护苍生，妄想以生灵为祭，铺就成神之路怎么可能？
    如果祭祀生灵的人都能成神，那这天下早就乱套了。”
    “是是是，我也是这么说的。”
    练主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云彩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这法子，大概一个多月前，来找我问过，是否有这法子，又是否有具体的施法过程，我当时就跟她说了，此乃邪术断不可用，稍有不慎，那就会引来天罚，到时候她即便有九条命都保不住自己。
    当时，她听过之后，也跟我说过，她只是问问，并没有当真。”
    这一个多月来，平安无事。
    练主任便以为，云彩早就忘了这法子。
    直到前一天，徐夷光看见了云彩，说起那番话，练主任才想起这件事，心里便知晓，只怕云彩并没有忘记这法子，并且说不定早已蠢蠢欲动。
    是以私下里，他才找云彩劝诫了一番，就是不想让她白白把自己那条命搭进去。
    “只是问问，没有当真？”
    徐夷光呵地一声笑了，意有所指：“只怕她早就开始用了这法子吧？”
    练主任一愣：“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