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暗暗的反驳着脑中那种侮辱,晨晨抬眼看看教授,看着教授那种摇着头,完全是朽木不可雕的惋惜又无可奈何的神态,然后鼓足勇气往前跨了两步,身体紧贴上停尸台,“教授,请给我一次机会,我想做下去!”
“段晨阳,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吗?如果不行不要勉强,我可以给你时间再适应一下。”教授看着晨晨面向着尸体的脸已经惨白,甚至比尸体更加无血色的惨白,摇摇头“不要勉强自己了,我们换人。”
【见到一颗心脏就昏倒,看见鲜血就腿软,你这样的人,就算毕业也是废物……哼!小少爷一个,不知人间疾苦……】
不知道为什么,废物两个字这样的刺耳,我不是废物,我才不是废物,我不是小少爷,我是段晨阳。
不想再被人这样的讽刺,不想做只会纸上谈兵的法医,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教授,我可以的,给我一次机会,拜托您……”
呃?教授看着一脸坚持的晨晨,明白他下定决心想要过自己的心理防线,点点头“好吧,你来做,不要着急,我们等你……”
“谢谢……”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唇,逼着自己打起精神的晨晨,鼓足勇气抬起手扶上尸体那冰冷的手臂,然后抬起拿着锋利轻薄手术刀的右手,慢慢的抵上那片冰冷异常,僵硬异常的肌肤,尽力的呼吸,尽力的……
可是,人的内在恐惧极难打破,纵然多么下定决心,可是,当刀锋触碰上再也不会有痛感的肌肤,晨晨的手,还是颤抖了,真的颤抖了,心里想要逃,逃的远远的,逃到那远方的人怀里,要他抱着我,要他对我说不要我怕,因为他在……
该死的,御龙,该死的,你把我养的越来越无能,对着明知道不会有反应的死人,我还是害怕,真的害怕,福尔马林的味道,冰冷的躯体,暗淡昏黄的肤色,硬邦邦的肌肉,这些都是死亡的证明,死人是不会痛的,紧闭着的眼也不会再睁开,可是为什么,我却感觉到,他在冷冷的看着我,他在嘲讽的看着我……
【不是少爷啊,那么,既然不是少爷,不过是颗心脏,怕什么呢?就当是模型,至于血,就当番茄汁就好了,有什么好怕,你学的是法医诶,法医是帮被莫名死去的人讲出他们留在人世间最后话语的人啊,多伟大啊,既然你要帮他们讲话,他们又怎么变成鬼会害你,既然不会害你,你怕什么啊……傻瓜,这有什么好怕……】
害怕的时候,却想起司祺老师的烂比喻,番茄汁……拜托……鲜血就是鲜血,怎么会是番茄汁?
努力地稳稳心思,抬眼将一直钉在就要被自己划破的冰冷手臂上的视线转移一下好舒缓压力,可是……这……这是什么……这……
突然的顿了呼吸,耳朵嗡嗡作响,眼睛凝住某点……血色尽失……
呆立着,惊恐的浑身战栗不止,这是什么?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什么呀……望着突兀的伸在自己眼前的那只手,那只肤色暗淡,肌肉僵硬,冰冷的手臂,还有那弯曲如鬼爪,伸到自己眼前的那只手……手……晨晨张大嘴,无法呼喊的望着,身体完全僵化,逃不开,动不了,发不出声音。
“啊……鬼!”胆小的女生突然的惨叫起来。
“啊——”
“天啊,快跑……啊——”
耳边的惨叫声连成了一片,围着尸体观摩解剖过程的同学们似乎都在后退……每个人都在尖叫,每个人都惊恐异常,一切都好混乱,真的好混乱……
不要……不要开玩笑……御龙……不……晨晨想要退,但脚却挪不动步子,想要叫,却似乎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双惊恐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那只手,手,鬼爪一般想要捉了自己去的手……
【扑通】一声,极度惊恐的晨晨,终于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段晨阳,晨阳……”同样战栗如粟,冷汗不止的教授看着自己也难以置信的诈尸现象,然后低身抱住被吓晕了的晨晨,无力的想要安抚所有被吓得尖叫瘫软的同学们,可是似乎,连他自己都没办法做到不害怕……这……法医不相信有鬼,可是……这怎么解释……
哼哼……呵呵呵呵,好玩吗?很好玩,对吧,段晨阳,谁让倒霉的被我家少主看上,成了他的新目标,所以,你一天不归降,这游戏的阴影就会一天笼罩于你,哼哼……
一个身影带着诡异的笑意,猫一般的无声离开,没人看到她,就算看到了,也只能她是鬼魅,一个如同尸体般冰冷的鬼魅……
段晨阳,你会怕,当你不能承受惊恐的时候,你的身边却没有依靠,你该怎么办呢?没有依靠的你,只会因为惧怕逃到我们家少主怀里,这便是人性,其实,人这种东西,真的好简单,爱情,更脆弱些,恐惧,猜忌,孤单,在心头会萦绕出一种自怜自哀的怨怼,而这种自怜自哀的同时,身边有了另一种温暖,他便会不由自主的,靠近那暖,慢慢的飞蛾扑火……
挑战人性,其实最好玩,多么坚持的爱情,都逃不过距离所带来的孤单和恐慌,谁说距离产生美来着?相信我,当爱情有了距离,一切便即将和爱无关……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