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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路上,姜济显就提得几句了,姜辞又如何不清楚。
    可穆戎主动示好,他没道理不理啊,而且不知为何,他能感觉到穆戎与他亲近是出自真心。
    多多少少还是高兴的。
    只二叔提的这些,也的确是个问题。
    依他今日观察,皇帝对穆戎,比对太子好,且穆戎不止生得像皇帝,玉树临风,学问也渊博,在林中,皇帝叫众人题诗一首,穆戎随口吟来的竟一点不必他们差。
    姜辞还想到当年在宋州,他与穆戎谈天论地,他还甚有雄才伟略,对用兵阵法一道独有见解。
    这人确实是太子强劲的对手!
    将来你死我活,兴许是必将上演的戏码。
    姜辞叹了口气,抬手抚一抚额头,耳边听姜蕙问:“这狍子当真是三殿下主动送的?他可还说什么?”
    “叫咱们好好享用。”
    姜蕙皱了皱眉,难不成他这是在拉近他与姜家的关系?
    她这便思忖着,那边老爷子已经叫人把狍子抬到厨房去了。
    晚上还真吃了一顿狍子肉,几个姑娘吃完出来在园子里散步,姜瑜道:“如兰这几日不知怎么了,老是不出来,大夫看过又说没什么。”
    “定是那日喝醉喝糊涂了,醉到现在呢。”姜琼打趣。
    “胡说,喝醉酒第二日就好了,怎么可能还醉着,我看兴许是有什么心事,不过我问了,她也不说。”姜瑜叹口气。
    少了胡如兰,她们总觉得缺点什么,说两句就各自回屋。
    胡氏很快就把女夫子领来了,也买了下人,姜蕙新得了两个丫头,一个叫彩蝶,一个叫雨蝶,不过她也不惯那么多人,还是只用金桂银桂,那两个常在外面闲着。
    有了女夫子,她们也不像往常那么玩,又学起了琴棋书画与规矩,胡如兰歇得几日倒是又出门,学习起来比往日里还刻苦。
    这日休沐日,胡氏请了贺家来做客。
    几个姑娘打扮好出来见贺夫人。
    上房,老太太正与贺夫人说话:“见过贺大人,一直想着何时见见你们呢,只才来京城诸多事情,上回你们相请,咱们也不曾得闲,如今总算看到了。你这公子英伟,姑娘娇俏,真是好福气。”
    贺夫人笑起来:“老爷虽然与咱们不在一处,可信里也常提到姜大人,言辞间颇是敬佩,故而我得知你们来京,急着便请了,倒是不周到,还劳烦你们回请呢,反倒是打搅。”她看向姜瑜,“你们家大姑娘端庄大方,可比我娇儿好多了,别看她现在安安静静的,调皮的很呢,娇儿,你要多向大姑娘学习。”
    贺玉娇连声答应,立时就坐到姜瑜身边:“好姐姐,你听我娘说了,以后可得多教教我。”她扫过去,又看看姜瑜几个,“你们家姑娘真多,真热闹,不似我家,就一个人,不知道多冷清。”
    这人跟姜琼是一个性子,只比姜琼会说话一些,姜蕙好笑,目光却又朝贺家公子看去。
    他穿一袭深青色的直袍,浓眉似箭,鼻如悬胆,眼眶很深,衬得他一双眼睛尤其有神采,她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忍不住侧头轻声问姜辞:“哥哥,这贺公子叫什么?刚才可曾说了?”
    姜辞有些奇怪,还是答了:“叫贺仲清,在兵部任给事中。”
    贺家世代锦衣卫出身,贺老爷是升了官调去宋州卫任指挥使,但贺仲清却是走科举,考上进士授官,姜蕙听得他名字,再瞅一眼他,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
    八年后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时任山西总兵,便是穆戎提起他,都有几分敬佩,称他是难得一见的军事奇才。
    ☆、第48章
    没想到,这人是贺大人的儿子,姜蕙心里惊讶,暗道世事奇妙,这命运一旦改了,什么都有变化。
    贺仲清如此将才,与他们贺家结交,倒真是有害无益。
    不止她,胡氏都朝贺仲清看了好几眼。
    刚才介绍时说十九岁,那应当是还未成亲了,不然定是要说一说少夫人的,她想着,脸上笑容越发温和,拉着贺玉娇夸赞,说像是姜琼的亲姐姐。又令姜瑜好好照顾姜琼,还提到家中请了女夫子,问起贺夫人可知这女夫子。
    看起来东一句西一句,其实都没有离了姜瑜,贺夫人心思玲珑,贺大人生性低调不爱应酬,可她不是,故而一听说他们来京城,便送了请帖来的。
    她在京都贵妇人中,算是广结善缘那类人,如今胡氏这般,她自然瞧得出来,也不由得多看了姜瑜几眼。
    自家儿子也是要定亲的年纪,只不曾遇到合意的,这姜家大姑娘要说还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待人接物很是得体,生得也颇是清秀。
    就是姜家根底有些薄,好在姜二老爷立过大功,如今已做到三品官,那大房的公子也考中了举人,上回听说一同陪同皇上去狩猎呢,可见在皇上心中地位不低。
    故而贺夫人也更是和颜悦色。
    这种事双方都是心知肚明,不挑明,不拒绝,只要不定下来,回头考虑考虑,总是稳妥的。
    姑娘们稍后就去园子里逛。
    贺玉娇看宝儿可爱,拉着她去荡秋千,又问宝儿:“可学写字了?”
    “学了,请了新女夫子,我便跟着学了。”宝儿嘟嘟嘴,“不过手指好累,写一张纸就酸了。”还把手指举给贺玉娇看。
    贺玉娇哈哈笑起来,给她揉一揉:“宝儿真乖。”
    姜蕙见她居然在新认识的姑娘面前撒娇,也是好笑,与贺玉娇道:“她是个小懒鬼,以前都不曾学的,后来祖母与娘说,这么大该当学一些了,这才会写几个字。”
    “可见你们也疼她呀。”贺玉娇叹口气,“我五岁就学了,不过这都怪哥哥,见我无所事事的,居然跟娘说帮我请个女夫子,你们说说,哪里有这样的哥哥的?”
    众人都笑起来。
    两家处得很是愉快,不止姑娘们,年轻公子也一样。
    过得几日,因胡氏要去租铺子了,姜蕙对自己的药铺也是蠢蠢欲动,派了小厮把宁温请到家中相商。
    上回来京城,宁温跟着随行,老太太对他印象不错,听说是为开铺,只叫姜蕙注意些分寸。
    故而二人便在园子里说话。
    姜蕙头一句就打趣起来:“不知可曾妨碍宁大夫做伙计?”
    宁温哈哈一笑:“也差不多该回来挣钱了。”
    “宁大夫在济世堂这么多日,想必应知道药材去哪儿买罢?”姜蕙不跟他客气,“我今日请你来,也是为此,希望宁大夫帮我这件事,与我阿爹去采办药材。”
    宁温笑道:“这容易,我已经辞做伙计。”
    其实姜蕙还是很好奇的,由不得问道:“宁大夫你可是缺钱?真如此,尽可与我说,不然以大夫之资做伙计,未免太委屈了。”
    宁温露出古怪之色:“真缺点,你能借我多少呢?”
    “这个……”姜蕙道,“尽我所能。”
    宁温目光深了一些,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儿:“好,借个两千两罢。”
    姜蕙瞪大了眼睛。
    宁温噗嗤一声笑了:“打趣你罢了,我不缺钱,至于去济世堂,不过是为……”他咳嗽一声,“为学艺。”
    “啊?”姜蕙惊讶,眉头皱了皱,轻声道,“偷师学艺啊你?”
    “只是为解你疑惑才说,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宁温自嘲,“一是父母双亡,手中无钱,二是世人身怀绝技不愿传授,便只能自己偷学了琢磨。”
    姜蕙不曾想到他那么坦白,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只见宁温看过来,才笑了笑道:“宁大夫能自学成才,想必比旁人艰辛多了。”
    她一点没有露出瞧不起的样子,反倒颇是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