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头,看起来有些紧张。
太子妃心道,第一次来宫里的姑娘,多半是这样的,好心宽慰道:“只是去拜见下皇后娘娘,跟平日里一般便是了,皇后娘娘宽厚仁和,你莫害怕。”
姜蕙低声谢过太子妃提醒。
到得坤宁宫,二人将将走入仪门,前头有人银铃般的一笑:“瑶姐姐,你怎得与姜二姑娘一道来了?”
姜蕙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知是卫铃兰,她手在袖中握成了一个拳头。
果然她阴魂不散。
想必穆戎千算万算,绝没有想到卫铃兰会阻拦这件事罢?
也是,他如何知。
兴许跟上辈子一样,仍然以为卫铃兰是那个他从小就认识的单纯姑娘呢。
她嘴角挑了挑,低头间眸中闪过寒意。
太子妃惊讶:“铃兰你怎么在呢?”
“我来看姨祖母的,顺便看看皇后娘娘,谁料今日请了好些姑娘来,永宁知道定是高兴得很了,可以陪她一起玩儿。”卫铃兰说着,看向姜蕙,上下打量一眼,面色有些发沉。
因姜蕙这身打扮着实慎重,一点儿不像她以前见过的样子。
刚才远远看见,她走路竟也变了,一步一步很是端正,丝毫没了那些妩媚气。
真真是花了心思了!
可她倒要看看,姜蕙如何嫁给穆戎呢!
她亲切的道:“姜二姑娘,快些过来罢。”
三人一同走入殿内,向皇后请安。
皇后四十来岁的妇人,一张满月脸,生得极是富贵,摆摆手道:“都坐着罢。”
声音刚起,宫人立时就设了锦杌。
太子妃笑道:“听说还有一位余姑娘未到?”
“不能来了,前两日就得了风寒,怕过给永宁,刚刚她老父在宫外递了条子。”皇后语气淡淡,她派人核实,确实是生病,倒不是今日突发,想来也没人有胆子敢欺瞒。
太子妃道:“可惜了,听闻余姑娘写得一手好字,我原还想看看。”
皇后笑起来:“又不是没机会,再者,这儿几位姑娘,哪个不是有女夫子教的?”
太子妃笑道:“那倒是。”
皇后又命人上茶。
姜蕙端起茶来喝时,耳边听太子妃问旁的姑娘,女夫子都教些什么,轮到她时,她放下茶道:“琴棋书画都教一些,不过入京来,请的女夫子还会教一些四书五经。”
太子妃夸赞:“那女夫子倒是好学问。”
皇后见姜蕙说话时,深深看了她一眼。
昨日太子专程提起这件事,说穆戎倾慕这姜二姑娘,故而连皇上送去的两位宫人都没有碰,言下之意是希望她成全这桩好事。
今日见这姜蕙,倒真是生得漂亮,自己儿子将将情窦初开,便喜欢上她,也难怪忘不了。
年轻人,哪个没有一点情怀。
卫铃兰突然好奇的问姜蕙:“二姑娘你这肤色如此白皙,可不像咱们越国人呢。”
这是多数人都有的疑问。
可卫铃兰绝不是安好心,亡国奴婢的女儿,怎么可能嫁给皇子?
众人都看向姜蕙。
姜蕙微微一笑:“小女子这肤色像了母亲,从小到大,无人不问起的,母亲说兴许是曾祖母传下来的。当年越国魏国曾一度停战,两国交好,在陇西边界,不止通商,也有通婚的,小女子的曾祖母大概便是魏国人。如今魏国已降服,皇上不仅不曾掳掠百姓,且还派官员前往魏地扶持经济,众人无不感恩戴德,皇上对魏人一视同仁,不曾看低,如此宽厚相待,实乃百姓之福。”
她一番话说得滴水不露。
反正是曾祖母,那么远的事情,谁查得到,再说,真要查,也有穆戎这挡箭牌给她拦着的。
卫铃兰听着咬了咬嘴唇,倒是再不能说一句魏国人的不好了。
不然便是瞧不起,可皇上都没有如此,她如何能?
皇后听了暗暗点头。
这小姑娘倒是聪明,皇上在处置魏国时,当年朝中官员分成了两派,一派想全数歼灭魏国人,一派则想保留,慢慢纳入越国,皇上虽然不太理朝政,可他是个心软的人,后来听从刘大人的意见,重整魏国。
如今魏国其实也是越国的了,早不该还提什么魏国,越国。
两国已合二为一。
姜蕙说完,好像突然发现自己话说得太多,忙低声道:“刚才一时忘形,还请娘娘与太子妃见谅。”
她脸儿有几分红,像鲜嫩的苹果,露出了小女儿的憨态。
皇后见了,少不得想到沈寄柔。
沈寄柔就是有些憨厚的直率。
眼前这姜姑娘,倒有一些相像,可又比沈寄柔有大家闺秀的端庄,且还会说话。
皇后心里有些数,她知穆戎的眼光高,故而便是沈寄柔,卫铃兰这样的姑娘,都一直不曾喜欢上,不然早该主动提了,如今看上姜蕙,想来是因真心。
见她面色柔和,卫铃兰心中气得翻江倒海,怕姜蕙太突出,转而与另外两位姑娘说话。
可惜这李姑娘性子胆小,说个话畏畏缩缩,叫人不喜。
林姑娘不错,只这容貌与姜蕙一比,一个天一个地。
天下谁人不爱美?
便是女人,都是喜欢漂亮的,且皇后年纪又大了,不存在什么嫉妒心,看姑娘,也是依婆婆看儿媳的眼光,今日姜蕙打扮得体,便是妆容都是精心描画的,美是美,却美得不刺眼。
看着赏心悦目。
卫铃兰暗自着恼,一时竟找不到法子来对付姜蕙,因不能太过刻意,她还得保持自己的风度呢。
姜蕙暗地里快意极了。
她知卫铃兰很想嫁给穆戎,如今看她得皇后喜欢,心里定是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真真是活该!
叫她难过死。
谁让穆戎只想娶她呢,卫铃兰上辈子得逞,这回是怎么也成不了的了。
皇后说得会儿,便让她们去永宁公主那儿。
太子妃也一起。
永宁公主今年十三,正是天真浪漫的时候,见到三位姑娘,开怀的很,立时拉着她们去荡秋千,幸好今日阳光不错,姜蕙心道,不然冬日冷得很,不知得多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