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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溪难得听他胡扯,直接夺过所有的纸张点在蜡烛上,眼看着都烧成了灰烬,提着药箱就要出门,忍不住回头提醒对方:“我奉劝你今日出宫后也要勤俭度日为好。前段日子但凡拍卖后,都有人跟踪过你我,要是暴露了,别说是这些银子,哪怕是命都会丢掉。”
    秦凌也起身,与她站在一处,晌午的微光从头顶照射~进来,落在他清晰可见的眼睫上,有种温润之感。他笑道:“放心,我惜命的很。等到皇上给我赏赐后,我就可以甩开膀子好好的过日子了。”
    两人再不多话,出门口直接头也不回,分别从两处暗门走了出去,不多时就汇入了入城的洪流之中。
    等魏溪回到将军府已近傍晚,魏海魏江两兄弟刚刚从兵营回来,正在洗漱。魏溪进了厅堂,将药箱大大咧咧的放在桌上,揉了揉自己走得酸痛的腿脚,再打了一套养生拳,见到两兄弟后,直接道:“皇城里的宅子用哥哥们的银钱购买,我还想再在别处买一些庄子、山头、还有店铺。”
    魏海首先问:“买这么多,怕银子不够。”
    魏溪从药箱的暗格里拿出一叠银票:“我有,我只是告知哥哥们一声。对了,听说爹娘的信来了,说了什么?”
    在魏海魏江兄弟面前称呼爹娘自然是他们的父母,魏江道:“就说一切安好,还说不来皇城,说习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不耐烦皇城里诸多贵人,怕给我们兄妹招来麻烦。”
    魏溪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她当初之所以同意魏海给远在深山的父母去信,就是为了打消魏家兄弟想要接父母来皇城常住的决心。魏父倒也罢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哪怕有腿疾那也是铮铮铁骨,不愿意靠儿子过活。魏母就更加简单了,她原本就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见过了繁华,又经历了贫穷,很是珍惜如今与夫君相敬相护的日子,哪里还愿意深入皇城与那些斗鸡眼的富家女子们争奇斗艳。
    魏溪虽然知道答案,看着魏家两兄弟萎靡的神色也没有表示喜色来,只道:“那很容易,我们每月给他们捎带一些银钱过去。不,干脆直接将山里屋子附近的两座山头都买下来给二老吧,这样可以让他们想要打猎就打猎,想要种树就种树,随便做什么都行。再买几个老实的孤儿,送去伺候他们。也算是替我们承欢膝下了。”
    魏江还是不高兴,魏海一听,道:“先这样办吧。如此,我们在皇城的院子就不用太大了。”
    魏溪道:“的确不用太大,不过不能只买一个,买两个吧!最好在一条街上,彼此相邻,日后哥哥们成亲既可以互帮互助又可以互不干扰,嫂嫂们也能够和睦相处,如何?”
    魏海笑道:“你这又是告知,而不是询问?”
    魏溪晃了晃手中的银票:“谁拿的银子多,谁就是老大。这方面兄长们最好听我的。”
    “好吧好吧,听你的。那你要在外地置办产业,又落谁的名字?”魏海问。
    魏溪毫不犹豫的道:“自然是落兄长们名字。”
    魏海惊讶:“这又是何故?要知道你这些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契约落了我们的名字,日后出了麻烦可就坏了兄妹情分,你别说自己没想过这个。”
    魏溪无所谓的道:“想过啊,哥哥不就是怕日后的嫂嫂贪心不足是吧!”
    魏海没有回答,魏江也道:“正是这样。若是我们兄弟日后发达了,这些田地我们也看不上,家里人也不会想着。可若是出了差池,这些东西就是救命的东西,我们虽然是兄妹,那也不能做下私吞妹妹嫁妆的道理。”
    魏溪笑了起来,道:“哥哥们还没娶亲呢,就想着妹妹的嫁妆了。”
    魏海正色:“不是玩笑。你的东西你自己收着,哥哥们想要什么自己去挣。”
    魏溪怕的就是这事。她已经确定自己有可能会回到原身的身子里,也许是一时,也许是一世。每一次醉酒,她都憧憬又忐忑,生怕自己回不去了,又怕自己回不来,这种矛盾简直折磨得她无法安心的享受魏海魏江两兄弟给她的所有关爱,总觉得自己会辜负他们。所以,她才铤而走险与秦凌谋划着,提前为魏家兄弟,魏家父母挣下这一笔银钱,算是报答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
    可是看魏家兄弟的脸色,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收了,魏溪无法,只好道:“那就落父亲与母亲的名字吧。这样,他们总不会私吞我的私房。”
    魏海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才点头道:“那好,我们也提前让父亲留下遗嘱,他们过身后,所有的财产全部由妹妹你继承,与我们兄弟无干。”
    魏溪:“哥哥!”
    魏海抬起手阻止了她的反驳:“就这么说定了。再讨论下去,我这做兄长的都要无地自容了。在战场四年,提着脑袋拼命,都不如你一个月坑蒙拐骗赚的银子多,太伤我的自尊了。”
    魏溪这才大笑起来。
    ☆、第58章 58
    朝安殿,小吴子看着小太监们手脚麻利的收拾完了所有的晚膳,这才亲自给皇帝上了一碗碧螺春。
    秦衍之看了眼,捏了捏自己的眉骨:“换杯茶来。”
    小吴子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动,劝道:“皇上,浓茶对您的脾胃不好,太医院叮嘱过,绿茶清火,还有助于您的安眠。”
    这里的太医院特指的是谁,不用说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
    秦衍之弹了弹茶碗:“她还没回宫?”
    小吴子回答:“小的每日早晚都去太医院问过,今日魏医女没有入宫。”
    秦衍之恨恨的道:“她真的心野了,在宫里呆了两日就跑得没影。”放开一本奏折,随意看了两眼,说的正是前朝宝物之事,秦衍之心浮气躁的看了几日折子,再看这内容简直想要撕了所有东西的心都有了,一把推开,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听说她前段日子与秦凌走得很近?”
    小吴子一愣。
    秦凌虽然是贤王放在皇城里的质子,好歹也是堂兄弟,又有一同长大的情分,故而皇帝往日里都是称呼大堂兄,偶尔直接叫名字,像今晚这般隐隐带着怒火的语气提起还是少之又少。
    小吴子立即回答:“根据禁卫军统领吴大人的回话,魏医女这一个多月接触的人甚多,秦凌公子只是其中一位。”
    秦衍之嘲笑了声:“他们倒是走得近。以前回宫,也没见他们说过几句话。”
    小吴子头垂得低低的,不敢轻易答话。
    秦衍之自言自语:“我让禁卫军去找人,这都几日了,连秦凌的影子都没抓到,就找了她来做替死鬼。禁卫军越来越不中用了。”
    小吴子暗中翻了个白眼。好嘛,第一句话还在暗自恼怒魏溪,怎么第二句就替她辩护了?皇上对魏溪到底是宠多一些呢,还是恼多一些?
    秦衍之动了动茶盖,发现里面居然还放了几个泡得发胀的枸杞,心里最后一丝不虞又悄无声息的散了,语气也轻松了些,对下首的小吴子道:“宫里就你与她熟悉些,你出宫去看看她到底在忙活些什么。”
    小吴子咳嗽了声,提醒道:“皇上,自从魏医女出宫的那一日起,禁卫军就每日里报上了她的行踪,她不是去茶楼喝茶就是去药堂义诊,偶尔还会去大臣家里出诊。”言下之意,您让我出宫的目的不单纯,我不想趟浑水啊!
    秦衍之显然不愿意放弃,直接道:“让你去就去,废话那么多!”
    小吴子又不是魏溪,可以跟皇帝对着干,百般不愿意下也只能应了,结果还没走出殿门,突然捂着肚子,喊了声:“皇上恕罪!”急急忙忙就跑了,不多会儿,就有小太监来禀报,说小吴子吃坏了肚子,现在正与马桶相亲相爱中。
    秦衍之一阵无语,知道让他出宫的事情算是胎死腹中。没法子,耐着性子看完了其他奏折,回到昭熹殿,正好看到挽袖在检查熏香,眼神一亮,轻轻巧巧的走过去:“姑姑最近好像都没出宫过了,是忙吗?”
    挽袖毫不掩饰的道:“的确有些忙,谁让某位医女请假了呢,她的活儿奴婢又不放心别人,只好自己亲力亲为了。”
    秦衍之打蛇水辊上:“那朕也给姑姑放半日假,你可以出宫去走走,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去抓谁就抓谁!”
    挽袖好笑的望着皇帝,重复问:“抓谁?”
    秦衍之点头:“恩,谁害了姑姑你,你就抓谁回来给你替班!”
    挽袖挥了挥衣袖,让捧着熏香的小宫女退下,轻轻的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皇帝道:“皇上,奴婢说了,这大楚都是您的,您想要见谁,想要抓谁,一句话吩咐下去,有的是人替您把人提溜回来,您又何必费劲心机陷奴婢于火坑呢。”我是真的没有兴趣站在你们两个少年人中间,左右为难啊!一边是皇帝,对她有生杀予夺之权;一边是医女魏溪,她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在宫里可是传得神乎其神,挽袖可还想留着自己的小命活着出宫啦!得罪了谁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摄入其中。
    宫里与魏溪熟悉的人实在太少,白术最近也出宫了几次都没有劝她回来,可见再去也是没用。秦衍之最后还是只能用了杀手锏,直接派小太监去魏将军府找人去了。
    第一日去宣读皇帝的口谕,魏溪不在府里,说是去了城外看地去了,魏家兄弟要置办产业,这事皇帝知道。魏溪回来的时候城门刚刚关,城门一关,宫里的门自然也关了,魏溪哪怕想要回宫也没法子。
    第二日再去宣读,魏溪半夜被一个急诊家属来请,出诊去了,连续照顾了病人几天几夜,根本没有回将军府。
    第三日,魏溪刚刚洗了个干净澡出来,正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燕窝羹喝着,魏家就来了客人。直接被魏将军放入了内院,寻到了她的房间,魏溪抬头一看:“哟,这不是何大人吗?您不在城外兵营混着,跑来将军府混早点?”
    前禁卫军统领身上还穿着帅服,英姿飒爽的站在她的面前,自己提溜着茶壶倒茶,一边牛饮一边问:“今日你又要去哪里?”
    魏溪耸了耸肩:“既然何大人都出动了,我的行程再多再紧也没用了,唯一的去处只有……”她指了指头顶。
    何大人点头:“算你识相!”大手一伸,直接提着魏溪的衣领堂而皇之的出了将军府,往马车上一丢,“进宫!”
    魏溪在马车上坐稳,既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忐忑不安,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淡定的问:“虽然同在边关四年,我们却甚少见面,今日才来得及祝贺大人高升!”
    何大人就喜欢她这种万事镇定的模样,笑着道了声:“客气!”看着她整理好了自己所有的衣衫,才继续道,“你与皇上又怎么了?”
    魏溪咳了咳:“又?”
    何大人叹气:“难道你与皇上置气的时候还少了?从小到大,你是唯一敢堂而皇之欺负皇上,还给他脸色看的人了,哪怕是穆太后,也不敢对皇上说一句重话。”
    魏溪脸色平淡:“那是因为穆太后只给了他一条命,而我,救了他三条命!”
    何大人从秦衍之还没出生时就是禁卫军统领,是保护着他长大的,哪里不知道魏溪对少时皇帝的重要性。也是这三次救命之恩,所以不管是皇帝还是穆太后,甚至是整个外戚穆家对魏溪都纵容得很。说句大不敬的话,依照魏溪如今的医术和毒术,宫里有心人都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因为皇帝还小,他的一生还很长,所有人都不确定他的一生中是否还会出多少个意外,而魏溪又能够救下他多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