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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术亲自给皇帝打扫了一下仪容,很是平静的道:“有一些。”
    秦衍之:“比如?”
    白术:“防身有术?魏溪当年浑身上下就没有个能够让你安全碰触的地方,听闻在战场上近她身的人都死了。由此可见,此女比魏溪善良啊!”
    秦衍之:“你什么意思?”
    白术:“你还有命在,不就是证明吗?”顿了顿,“我很想问,皇上你犯了什么事,惹得她如此待你?”
    秦衍之:“我说要娶她。”
    白术双手一声,突地将他腰间的银针给抽了出来,秦衍之身子一抖,张嘴:“嗝,嗝嗝,嗝嗝嗝!”
    众人:“……皇,皇上?!”
    白术:“今时今日,微臣发现师妹有时候说得很对,皇上,您真的很欠抽!”
    打着嗝的少年皇帝:“……嗝?!”
    魏溪一行人当晚就住在了皇庄。第二日大清早,魏溪就随同收容的孤儿们一起上山拣柴,摘野果,顺便去早就布好的陷阱里看看,如果有收获,今日就加餐。
    不得不说,孤儿们都有一身独特的生存本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哪怕魏家并不负担他们的饮食,在这皇庄附近他们也可以活得很好,吃得很饱。
    只是,魏家并不是苛责的世家,既然要收容他们自然会将他们的衣食住行都安排妥帖。
    等到日上三竿,魏溪还在皇庄周边遇到了晨练的魏海魏江兄弟,以及她的三哥,而后,在用饭的大堂里遇到了秦衍之。
    一个皇帝,居然也挤在孤儿们用饭的饭堂里,在泛着油光的桌边吃着白面馒头,细粥和野菜,哦,他的面前额外加了一碟手撕鱼和酱板鸭。
    魏溪将手中刚从厨房坛子里面挖出来的自制辣椒萝卜端上桌,秦衍之就快手夹了一口去,咯吱咯吱的咬着。
    魏溪恨恨的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秦衍之喝了一口粥:“我本来就是出来散心,去哪里不需要告知于你吧?”
    魏溪懒得跟他胡搅蛮缠,自己将脆脆的萝卜夹在两片馒头中,晒得嘴巴里满满当当的,像只含着坚果的松鼠。
    秦衍之手指未动,从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块鱼肉,慢条斯理的挑出了鱼刺,态度自然的放入了魏溪的粥碗边上:“听说你召集了不少孤儿,想要将他们培养成才。国子监觉得你是在浪费精力,我倒是想要来看看,毕竟,历朝历代很多英雄的出处都来自于贫寒的民间。说不定,日后的内阁大臣就出自这群孤儿之中,你说是不是。”
    说到正事的时候,魏溪也收起了自己那份尖刺,平静的道:“国子监非精英不能入,能够在其中混出名堂的自然在才学才智方面都是出众之辈,我这里庙太小,可不敢与国子监比肩。”
    秦衍之笑了笑:“你这才开始张罗,孤儿们的性子和才智都是未知阶段,国子监自然看不上。”
    魏溪:“那你来这里看什么?”
    秦衍之又给她撕了一条鸭腿,道:“我就是来看看,原本是想从中间选一些好苗子,为朝廷储备一批特殊的人才。”
    “特殊的人才?”
    “你的书院与国子监最大不同是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么?”
    魏溪道:“士农工商嘛!国子监只教导士子,而我这里不单教导孩子们读书写字,还教导他们日后的生存之道。”
    “工商。”秦衍之替她回答,“那你有没有想过,第一批人需要五年甚至十年才能出师,可是第二批直接在第六年,每年都有孩子从书院离开,皇城没法容纳这么多工商世子,怎么办?”
    魏溪:“去外地啊,大楚这么大,难道有本事的人还活不成吗?”
    “所以,我才说我要来看看,选一批好苗子为朝廷所用了。兵部、工部和户部都需要有一技之长的人才,还有各州各郡也需要无数识字读书的人担任小吏。他们会逐步取代那些陈旧的、无能的、大字不识的庸才们。朕的大楚,迟早会成为真正的礼仪之邦。”
    ☆、第106章
    多年以后,编写史书的翰林院编修向已经荣升为太医院院正的白术请教一些帝王少年时的风流事,准备挑一两件小事入册时,白太医很耿直的形容了一下当年的少年天子。
    “像是一只拼命开屏的孔雀,时不时抖开他那漂亮的尾巴对皇后大献殷勤。”
    小编修抖着手:“比如?”
    “最善于以公谋私,先借着公事勾得皇后正视他,再展开七寸不烂之舌,无限拔高自己的英武,展示自己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老黄牛帝王形象,让皇后以他为荣,让臣子们为他肝脑涂地,让黎民百姓为他赴汤蹈火。”
    “在您心目中,皇上是一位什么样的帝王?”
    白术:“披着羊皮的色狼!”
    小编修:“色狼?”
    白术点头:“色狼中的狼王!”
    小编修:“……”
    总之,从皇庄离开的少年天子的确是翘起了尾巴,一路摇摇摆摆的接受着皇庄众多孤儿们的崇拜目光,哦,还有魏溪‘温柔?’的‘凝视?!’
    他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回到皇城,拐道老太傅府邸中。
    老太傅已经快七十了,人老,眼睛也花了,精神大不如以前,现在别说上朝,就是每日里在书房听书童们读朝廷最新邸报的时候都十有五六听不清,要求书童一读再读。
    皇帝从隔三差五的过来变成每月一报道,如今,两三月才能看见他一回影子。这并不代表太傅在帝王心目中的地位大幅下降,实在是,随着年岁渐长,少年帝王对朝廷的掌控度越来越高,能够自己拿主意的事情也越来越多,独立自主了,自然依靠老太傅的地方就越少了。
    皇帝一如既往的止住了老太傅的见礼,还亲自搀扶着他老人家坐在摇椅中,给他奉上了一杯热茶,放在旁边的茶几上,仔细端详了一下老人家的气色,觉得不错,还称赞了他家人几句。
    皇帝说:“令孙在地方上的政绩不错,最近还往国子监输送了十位才学出众的学子。朕亲自考校过了,里面居然还有两位令重孙,少年英才磊落大方,都是太傅您老人家家教有方啊。”
    老太傅:“啊?什么?我没听清楚!”
    皇帝大声:“……朕说,朕准备明年招您的孙儿回来,入户部历练,您老觉得如何?”
    老太傅:“哪个孙子?”
    皇帝附耳大大声:“最潇洒不凡的那个。”
    老太傅颔首:“好。”
    皇帝:“那令公子,好像在刑部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您看……”
    老太傅:“哪个儿子?”
    皇帝:“五短身材的那个?”
    老太傅:“太丑,别给他升官。”
    皇帝:“……”喝茶,压惊。
    满心苍凉的秦衍之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心目中威猛高大的太傅居然是个以貌取人的爱美之人,有点出乎意料啊!
    说了一回家事,老太傅悠哉悠哉的评价了一番自家的子弟们,然后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削藩是怎么回事?”
    皇帝还在喝茶呢,听闻此言也放下了茶盏,沉凝了一会儿,才道:“贤王叔快要死啦。”
    老太傅呵呵笑道:“哎哟,老头子我还有看到他先走一步的时候。”
    皇帝道:“所以呢,我就想着趁着这股子东风干脆把几位王叔的权柄削一削。他们占据的属地太大太广了,贤王叔身子好的时候,基本都没有上贡,一年一年的拖。因为太皇太后年迈,我也不好太过于见外,毕竟,我一旦行差踏错,王叔就喜欢跑去找太皇太后告状,一个不差,祖母气急攻心,我的罪过就大了。”
    老太傅切了声:“那现在呢,就不怕老祖宗了?”
    皇帝笑眯眯的道:“老祖宗这些年调养得当,老当益壮的很,最近铁树开花有了第二春了,顾不上远在天边的王叔们了。”
    老太傅微微眯着的眼陡然睁开,露出潜藏在褶子后的精明来:“不错。”他点评,“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