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回去的父女俩，就没有来时候的欢脱了。
    雷岳娜的思考能力，绝对超过了曾楠。
    她挽着赵德柱，很认真的轻声：“这话也是对我说的，对吗？”
    赵德柱满意的点头：“主要就是给你说，我有点油滑轻浮，你妈妈又太正经认真，她影响你更大，但我希望未来看见一个综合了我俩特点的你，其实高中这几年，我建议你可以周末都来看看我跟你妈上班做事的样子，从现在就开始跟着学，那个陈燕玲不过也才十九岁，未来是个很好的帮手，当然，她也还有很多要学的。”
    雷岳娜现在的关注点就是这个：“你跟这些女孩子打交道比较多的原因，就是你只考虑利弊，而不分对错？”
    赵德柱简直诧异女儿的敏锐，更开心：“对！我们就直接说奚设计师，她可以说是国内在吊脚楼景观仿古建筑方面最好的设计师，我们的学校未来就是她设计升级，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建筑，我们只论对错的话，我应该一句话都不跟她打交道，你妈妈更是该讨厌她，但为了工作上的合作，只要不再有以前那种关系，我们还是可以做合作的朋友，这就是利弊，我们信任她基本不需要交流废话，就一定能把这件事做好，她信任我们一定不会拖款压进度。”
    女高中生肯定被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好现实哦，你对其他女孩子也是这样的？”
    赵德柱挠挠头：“你应该问我对其他人也是这样，现在我们团队里面拔尖的是女生居多，原因我已经给你探讨过了，其实年龄大点，it团队的申宇宏，美术团队的万庆悦，无人机团队的姜滔滔，gps团队的张泽贵，甚至我们上面的企鹅高层都是男性居多，对，所有人的存在，都是以利弊作为标准的。”
    女孩子的思路总是独辟蹊径：“那……我跟妈妈对你来说也是利弊吗？”
    赵德柱笑，探手摸摸小姑娘的头：“如果把所有东西都看得这么现实，肯定不会吃亏，但身边所有人都是算计，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这就是我喜欢她的地方，她跟我之间就只分对错，我对所有人都可以分利弊，但是对她就只有对错，现在也包括你。”
    这话的杀伤力太大了。
    娜娜的眼圈都红了，嘟起嘴使劲伸手要抱。
    赵德柱却顺手揉乱她的头发：“这就是错的，我是你的继父，记住，千万记住，亲密也有个界限，明白吗？”
    被赵德柱阻挡的动作，反而激发了小姑娘前所未有的感情宣泄。
    从来没有个男人像这样，毫无保留的爱护她教导她，却又保持了分寸恪守原则。
    之前不太明确的关系，甚至患得患失的不安全感。
    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哇的一声就哭了，哪怕赵德柱的手掌还在她头顶，却硬是要探身抱住了男人的腰。
    上半身像个被反曲的后仰弓，感觉到腰部紧绷又忍不住幸福的笑。
    又哭又笑的涕泪横流。
    让赵德柱都笑了，接过继女手中的纸口袋啥的，让她可以舒心的扎进温暖怀里，放开怀来嗷嗷嗷的哭。
    再也不是没有父亲的孩子了。
    雷岳娜这一刻非常确定。
    甚至有种比对母亲还信任的确定，这个父亲一定会是对的，永远都会陪伴着自己。
    赵德柱还在琢磨，难道摸头杀真的有如此威力吗？
    以后不能随便对周梦霞她们来这招了。
    他脸上轻松写意的表情，倒是让周围经过的行人侧目时候，没太惊讶。
    恋爱中的什么狗粮没见过？
    如果走在这路上有罪，城管来抓走就是了，为什么非要让人看这种戏码呢？
    不看！
    赵德柱就慢悠悠的帮小姑娘舒缓背部拍打：“好啦，以后日子还长，我做得不对的，你也指出来，我们就不用算计利弊，是不是，但你长大了就一定要学会算计利弊，哪怕以后你谈恋爱，也是要先算计，确认这个人可以用一辈子来讲对错了，才全心全意的对待，爸爸妈妈都会一直支持你……”
    说到这里，他居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主要是自称爸爸妈妈这种感觉，太特么爽了！
    说句不敢出语音的内心话，就像养了个百依百顺的宠物，还能沟通交流，这感觉爽不爽？
    况且还是这么漂亮能干又懂事的女儿。
    白得的，直接跳过了从小到大的烦人期，白捡的，多好！
    反正在赵德柱这里，如果龙芷羽是个儿子，甚至以后生个亲生儿子，这事儿肯定没这么欢畅。
    娜娜正在专心致志的放开心房哭个痛快。
    被赵德柱的笑声岔了下：“什……什么嘛！”
    感觉一点都不配合自己。
    不过父亲不就应该是这样永远宽阔的胸怀，朗声大笑的厚实港湾么。
    这么想又开心的在赵德柱胸口绒衣上使劲擦擦脸，才抽抽着依依不舍分开：“你说的啊，一直要支持我啊。”
    赵德柱嗯嗯嗯：“走吧，回公司还有很多事呢，其实我也是在认识你妈妈之后才不断学习的，一路上都在遇贵人。”
    娜娜还抽抽：“我，我就觉得，你懂好多，真的就像我的长辈。”
    赵德柱马上摆架子：“什么像，就是！”
    看他皮这么一下，小姑娘马上破涕而笑，还赶紧在赵德柱的名牌羊绒衫上擦个脸：“你是怎么学的呀？”
    赵德柱乐开怀的从头说：“其实第一个教我做人的是你外公……”
    这一说，就回了公司回办公室，边做事边讲这大半年的各种经历。
    赵德柱自己都吃惊。
    八个月吧。
    脱胎换骨的八个月。
    其中固然是有重生红利的加成。
    但自己何尝不是在拼命抓住每个机会获取最大利益？
    这些他也倾囊传授：“我们就说今天这个事情，燕玲你明天跟着付主任还有天湖的人去露面学习，功劳是政府的，好印象是天湖的，我们捞点实惠的房子就是了，名声业绩都给他们，做人不能啥好处都占尽，好处要大家都……雨露均沾嘛！”
    对于很少听见他用对成语的三位秘书，居然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下。
    埋头做笔记的娜娜有成为第四位秘书的感觉。
    赵德柱对自己人确实不藏私：“下午我也给夏总打电话了，这个事情对她来说是小事，但对她肯定是有面儿，一分钱不掏，得个好名声，而且还恶心了其他同行，别人想来这里拆迁，那就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至于天湖怎么做才能有搞头，那就是他们自己的算计了。”
    “我把hk首富李老板要来的信息也传递给她了，这就是算计利弊，这个消息在警察那里是抱怨，在我们这里听了就耳旁风，但她拿去没准儿就值钱，记我个好，对吗？”
    陈燕玲深以为然的认真点头，李媛媛满脸讨好的甜美笑，只有冯晓婷时不时瞥娜娜。
    心不在焉。
    还没下班，赵德柱就带了女儿散会走人：“剩下是你们的事情了。”
    冯晓婷又悄悄憋个嘴。
    赵德柱就对她：“她们俩明天要去演双簧，我们就去买车好不好？出差前说好的。”
    冯晓婷马上偷笑，忍都忍不住，整个眼眸都是神采那种。
    赶紧低头不让人发现的动作，也太明显了。
    出来娜娜在电梯里就分析：“你是在算计权衡，要把她笼络着，对吧？”
    赵德柱假装正经的嗯：“有时候是要这样，所有跟着我的人里面，她第一个配车，其实还不是公司用，论工作业绩她不是最好的，你妈妈还不太喜欢她，但她最忠心，就算我垮了亏本输了，她还是会跟着我，那我就要做给其他人看，这就是榜样。”
    娜娜已经能分析这种成年人的虚伪跟算计了。
    慢慢点头，只是这么大个电梯，标记能站十五六个人呢，非得挤着靠赵德柱怀里，还仰头满脸崇拜：“你好懂哦。”
    赵德柱觉得自己已经有点顶不住了：“可以了，多学学你妈，要多打击我。”
    小女生居然嘻嘻笑：“她打击，我鼓励嘛……”
    赵德柱简直内心在狼嚎！
    你适可而止吧！
    男人都是说只看不摸的。
    太难了。
    在山珍汽锅鸡店里碰头以后，龙芷羽也敏锐的发现了变化。
    女儿对赵德柱的眼神，已经彻底柔和亲密得让她心惊。
    哪怕一见面，女儿就乖巧的跟她挤着坐在一起。
    反而是这点距离，让娜娜的目光几乎都牵在对面，随便点个菜倒个茶，都笑得温婉甜蜜。
    赵德柱赶紧解释：“我们把父女关系确定下来了，是一家人，但又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对吧？”
    娜娜用鼻音嗯。
    龙芷羽忍不住左右看了下，打开还没上菜的汽锅里面有个小水龙头：“这就是我现在的心情，呕……停不下来的那种。”
    看着那个无辜的黄铜小龙头哗啦啦的自吐不已。
    形象得娜娜忍不住捂嘴笑得打嗝儿。
    龙芷羽也注意到女儿身上漂亮的衣裳：“又买！培养……感情也不是用金钱物质来衡量的！”
    赵德柱无声的对娜娜做个黄飞鸿摊手的动作，你看，这就是你妈。
    娜娜更是笑得肚子疼，使劲捂着直不起腰的那种。
    龙芷羽看着这俩年轻男女间的默契，又有点疑惑。
    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丈母娘，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