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资本家怎么会如此好心。
    每个人的购物小票都要整理成档案做账的。
    这是一份再清晰不过的人性测试。
    有人自己孩子都没，抢一堆进口奶粉，在同事中间兜售。
    也有人安安静静的只选些自己用得着的东西。
    更有人象征性的拿点东西，就当参加个活动，然后忙着回办公室做自己的事情。
    职场里面固然是每个人都要站在自己角度。
    当员工就做自己的事，过自己的生活，别去操老板那份心。
    做再多还不是给资本家打工。
    公司只会站在公司利益考虑，员工也没必要代入主人翁精神。
    按部就班，打卡下班。
    可这么想的人肯定一辈子也只能打工。
    因为这种职业心态保护了自己，也禁锢了自己。
    总有些人拼命往上爬，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不惜踩着别人肩膀表现自己。
    也有些人只会专注于自己研发的东西，整个世界都是为自己的专注而存在。
    在不同的阶段，鹰可能飞得比鸡还低，但鸡永远飞不到鹰那么高。
    冯晓婷就把赵德柱说的大数据这道理听进去了。
    好歹跟着那么多次听到内衣分析法。
    这时候明显就用得上。
    暗地里提前要求超市收银台那边，每个员工结账、编号、姓名都要注明在收银小票上，本人签字。
    然后掉过头，又厚厚的成叠拿回西南学院找数据录入。
    这在电商专业已经是基本科目了。
    就当课业练习她还不用给钱。
    最后再拿给电竞专业的数据分析专业做成表格。
    最粗浅的消费金额从高到低，一目了然。
    再分属哪些公司、部门、职业、岗位，似乎又能抓到一些脉络痕迹。
    如果再结合平时工作生活的成绩、印象、周围人评价。
    一个人表面到深层的性格、品行就毫无遮拦的出现在冷冰冰的清单上。
    关键是这事儿，冯晓婷是自己打着报账结算的旗号，偷偷跟周梦霞串通做的。
    一月份这些日子，每天中午一个部门百来人去超市抢利是。
    已经成了整个产业园区的保留节目，极大的提升了整个园区所有公司相互间的关系融洽度。
    就像足球俱乐部的球迷之间，能够从五湖四海各行各业无缝连接、相亲相爱一样。
    连食堂里面以前按照部门泾渭分明的分坐局面，现在随便聊聊抢利是的话题都能凑一起，程序员、工程师们也敢找美女搭讪了。
    然后每天一份结算清单和一叠厚厚的人员分析报告，悄无声息的放到赵德柱桌上。
    老板乐得差点把亲亲小秘书搂着嘬两口。
    毕竟对赵德柱来说，那些复杂的工作报告哪里看得懂。
    他就喜欢看这种接近八卦的报告。
    好比陈晓龙，就下去拿了两条kent，李胜军装了一大包给爸妈的烟酒茶衣服，老徐收了几样女士用品，陶正尽拿了些零食小吃，黄柏居然搞了几瓶生发洗发水，这些情报都很能说明问题啊。
    其实撇开每天的百来罐奶粉，几台彩电之类的，平均数最后惊人的稳定在一千八到两千。
    每天都差不多。
    数据真的不会骗人，绝大部分人的购物车装下来，就在一千五六，就那么点时间，超市也没多少高价值物品。
    除了有一天，外联部有个姓马的家伙，居然把所有收银台旁边架子上的国际运动防护品牌小包装，全都装自己购物车里。
    整个产业园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么小的包装，十多块到几十块一盒，十来个收银台边的架子上几百盒，轻而易举的被他冲破万元总额！
    人才呀。
    这家伙一夜之间就在整个产业园出名了。
    之后都没人敢模仿他，没他那么不要脸……
    赵德柱觉得这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叫冯晓婷注意观察，但现在风口浪尖不要提拔这个家伙，免得其他人跟着学。
    事情安排给秘书，他带老婆去剧组探班。
    娜娜趋近期末考试，两口子很理直气壮的叫女儿专心复习。
    龙芷羽也说这事儿：“冯晓婷还是用了心的，但现代企业hr人力资源的做法可不仅仅是这样。”
    赵德柱承认：“是，说到底我们这帮人都是没文化的，所谓的高职都是虚的，黄盼盼私底下给我哭过两次了，她现在硬撑着在带队，以前还带得住，现在tm网上线以后销售量猛增，鹏圳分部的量是这边的三倍，基层不停的扩充高职生也就罢了，管理得招人啊，付建清在那边对接招了一部分高学历的人手，上个月搞了次机构调整，第一周是她主持会议，面对七八百高职生，两三百本科以上的管理层，腿都在打颤，第二周换了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部长上，能力一对比，太低了！”
    龙芷羽点头：“你是主心骨，你决定方向，依靠的是敏锐或者阅历，学历确实不重要，但跟随你走的人，特别是高级主管一定得靠能力，能力就是在好大学里面淬炼出来的全方位素质，你上次在高校联合会的讲话有点偏颇，毕竟人才要适应不同层面，你的企业不要二本三本，不等于其他企业不要，但鞭策他们是对的，同样，你还是要鞭策冯晓婷她们几个去读书，提高自己。”
    赵德柱护短：“哎呀，学习习惯真是要从小培养，都不是读书的料，算了……把这种小事情做好就行，这时候忠心比能力更重要，公司也不差这几双筷子。”
    龙芷羽斜眼冷声：“哟，一大把筷子哦？”
    赵德柱才不跟她打哑谜呢，伸过去抓住老婆的手：“只要是努力在做事的人，我们都尽量拉着走，我心里明白分寸的。”
    龙芷羽右手打他下手背，又觉得太装嫩，就干脆盖在上面不说话了。
    估计还是奔驰s的座椅加热管用，全身都暖洋洋的，舒服。
    不过到了十九梯就不一样了。
    人山人海！
    赵德柱开着车在周围转了好几圈，停好远，两人才走过来。
    这一片本来就是老旧街道社区，压根儿就没有停车场的设置，本来杨宅院子里面，现在清理出来能停四五辆车。
    可显然连摄制组内部都不够用，灯光器材之类的工作车都是厢式货车，拖着巨多电缆送进老宅子里。
    隔着上百米就能看见有些窗户亮得跟里面在搞原子能发电一样，有些又黑黢黢。
    然后就这，也能让左邻右舍的街坊在路边站了个水泄不通。
    戴着棒球帽和墨镜的赵德柱，打了个电话，里面赶紧出来人才把他俩接进去。
    龙芷羽第一次走进来，从人堆儿里穿过，就忍不住摘了墨镜小声惊叹：“哇……江州还有这样的房子！”
    这时候就能看出来拆二代的眼光了。
    能从被淹没了几十年的烟火气中，发现这栋破旧混杂的老建筑真实身份。
    不过赵德柱看出来的是价值，奚莲颖找到的是美感。
    从这层意义上来，他俩还挺搭配的。
    被清理洗净修补的围墙，都是带着石英石混凝土的上世纪初大富大贵做法，甚至还有镶嵌铜条分隔。
    大门两方柱头顶端，是修复的铜制防风灯，在电能不普及或者经常断电的时代，燃油汽灯成了最佳选择。
    赵德柱知道光是修复这院子里的汽灯就花了小几万！
    浙杭那边有做工艺品出口的，还是顺着某宝网的渠道定做的。
    目前tm网在卖家这块儿，其实是弱项。
    毕竟某宝网的前身就是专门做出口厂商电子黄页，几年下来积累的大量出口产品渠道是核心。
    赵德柱就顺着这个思路反过来想怎么收拾对方。
    龙芷羽听他顺口介绍，却进入到沉思状态，反而不多问。
    放开手自己欣赏院子里参天的梧桐树。
    还有深灰色的砖墙建筑。
    因为江州的地理特点就是坡地。
    十九梯整个都是层层叠叠的上去，落差很大。
    所以处在低处起始阶段的杨宅，并不是直接在院子里，而是走进院子，还有一个宽大的两三米高地基，全都是灰白色石英石混凝土的那种地坎，上去的台阶也不是直着一坡，要是达官贵人晚上回来喝醉酒摔了怎么办？
    人家这是向两边回折的曲阶，挺有富贵范儿。
    比自家那联排别墅的小资产阶级情调高档多了。
    陶正穿着身中山服在大门口迎接：“我们在商量，还是请赵太太来指点下女生，什么叫做军统女特务。”
    龙芷羽马上笑得捂嘴：“别开玩笑了。”
    结果台阶下的赵德柱听见，腾的就跳上来了：“女特务？哪种女特务？穿旗袍还是军装的？”
    这个咱们在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