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具身体里的究竟是谁?
苏慕歌一面认真思索,一面习惯性的导气入体,大半个时辰过后,事情没有想出来个所以然,她突觉丹田微微一热,仿佛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灵气顺着经脉不断游走。
精神为之一震,遂摈除杂念,专心进阶。
先前导气入体之所以感觉糟糕,是因为苏慕歌不知道这具身体经脉逆冲,如今既已知晓,便在导气时逆向而行,稍加反复。待灵气在经脉中循环一个小周天之后,丹田内终于储存了第一道灵气。
苏慕歌呼出一口浊气,再度睁开眼睛,五识果真敏感许多。
就愈发觉得自己臭气熏天。
南昆仑精英堂弟子即使不如北昆仑,最差也有练气三层修为,自然同时嗅到这股臭味,循着气味一睃,立刻有人惊讶道:“苏师妹,你竟然直接突破了练气二层?!”
苏慕歌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高阶导气法,冰系天灵根,加上五百年经验傍身,没有一口气升至练气三层,她实在觉得丢人。毕竟经脉逆冲的影响,在修行初期之时并不明显,根据白梅的情况来看,至少也得筑基之后才会渐渐显露。
她略有些沮丧的站起身,在众弟子惊叹声中,骑着代步仙鹤折返灵兽阁。
……
才走到自己房间门前,她呆了一呆。
之前在执事堂领来的修行用品,不知被谁给丢了出来。
“谁干的。”苏慕歌沉沉道,这种排挤她以为只有在北昆仑才会遭遇。
“我干的。”隔壁房间的木门被人从内拉开,一名二十来岁的男修士走出来,嗑着瓜子,含糊道,“新来的,谁许你住在我旁边的?”
苏慕歌打量他一眼,猜测此人估计是她两位师兄中的一个。
根据昆仑千百年来的传统,既入了灵兽阁的籍,灵兽阁青木长老就是她的挂名老师,倘若日后能够筑基,青木长老将会考虑收她入室。
当然,如若期间哪位道君挑中了她,青木长老就得退居二线。
初来乍到,苏慕歌暂时不想惹是生非,便拾起自己的包袱,走去他隔壁的隔壁。
岂料那男修一个闪身,再次挡在门前:“臭丫头,北面房间全都是我的,你去对面!”
苏慕歌皱皱眉:“你有病吧,一个人住八间?”
那男修士扶住门框,指了指自己的灵兽袋:“还有我的契约兽。”
苏慕歌就很危险的眯了眯眼。
一个声音突然穿进来:“师妹,你住我隔壁这间吧。”
苏慕歌收回想要痛扁他一顿的心思,转过身,说话的是名女修士,瞧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眉目清秀,淡雅宜人。她牵着苏慕歌走去南面一个房间,收拾的十分整洁。
“你是新来的苏师妹吧,我叫初夏,是你的师姐。”
“初夏师姐。”苏慕歌点头示好。
“方才那人是咱们的大师兄,名叫陆敬南。你也领教过了,不好相处,为了你好,尽量避免和他发生冲突。”初夏眨了眨眼,指着隔壁道,“我住在你的右手边,至于你的左手边,住着咱们的二师兄江松,他性子虽然沉默,却是个极好相处之人。”
苏慕歌恩了一声。
于是重回昆仑的生活,就这样安顿了下来。
……
展眼半个月过去,慕歌白天前往精英堂修炼,晚上返回灵兽阁休息,伴随灵气渐渐在丹田稳固,她需要的睡眠时间也越来越短,便开始没日没夜的修炼。
重担压身,一刻也不敢懈怠。
且说南北友谊赛的结果和往昔一样没有悬念,北昆仑大获全胜。
不过今年多出两大看点。
其一,到目前为止,除却白静赢过一场之外,南昆仑全线溃败,无底线的刷新了史上最差记录。其二,才入门没几天的小弟子秦峥,在擂台同一名练气四层弟子对阵时,遇强则强,逆境中反败为胜,并一举突破练气三层。
一时间,人人都在观望这位天才少年,究竟可以打破多少裴翊曾经创造出的神话。
这些都是苏慕歌被迫听来的,其实她没兴趣,也没时间去管秦峥的事情。但她和秦峥是一起来的,如同绑在一条线上的蚂蚱,每天都有女修叽叽喳喳的在她面前秦峥长秦峥短的说个不停,问个不停。
故而这几日苏慕歌躲在灵兽阁,不再前去精英堂。
但只要她打坐完毕,银霄便在一旁喋喋不休:“灵气也太差了,还说助我重返巅峰,这样的环境你教我如何修炼?”
苏慕歌瞟它一眼:“没有女人,你寂寞了吧?”
“你不懂。”银霄懒懒窝在蒲团上,一面舔着自己的爪子,一面啧啧道,“雌性这种生物,实在是众神最完美的创造,她们是那么可爱,那么……啧……”
“那么在你看来,无论女人做错什么,都是值得原谅的?”苏慕歌再瞟它一眼,识海里浮现出程灵璧那张矫揉造作的脸,实在无法将她与可爱联想在一起。
“对。”银霄微微扬起下巴弧线,漆黑双瞳黑曜石一般,“只除却一点无法原谅。”
苏慕歌嘴角一抽:“丑?”
银霄眯着眼,似乎在回味什么,不语。
苏慕歌垂了垂眼睫:“银霄,我已经入道,你究竟何时才肯同我签订契约?”
“随时可以。”银霄无所谓地甩甩尾巴,“不知你是否清楚,我有必要告知,一旦你我签订契约,你可以得到我的部分力量,但我同时需要吸取你的灵气修炼,可想而知,将会拖慢你进阶的速度。”
“无所谓。”
“只养我一个问题自然不大,毕竟我是七曜中法力最弱的一个,等另外几只破除封印,你就知道厉害了。”银霄似乎在笑,而且笑的有些幸灾乐祸,“灵风仙尊,就是被它们六个活活榨干灵气而陨落的。”
“灵风不是飞升了?”听闻此话,苏慕歌倒真吃了一惊。
“那是他为保住名声而制造的假象。”
“当真?”
“我骗你作甚,于我有何好处?”
苏慕歌沉默片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七曜,认真端详:“除你之外,其他几只到底是什么魂兽,竟然连驭兽老祖都供养不起?”
银霄啧啧道:“总之并非善类。”
苏慕歌就有些动摇了。
但动摇之心不超过一息,她便笃定道:“风险越大,证明可以得到的力量越大,我相信我可以承受,必须承受!当真不能承受,咬牙也得承受!”
银霄终于歪头看她一眼。
苏慕歌收了七曜,倏忽想起一件事儿来:“对了,你可知道约莫一万年前,在十洲三岛有位修士,叫做痕?”
银霄癔症片刻,摇摇头,“对此名讳毫无印象。”
“他应该是名邪修,精通五行阵法和各种血祭秘术,陨落之前修为估计在化神中期以上。”
“邪修、秘术、化神、一万年前……”
银霄喃喃念着,“确实没印象。”
苏慕歌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痕这名字,八成不是他的本名。正预备再问几句的时候,房门设下的禁制突然出现波动。
少时,听见一串沉重的脚步声,正是她素未谋面的二师兄江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