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卫五,”华苓道:“虽然你的内力没有了我也很难过,但是你能在金陵呆一阵子,我又觉得很开心。我是不是很坏?”她睁大眼睛看着卫羿,问他:“我这样想,你会生气吗?”
“不会。”卫羿再次觉得,他很想将这娇弱的小娘子揽在两臂当中。
他垂眸凝视着她,不曾发觉自己眼里的温柔。
“五哥!五哥!把谢九的马予我骑一骑罢!”
王磷骑着另一匹马冲了过来,技巧极高地在华苓身侧两米的位置勒停了马。
华苓被他吓了一跳,往后一退,差点没站稳。
卫羿反应极快,轻轻扶了扶华苓的肩将她稳住,看着王磷的眼神已经冷透了。“一惊一乍作甚?”
虽然知道卫五哥现在内力不足,也许其实可能大概打不过他,但在王磷心里卫五的形象一贯是高大的,赶紧下了马,陪笑道:“谢九可是吓着了?”
“不曾。”华苓横王磷一眼,道:“但是你这么无礼,我不愿将马儿借与你。就是不愿。”
王磷无语:“谢九,我还当你是个心胸开阔的,怎地也跟谢七一般。”
场上别的马都是谢府自己养的,虽然也很不错,但和华苓这匹刚刚成年的好马相比,果然还是这一匹亮眼些。郎君们轮流试骑其他的马,但卫羿一来就占住了白袜子,硬是没有几个人敢上来跟他说让出来的。
华苓竖起眉毛:“我七姐怎地了。”
王磷叹了口气,表情纠结。“她的性子时好时坏……”
七娘跑了过来,脸蛋红扑扑的像蒸了层粉霞,拉着华苓的手道:“霏姐姐让我来叫你们过去说话呢。卫五,还有你。”
华苓往王霏的方向一看,居然是几个最漂亮的娘子和几个俊俏郎君在那里,打眼一看,简直闪花了眼睛。大郎和诸清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和钱眩站在一处,还有王霏、三娘、姚秋月几个,和晏河。
王磷跟在七娘身边,不满道:“谢七你为甚不叫我。不是说好恩怨一笔勾销了么。”
七娘淡淡道:“我听见方才你说我坏话儿了。”
“我何曾说你的坏话!”王磷表情里透着点心虚。
七娘也不与他争辩,一双杏核儿大眼睛清凌凌将王磷一看,看得他越发心虚,不敢再说话了。
越是美的美人之间就越是难有和平的关系,华苓才靠近,就发现王霏和晏河之间完全是你看我不顺眼,我也看你不顺眼的状况,就这样还站在一起。
诸清延果然是娘子们视线的焦点,于是郎君们又看他很不顺眼。
怎地一团乱麻哟……
华苓无语,问道:“大家伙儿在说甚呢?”
大郎道:“说起了弼公家的事,于是叫卫五来问一问。”说着注目卫羿道:“卫五,你家的祭礼在何时?”
大郎问的就是现任弼公将位子交予下一代时,要在金陵办的祭礼的时间。四公之位的传承并不仅仅是和朱卫王谢四个家族有关,还与这个国度息息相关,所以只要是有些想法的世家子弟,都会关注的。在大丹最有分量的那些个世家家长都会被邀请出席观礼。
卫羿也不问其他,平板板地说:“祭礼将在七月初一,在长江边举行。”
“原来是在七月初一。”王霏笑道:“前年、去年都在家外清清静静过的,累得我现在倒是极喜欢凑热闹。若是到时能允许我们这些小的都在一旁观礼就好了,如此盛事,若不能一观,颇以为憾。”
诸清延看着王霏,微微笑了笑道:“霏娘放心,我恰巧知晓一些那十数岁以前祭礼的规矩,你想要去看,定是能够的。”
王霏微微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娴娴静静地一个动作罢了,这美人儿却如那娇花照水、弱柳扶风,动人得不可思议。
晏河漫不经心地打开了纸扇又合拢,完全是风流倜傥的郎君作派,淡道:“我倒是知晓,金陵打年头至年尾,祭典竟是无有上千也有数百。”
王霏拈着身上环绕的轻绡罗带,轻轻拂了拂,浅笑道:“照鸢飞公子所说,我竟是孤陋寡闻了。”
“怎敢有如此念头,霏娘切莫会错了意。”晏河也是一脸的笑容,说:“我只是怜惜霏娘在那清冷道观之中独居数载,想起了这金陵当中,日日繁华,月月盛景,越发怜惜。不若我回头便为霏娘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宴会,请尽金陵城中俊彦娇娘,乐上一日?”
“承蒙鸢飞公子厚爱,霏娘竟是消受不住。”
这两位美人对视了一眼,笑容都美得很。
华苓默默地往后缩了缩,一山不容二虎!
她偷偷摸摸地看一眼诸清延,微微叹气。
游学两年回来,并不只是大郎得到了极大的磨练,现在十九岁的诸清延越发是多了成熟男人的气息,越发吸引人。
王霏和晏河别扭着,气氛冷淡,郎君们的心都是望美人身上偏的,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暖场。
诸清延却是敏锐地注意到了华苓的视线,温声朝她笑道:“原来谢九在此。又颇有些数月不见,谢九似是又长高了。正好我还不曾来过你们家,不若谢九为我指点几处景致瞧瞧?校场是瞧过了,还听阿邵说过,丞公府当中有‘十二花’、‘十二叶’可赏,我竟是向往得很。”
大郎也有点松了口气的意思,揉揉华苓的头笑道:“阿延你也算是问对人了,小九在赏景上竟是个十分有巧思的,她的视角一向与别不同些,便与阿延说说罢。”
王霏拉住七娘的手,笑道:“校场也确实无甚好耍的,七娘,九娘,我们便到他处看一看罢?”
晏河狠狠地剜了华苓一眼,好么,这里就她一个势单力薄的。
谢家娘子们都是看着华苓笑,也就是她适合在这时候出来说话了,两边的人都比较喜欢她,年纪小就算说错话儿也不算什么。
“……那么,我们这便移步到别处去看看罢。”华苓叹了口气,为什么要把事儿引到她身上来呢?她一点儿也不想成为视线的焦点,这许多视线能把她烤熟咯。卫羿盯着诸大郎看了一眼,调整了一下位置,稳稳地立在华苓身边。
于是也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因为华苓口齿伶俐,也许是因为华苓脾气好,耐调笑,总之这相亲宴的后半日,她就被推出来成了个导游儿,领着浩浩荡荡的客人大军将府里开放的地方都逛游了一遍。
陪笑,介绍景色,聆听,说了无数的话,到夜晚将客人们一一送走之后,华苓简直热泪盈眶,家里这些个兄弟姐妹简直拿她当小工用啊,累死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时间很*
☆、第110章 三娘亲事
110
宴席次日,华苓醒来的时候依然觉得浑身都累,只不过生物钟已经定时,五更一过就还是醒了。坐在帐子里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她听到卧房外间金瓯轻声的提醒:“娘子,娘子,五更过了,该起身了。”
“起了。”
华苓提高点音调应了一声,掀开浅碧色的薄纱帐子,汲着鞋起身,大小丫鬟们顺次捧着热水软巾之类的东西走进来,按照每天的流程帮着华苓洗漱着衣。
辛嬷嬷喜得很,说:“娘子,嬷嬷看到了卫五郎君送来的玉,都是极好的东西。卫五郎君时时念着我们娘子呢,是好郎君。”
卫五给的礼物她还来不及看,不过,这就是好郎君了?
华苓刷好了牙,吐掉漱口水,失笑道:“嬷嬷很高兴呢。”
辛嬷嬷笑得见牙不见眼地连连点头:“自然是高兴的,郎君待我们娘子好,日子就好。只是这回娘子勿要轻易将郎君送来的礼物分送了,”辛嬷嬷一脸心疼地撮了撮牙花子,“嬷嬷看着,这竟是郎君为娘子备的嫁妆。若是日后娘子出嫁时,这些玉不在单子上,也不知郎君会否发怒。”
“为甚要发怒?”华苓觉得她简直没有理解辛嬷嬷的意思:“既然送给了我,就是我的所有物了呀,我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才对。”
辛嬷嬷一听华苓这意思就像是准备要把好东西又到处分一轮,格外地着急起来:“可是,娘子,卫五郎君送与你的礼物价值极高……”
华苓挑挑眉:“要是舍不得他也不会拿来与我了,嬷嬷你勿忧。”
辛嬷嬷搓着手,着急得不知怎么劝华苓才好。
金瓯看着好笑,这一老一少光在这里缠夹不清了。她微笑道:“郎君的礼物,婢子也看了一眼,郎君真真是待娘子极好的。娘子昨日疲累歇得早不及看,不若用早食的时候取来予娘子瞧一瞧?”
“就如此呗。”华苓耸耸肩,也懒得说什么,漱净口,接过拧得干湿恰好的布巾细细揩了脸,干净清爽地坐到妆案前,慢条斯理地让金瓯帮着挽了发,换上骑服。
辛嬷嬷领着两个侍婢将卫五送来的箱子抬进来之后,华苓才明白嬷嬷为什么这么紧张。她也实在有些惊讶,卫羿说了这回路途不急,于是带回来的原玉大大小小、各种色泽的都有,堆了整整一个木箱,目测至少也有三四十斤的份量。又都已经细细磨去了石皮,每一块都看得清剔透莹润的玉色,一块等级稍低的都没有。
“这是批发啊……”华苓噗哧一笑,评价道:“卫五这人糙得很。”换个金陵人,说不定就给她准备一小块玉,然后请好玉匠雕个好东西罢了,他却是连皮带骨将这么一大箩筐的糙石就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