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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重生之苓娘传_分节阅读_128
    华苓冷眼看着,心道谢华鼎其实已经算得很有本事了,在这短短几日时间里,他就能利用一切有利的因素,争取来了这样的局面,如今即使她拿着约定中的调遣印信,这些兵丁心中也未曾完全倒向她。
    不过,更让她心惊的是谢丞公的安排之周密。从这支百人护卫团来支援她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谢丞公在府外布置的武力,居然完全和府里的分开来了,从方方面面的装备到所训练的武艺套路,完全是另一种风格,这才瞒住了族中有异心的人。
    甚至,后来这批护卫护送她往丞公府回来,在经过路上的禁军关卡时,他们取出来的通行手令是禁军统领柯诵手下,一名黄姓副统领亲笔所书,他们的队伍成了金陵城中黄姓副统领家族的队伍,是以一路畅通无阻。
    如此煞费苦心……为了麻痹敌人,谢丞公甚至可以容忍,让这些明知身怀异心的人进入丞公府,占据他的大后方。
    华苓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强硬起来,高声道:“害人的人还满口道理,我也是服了。我现在只问你们一句,我现在人就站在这里了,谁要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我不是谢华苓?站出来,告诉我,让我看清楚你。我生生被从你们的护卫当中带走,被送进狼窝里,若非我还有几分急智,如今如何能完好归来。”
    “你们渎职了,你们心里没有愧疚也就算了,如今还表现得如此犹豫,你们难道忘了爹爹他老人家是如何对待我?青牛印是他亲手交给我,我身后兵士是他安排来保护我,你们是要质疑他的决定?”
    “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现在不立刻、马上听令,归于我麾下,后面也就不必再向我屈膝,我不会再接受你们的忠诚,丞公府不会再容忍你们的存在!”
    华苓的态度强硬得理直气壮,兵丁群再次骚动了起来。丞公府中的兵丁怎会不清楚,谢丞公除了大郎之外,就是对九娘子最好。但华苓也看见了,他们当中有一部分的人,对此毫无反应,很明显已经彻底归顺在谢华鼎的阵营。
    三十来名兵丁出了阵列,快步走到华苓跟前,拱手道:“我等,请求查验九娘子所持青牛印!”
    在这批人出列的同时,谢华鼎面色巨变,立刻高声下了命令:“忤逆犯上,该死!如今我才是这府中执掌,诸人听我号令,将此女拿下,其余抗命者可就地格杀,事后我重重有赏!”
    这明明是丞公九娘,谢华鼎竟然毫不顾及亲族情分就要格杀?查验印信明明只是一道简单程序,如果九娘子手中印信当真为假,根本对谢华鼎形不成任何威胁。
    忠诚还在的兵丁立刻想明白了,谢华鼎这是在害怕,害怕九娘子手中印信为真,夺走他的指挥权!如果不是谢华鼎不可信,丞公为何将青牛印交给九娘子,而不是在离府的时候交给他?
    丞公防备着谢华鼎——一开始时被谢华鼎处罚的那老兵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丞公印信在九娘子手中,我等当保护九娘子!”
    “丞公印信在九娘子手中,我等当保护九娘子!”
    这话一喊,原本犹豫不决的人都定下了心,约有五成的人彻底动了起来,将听从谢华鼎命令攻击华苓的那一部分人拦住,华苓身后的侍卫群加入战圈之后,情势瞬间逆转,归到华苓麾下的人超过了二百人,意图攻击华苓的人很快被一一扭按在地,以绳索缚了起来。
    丞公府门前的大道很宽,高墙上悬挂的一排灯笼将光辉投下,虽然不能明亮如昼,也能让华苓看清谢华鼎那几名族兄面上的表情了。他们身边有三十来名亲信保护着,已经退到了大门口。
    她轻飘飘地下令:“谢华鼎等人有叛族之心,全数拿下,容后发落。抗命者斩。”
    族兵们一声喊,将谢华鼎等人团团围困住。
    谢华鼎厉声警告道:“我乃下任丞公,身份尊贵,尔等竟敢造次不成!”谢华鼎这话依然有着影响力,好些人听了,手中的武器都本能地缩了缩——‘丞公’这个名号,在谢族当中份量实在太重了。
    华苓袖着手慢慢上前,她笑了起来。“你以为你做了这些事,还有机会当丞公?”
    “早知你有如此能耐,那时候我就应该亲自将你掐死。安平竟是个蠢的,竟叫你逃了出来。”
    华苓并不害怕谢华鼎带着浓浓恶意的语气,她轻声道:“我就说你们私下里有勾结。你说安平郡主?她今日已经死了,被她手下的死士亲自杀了。你竟不晓得此事,消息也太落后了些。——怎么,都到现在了,你还想着垂死挣扎?”
    谢华鼎看着华苓,眼里是浓浓的阴冷杀意。有族兄弟在说,速速将府后其余四百人唤来护驾,但他心里清楚,那几百人之中,虽然中上层小头领都已经被他换掉,但人数最多的底层兵丁当中,对他心有不服的比例比门口这二百人更高。
    只要华苓带着青牛印信出现,倒向她的人至少过半数。
    他们百般算计,一直有一个缺陷无法弥补,这个缺陷让谢华鼎咬碎了银牙——谢族当中规矩严密,对于资源的分配和监管环环相扣。他们始终无法在金陵、江陵两地培养出足够多的、完全属于自己的人手。
    很多回的动作,他们都只能借助于合作者手上的死士。
    甚至,那个合作者也不愿意他们手上掌握有太多实力,而对这一点,他们竟毫无办法,以至于他要百般算计,夺取丞公府中这几百人的指挥权。
    谢华鼎心中更是后悔,一开始就不该自以为手上人手充足,谢绝了皇家禁军进驻这片区域,如今对方手握印信,反客为主。
    如今他唯一的生路,就是召皇家禁军相助,只要将口信传递到禁军手中……
    “启禀九娘子,丞公府周近钉子已悉数在此。”
    谢华鼎和他身边的族兄弟面色再变。
    几名行动精干利落的兵士策马赶到,将七八个以粗绳绑缚得结结实实的人带来,竟都是他安置在府外的线人。
    华苓只往那边看了一眼:“废话少说,擒住他们。我都说了他绝不可能成为下任丞公,有什么好投鼠忌器的?快点,若是叫他们之中走了一个,我要你们好看。特别是谢华鼎,我现在极恨他,如果他反抗,就地杀了,爹爹绝对不会生我的气。”
    夜色和灯光之下,身穿浅色衣裙的纤弱少女表情淡淡,语气也平淡,但说出口的话却透着那样深重的死气,就好象刚刚从坟场当中归来,几乎叫人毛骨悚然。
    凶神恶煞的族兵虎视眈眈,一名谢族子弟面上全是汗,他忽然主动扔掉了武器,离开保护圈,跪伏在地高声道:“我族祖宗在上,丞公在上!我只是受谢华鼎等人胁迫,迫不得已才为他们做了些事,我心中依然忠诚于家族,忠诚于丞公,我愿伏首受罚,将所知所见一切和盘托出,戴罪立功,只求饶我一命,饶我家中爹娘不死!”
    华苓垂目注视着他。
    谢华鼎大怒,斥道:“二十九郎,你此是何意!?”
    二十九郎扭头盯着他,眼神深恨,大声道:“谢华鼎,我真不该听信于你。你是这般狡言善辩,拿话哄住了我。我只以为你将成为下任丞公,提前追随于你有好处。岂知你竟,你竟就是那与皇家有所勾结,想要倾覆我谢族的人。”
    “你是我族千古罪人!”
    二十九郎如此一说,其他几名族子弟陆续扔下了武器,跪倒在地,俯首受缚。这短短时间里面,他们所看见的谢丞公的布置,已经足够使他们心惊胆寒。原本以为自己是在往富贵路上走,但其实,是在走着一条回不了头的死路。
    与谢丞公作对,他们想得实是太简单!
    “苓堂妹,我等只是受谢华鼎和他爹妖言蛊惑,方才作出了于族中不利的举动,我等并非无过,但绝不是主谋。”
    “便是如此!我等有罪,不论族中愿给予何等处罚,我等都诚心接受,只盼不牵连及父母兄弟!”
    “我知晓他们与皇家勾结的许多秘信所在,也知晓他们不少的暗桩布置,我愿全数托出。”
    谢华鼎立在原地,眼神阴狠地瞪着忽然变了态度的这些个族兄弟。
    原本一个个信誓旦旦说着,要追随于他,任他驱驰,只待他丞公之位到手,便同享富贵尊荣。
    如今呢,只看着情势不及了,为了保命,竟就反口了,小人无耻!
    谢华鼎的身边只剩下了不到三十的,可怜巴巴的人手,而这些人也都知大势已去,在他们身上已经看不到战意了。
    华苓轻笑一声,在她的笑声里谁都能听出浓浓的讽刺蔑视之意。
    自诩最为高贵的江陵谢当中,原来竟也有一群这样的人。
    别说脊梁骨,只怕这些人是连腿骨都没有了!
    在大家都防备着谢华鼎爆发的时候,他却也忽然扔下了手中的武器。见到主人如此,他那不到三十的人手也都全数扔了武器,任由华苓的人一拥而上,将他们全数捆缚。
    谢华鼎被结结实实捆缚住,他很快被族兵们粗鲁的动作弄歪斜了发冠、头发披散、衫袖凌乱地扔到了俘虏群里。
    华苓盯着他看了一眼。这个男人虽然暂且伏首受缚了,但就从他的表情来看,华苓就知道他并非完全死心。
    但是这又如何呢,没有武力,一切都是空想。
    “罢了,先捆起来。人这么多,柴房也放不下了,就扔在前院的空地上,陈庭点五十人看守,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若有胆敢乱动胡言者,不问原因,斩了便是。”
    “金瓯……”华苓微微一怔,转口道:“金瓶去准备纸笔。俘虏当中,有愿意立时默写出所知事实以减轻罪责的,陈庭你就将人单独关在空屋当中书写。”
    “陈魏点一百人,十人一组,将府中各处可进出的门户守住。前后院兄弟姐妹各园暂勿惊动,其余人随我行动。”
    华苓笼着袖,听族兵们轰然一喏。
    陈庭、陈魏就是来救她的那一百人手当中的小头领,动作迅速地点了人手,依言去了。
    从华苓带着人回到丞公府门前至今,其实才过了大半个时辰。谢华鼎和华苓在大门口的一番争斗声息并不大,府中广阔,传不到后院去。
    华苓身边留下了五十人,她领着这些人,将被关在偏院当中的七八名原族兵小头领提了出来。带上这些人,才去了丞公府东侧安置族兵的地方,将剩下的四百族兵尽数收拢,所有人原位复职。
    至于谢华鼎安插的人手就统统绑起来扔到了前院。
    武力部分处置好,华苓才着手梳理前后院的奴仆。
    丞公府中,今夜将灯火通明。
    “四人一组,去告诉府中各园主人,这些时日里,若是见着自己园中、府中他处有人动静不妥,与谢华鼎等人有关者,即时遣人来告知与我。其余时候,告诉他们,暂且勿要出园为佳,诸般需求,待爹爹回府再议。——点五十人,随我去致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