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莹拍了拍手上的糯米粒子,匆匆走到了屋子外边:“许世子,怎么今日又来了?”
许宜轩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衣裳,脖子上挂着一个璎珞,紫金冠映着阳光,不住的在闪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丫头与一个约莫五十岁的婆子。彦莹觉得那丫头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便想出那是许宜轩的贴身丫鬟,上回在别院给自己赏银的那个。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裳,细白的肌肤,细眉细眼。
身边那婆子穿了一件灰色的褙子,露出了两只浅灰色的袖管,额头上堆堆叠叠的全是皱纹,可头发里边却簪着一支亮闪闪的小金簪子,瞧着该是豫王府里得力的妈妈。
“哼,你是不想小爷过来是不是?”许宜轩三步两步的奔到彦莹面前:“我来接粽子了!”
彦莹朝着许宜轩笑了笑:“许世子,能不能缓些时间?今日我接了个单,要做六千只粽子,请了人都不够,你瞧瞧。”她伸手指了指屋子里头:“都是忙活着呢,只是时间太紧了,我的铺子明日又要开张,第一单生意都不能按时赶出来,人家少不得会说我的闲话。”
“哼,你银子都拿了,现在却推三阻四?你以为豫王府就是好得罪的?”秀云在一旁听着心中火大,这肖家姑娘也不知道给世子爷灌了什么*汤,他三天两头的就惦记着要往肖家村跑,若不是王妃来了,只怕都会直接将肖家丫头带回别院了呢。
“这位姐姐,话可不能这样说。”彦莹瞧着秀云眯缝着的望着自己,知道她心中肯定误会了,笑着解释:“因为与许世子是朋友,所以才想请他高抬贵手,宽限一二,若不是朋友,我也不会提了。”
“呸,你也配做我们世子爷的朋友?也不知道拿面镜子照照自己的模样!”秀云撇了撇嘴:“我们世子爷的朋友,个个都是穿金戴玉,哪是你这寒酸样儿!”
肖老大正躺在旁边的竹椅里打瞌睡,听着那边吵闹,伸手推了推六花:“六丫头,那边怎么咧,好像有些吵架?”
“阿爹,许世子那个丫鬟实在可恶,竟然说三姐的坏话!”六花揉了揉眼睛,小拳头攥得紧紧,真恨不能冲上去将那穿淡绿衣裳的打一顿。
“咳咳咳……”肖老大吃力的站了起来,慢腾腾的挪了几步:“三花,还不快些让客人进去?莫要让他们在太阳底下站着!”
许宜轩见着肖老大好像有些站不稳,赶着跳了过来,一把扶住了他:“肖大叔,你怎么了?要不要去请个大夫瞧瞧?”
秀云在一旁尖叫了起来:“世子爷,他脚上全是泥巴,可别弄脏了你的衣裳。”
“你闭嘴!”许宜轩皱起眉头来,大声呵斥了一句:“小爷和谁做朋友,还用得着你来管?整日里唠唠叨叨,念得我耳朵都生茧子了!我今日回府就和母亲说,把你送去她院子做事,我是不用你来服侍了。”
秀云听到这句话,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世子爷,奴婢知错,还请世子爷不要赶走我!”她的眼里全是泪水,摇摇欲坠,整个人都有些在发抖,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旁边李妈妈看不下去,走上前来笑着劝许宜轩:“世子爷,秀云不过是太担心你罢了,她也是一片好意,你就莫要再怪罪她了。”
“成日里在我耳边聒噪,烦都要烦死了!”许宜轩很不耐烦的瞧了秀云一眼,见她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心里更是烦躁:“别这样看着小爷,还不是你自找的?别回了院子就去我母亲那里告状,你当我不知道?”
“世子爷,是王妃交代过秀云要仔细些,你可别再说她了。”李妈妈在旁边劝着,将豫王妃抬了出来,怎么样许宜轩也不好再说秀云了,再说下去,那可是在打王妃的脸。
听着李妈妈这般说,许宜轩也只能暂时饶过了秀云,总不好抓着不放:“哼,你且起来,可是你这般没有规矩,我非得好好罚你不可。”许宜轩转了转眼珠子,朝彦莹嘻嘻一笑:“肖姑娘,不如这样,我让秀云去喊些丫鬟过来,让她留在这里给你帮忙,不包完六千只粽子就不许她回别院,你觉得如何?”
“世子爷!”秀云大惊失色,她可是许宜轩的贴身丫鬟,哪里是能做这些粗使事情的?正准备再说,却见李妈妈朝她使眼色,赶紧转过脸去望向彦莹:“肖姑娘,你瞧瞧我便知道不是做粗活的……”
“什么事情都可以慢慢的学着做,更何况,包个粽子又不是什么粗活。”彦莹毫不客气的点了点头:“麻烦秀云姑娘多喊几个过来帮忙,我想想,来二三十个就差不多了,多谢多谢。”
第一百零五章准备
清晨的天空里有着艳艳的红霞,阳光在朝霞后边露出了半张脸,微微的金色在空中弥漫着,将火辣辣的朝霞融成了镶着金边的红色,就如美人嘴唇上的胭脂一般秾丽。
肖来福甩着鞭子赶着骡车往豫州城里走,车子上驮着有几筐子新鲜菜蔬,还有几筐子新鲜水果,另外还有些坛子罐子,肖家几姐妹挤挤密密的坐在车上,不住的说笑着,耳边好像有一群小燕子在叽叽喳喳的叫着,声音清脆。
“三花,你们家哪来那么大本钱在东大街开铺子?”肖来福一边赶车,一边压不住心中的好奇询问彦莹,昨日将她送去豫州城,这才知道肖家三丫头竟然在东大街开了间铺子,肖来福不由得肃然起敬,这三丫头实在是有几分本事!
晚上回家与婆娘说起这事,肖来福婆娘绷着一张脸,嗤之以鼻:“还不是将自己给卖了?上回不是说她被人家抬了去做姨娘?肯定就是那卖身银子了。”
“你可别胡说!”肖来福要了摇头:“要真是卖身银子,那三花怎么住在家里咧?还不得到人家府里头去?我瞧着准是三花自己挣了大钱。”
“哼,她能挣啥大钱!”肖来福婆娘愤愤不平的拍了拍桌子,这肖三花实在是气人,早些日子见着她找了村里不少小姑娘去她家,也不知道是准备做啥,后来那些小丫头日日往她家里头钻,实在古怪!
派了枝儿去打听,后来才晓得原来那肖三花雇了她们做事情,听说一天能挣三十文钱,难怪那些小丫头每日去得大早,生怕偷一忽儿懒,就会被肖家丫头给嫌弃了。
肖来福婆娘心里头实在有气,肖来福与肖老大,说起来还是拐弯抹角沾了些远房亲戚关系,可她却不喊枝儿去做事,只怕是还在记着上回酸笋那事的仇——可是都这么久了她怎么就还记得!
要是枝儿每日能挣三十文钱,一个月也差不多能挣到一两银子去,肖来福婆娘的手指都快抠到了凳子里头,一个月差不多一两,一年便是十两,到时候全留了给狗蛋娶媳妇,那手头就宽裕多了!
“你只知道说人家,也不看看人家到底是咋做的!”肖来福觉得自己婆娘的嘴脸实在难看:“你就不知道去跟她说几句好话,让她将咱们家枝儿也弄去发财?”
“你怎么不去说哩!”肖来福婆娘气嘟嘟的站起来,一脸不耐烦的走了出去,晚上睡觉的时候背对着肖来福,一个晚上都没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