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莹白了简亦非一眼:“简大哥,你找他做啥?”
简亦非见着彦莹满脸不高兴,赶紧分辩:“我不是无缘无故,只是见着你那信上边写着村子里有人向你求亲,我……”说到我字,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肖大娘气哼哼的从一旁走了过来,站在了彦莹的前边,刚刚好将她挡在身后,以一种母鸡护雏的姿势高高的昂起了头:“简公子,虽然俺家穷,没有你们家那家世,可有该有骨气!既然你母亲都说了不认我们三花这个儿媳妇,我们也不会死皮赖脸的贴着你过来!现在村子里头有喜欢三花的,跟你一点干系也没有。”
本来肖大娘是个胆小的,可这事情关系到女儿的终身,她忍不住还是胆大了一回,她可不想自家的好女儿要背个不好听的名声,既然简亦非的母亲不喜欢三花,那就一拍两散,简亦非那个口头婚约,就当没有过,三花自己再找个踏实人过日子就行。
“婶子,你别生气。”简亦非慌了神,赶紧走下台阶,奔到了肖大娘面前:“我要娶三花咧,不管我母亲怎么说,我都会娶三花。”
“可是你娘不喜欢三花,你娶了她回去,你娘刁难她,那该怎么办?”肖大娘气呼呼的望了一眼简亦非,一双手叉到了腰上:“你别以为我们家没钱,就能任凭你欺负的。”
彦莹第一次见着肖大娘这般发怒,就是上回肖文华来家里帮四斤老太占菜园子,也不见她这样激动过。她的心里好一阵感动,虽然自己不是肖大娘的亲生女儿,可肖大娘对她的母女之情却是真真实实的,甚至不惜与简亦非去争执。
“婶子,你放心,我这一辈子只认三花做我媳妇儿,至于我母亲,她不高兴是她的事情,我会慢慢与她说清楚,万一说不清,那我就跟着三花单独住一个院子,不用三花每天去看她的脸色,你觉得怎么样?”
肖大娘咂摸着这话,想了想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见着肖大娘松动了些,简亦非心中高兴,赶紧朝肖大娘行了一礼:“婶子,要是我做不到,那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古时的人最敬重鬼神,听着简亦非发誓,肖大娘这才脸色缓和了下来:“我就信你一回,等着三花及笄以后,你就赶紧派媒婆过来提亲,要不是你老在我们家走动,别人瞧着少不了会议论,我们家三花的闺誉还要不要了?”
“三花及笄?那是什么时候?”简亦非赶紧问了一句:“都说及笄是大事,我肯定要过来。”旁边许宜轩也连声道:“我见着我那几个姐姐,及笄的时候都要办仪式的,还要请京城里最尊贵的夫人来替她们盘发唱赞词,收的及笄礼差不多要堆满一张桌子。”
肖大娘这时才乐呵呵起来:“及笄是重要,可在农村里算不得什么,也不过是买根红头绳子扎一下,没钱人家买朵珠花,有些钱的,给打根银簪子就够了。”
“不管怎么样,三花及笄我总得过来。”简亦非笑着望了望彦莹:“三花,你哪日生的?”
彦莹有几分窘迫,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哪日生的,也不好怎么回复简亦非,她朝简亦非瞟了一眼,装出一副羞答答的模样来:“这事儿你怎么能直接问我?”
简亦非见彦莹将头低了低,声音听着有几分羞涩,不由觉得奇怪,三花平常大大咧咧的,可现在怎么也害羞起来。许宜轩在后边自作聪明,拉了拉简亦非的衣袖:“师父,哪有你这样直接去问女孩子的出生时辰的?都是要媒婆带着礼物来拿庚帖的!”
肖大娘乐呵呵道:“我们农村里也没那么多讲究,不说时辰就说个日子出来也无所谓。”她笑着看了彦莹一眼:“三花,你咋还害羞了哩!怎么不大大方方告诉简公子你是十月十七那日生的?”
“哎呀呀,三花跟我一日生的!”许宜轩惊得喊了起来:“都说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会做夫妻呢!”他看了看简亦非那忽然阴下来的脸,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是唱戏的时候听到这句话的,想必是乱唱。”
肖大娘瞧着许宜轩那模样,哈哈的笑了起来:“许世子,这同一日生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是个个都做夫妻,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简亦非听着肖大娘这样说,脸上才露出了欢喜神色:“婶子说得对,等着三花及笄那日,我一定会来给她送贺礼。”
许宜轩叹了一口气:“师父,到时候你帮我带一份贺礼过来吧。”他怅然若失的望了望彦莹,过不了几日他就要回京城了,可真舍不得走。京城里的豫王府,虽然瞧着富丽堂皇,可却是一只大鸟笼子,他每日关在里边,没有半分快乐,只有住在这别院,天高皇帝远,他才有滋有味的过了一年。
简亦非听了许宜轩这话,心里头半丝难过都没有,笑眯眯道:“好,我记下了。”
晚上静悄悄的一片,这九月末的天空,只有一线弯弯的月亮挂在天空,四周都是静悄悄的一片,只有偶尔传来一声秋虫的低吟。肖大娘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肖老大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孩她娘,怎么了?”
“我这心里忽然就悬着。”肖大娘就着黯淡得几乎灰成一片的月光看了一眼身边睡着的七花,见她小手小脚摊的平平,被子盖得很平整,这才转过身来,低声道:“当家的,你难道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什么不对?简公子说得笃定要娶三花,我这心就踏实下来了。”肖老大嘿嘿的乐着:“简公子真是个不错的。”一想到吃晚饭的时候,简亦非那说得坚定的话语,肖老大心里头就甜丝丝的,没想到三花还有这般造化,住在这小山村还能遇着贵人。
“我跟你说,那许世子,也是十月十七过生日,跟咱三花同年同月同日生!”肖大娘伸手捉住了肖老大的胳膊,声音里头有些不安:“当家的,你还记得那个晚上的事情吗?你遇着的那个婆子,她说的那些话是真话,还是假话?”
“那个晚上?”肖老大开口反问了一句,瞬间脸色就白了,只是幸得没有灯光,看不见他慌张的神色。
那个晚上,十五年前那个晚上,肖老大记得很清楚,可从来也不愿意跟旁人提起。
十五年前的十月十七,肖大娘还只被人称作肖大嫂子,她还只有二十六岁,他们有了大花与二花两个孩子,第三个正在肖大娘的肚子里头,马上就要出生。
肖大嫂子是十六晚上就发动了,开始他们两人并没有当一回事,农村里头生孩子,谁不是自己生?除了遇着那些提前生的,或是实在生不出来的,这才会去找接生婆。肖大嫂子的第三个孩子,生得艰苦,生了一天一夜没有生出来,熬到十七日傍晚,肖老大慌了神,赶紧打发人去请接生婆。
接生婆一来就嚷着难产了,摸了摸肚子,看了看肖大娘的情况,急急忙忙奔出来:“哎,你媳妇情况不怎么好,你是要保大还是保小?”
“保大,当然保大!”肖老大着急得跳了起来:“不管怎么样,你可得将我媳妇救下来!”
“知道了,你就在外头等着吧!”接生婆瞧了肖老大一的走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