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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是云大夫的一点小小爱好。
    我咳了一声道:“是。”
    柳桐倚正在喝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云毓道:“喔,那他在何处?上次下棋输了他,心中一直耿耿,那么便向王爷借块安静地方,臣再和他下一盘去。”随即搁下茶盏起身,“王爷和柳相先聊罢。”
    随着曹总管一道,转过屏风去找楚寻了。
    只剩下本王和柳桐倚相对而坐,我忽然有些局促。
    柳桐倚进我怀王府,可是破天荒第一次,我竟像那十七八的少年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柳桐倚先开口,他开口,还是说道谢的话,不外乎是谢我救了他,外加对我受伤一事表示歉疚。
    我道:“没什么,本王只是偶尔路过,今天一切都是碰巧。行刺柳相的那几人,已经送进刑部大牢了?”
    柳桐倚颔首,我接着道:“不知道那几人是什么来历,柳相最近,可得罪过什么人么?”
    柳桐倚道:“可以说没有,也可以说太多了,一时之间想不到。”
    这话是句地道的实话,在朝廷之中,永远不可能完全知道是否得罪了人,得罪的是哪些人。
    我便将话岔开道:“总之柳相最近还要多当心些,万幸这几个刺客都是雏儿,准头力道都平平,又没在匕首上摸个毒药什么的,否则……”
    柳桐倚看我目光又愧疚起来,我连忙道:“当然,本王说这话可不是向柳相讨人情的。”
    我再接着道:“柳相……本王……本王今天在情急之下,无意中,喊了你的名字,又有些冒犯的举止,望你谅解……”
    柳桐倚望着我,没有答话。
    我继续道:“……因为本王的名声……和一些嗜好……今天的举动……或者会影响柳相的清誉……也请柳相……”
    柳桐倚还是望着我,道:“臣听说王爷一向不将这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怎么却拘谨了?今天下午,王爷救了臣,王爷也说,一切举动,都是情急之下无意所为,坦坦荡荡,若还反过来和臣道歉,臣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桐倚啊,关键是,本王抱着你那时候,确实不坦荡,确实有过那啥的心。
    柳桐倚淡淡笑了笑:“再说,官场之中,谁能真的干干净净,如果执著名声二字,只是徒然自找负累而已。”
    这话,多么的坦荡!多么的透彻!
    桐倚……
    我道:“本王一向也是真么觉得,柳相这句话说到了我的心里。但我没想到,柳相会和我说这种话。”
    那双清透的眼睛又看着我,我几乎要被定住,继续道:“我以为,柳相心中,有社稷之事,百姓之事,像本王这种人,柳相就算和我说话,也应该是晓以大义……”
    柳桐倚又微笑起来:“王爷总让臣无话可说。”
    我怔了一怔,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再笑道:“对了,柳相这是头一次到我怀王府中,虽然夜色已晚,如果不嫌弃,本王带柳相去里面稍微看看,我这怀王府中当然不及柳相的的相府清幽,不过后边有个园子还算能看,晚上景色也颇为清幽……”
    柳桐倚却站起身:“今天时候不早,臣就不再多打扰了,若王爷觉得方便,这几日臣会时常过来拜望,下次再请王爷带臣见识王府的花园罢。”
    我跟着站起身,那句“这几日会常来拜望”让我心花怒放,我道:“那本王也要送送柳相。”
    送到走廊处,柳桐倚又道:“王爷请回罢,耽误了用饭,饭该凉了。”
    我道:“凉了让人热一热便好。我再向前送一送你。”觉得这话有些露骨,跟着道,“毕竟……柳相是第一次来。”
    柳桐倚在幽暗的夜色侧转过身:“王爷,臣并非初次到王府中。”
    我再次怔了怔,柳桐倚似是又笑了笑:“那年先怀王妃寿辰时,臣随着母亲也来拜贺,不过只是坐了坐就走了,并未留下吃寿宴,王爷当时正忙,可能未曾留意。”
    如水般的月华下,他的双眼很清亮。
    我不禁出声叹息道:“可惜啊。“
    柳桐倚的笑意好像深了些:“是可惜,当时臣原本想问问王爷,《白玉神剑》的全本没能找到,王爷这里有无?”
    那年的月色,那年的星,那年的池水,那年的桂花,就在这句话后,换去了此时的景致与天地。
    只是我不知道,站在我眼前的,是否还是那时的少年。
    柳桐倚走后,本王向饭厅内去,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此时此刻,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好得太过了,巧得太过了,顺得也太过了,都不像真的。
    直到我在饭厅外,被某个人拦住,听到他的某句话,本王才顿时感到了真实。
    左右无人,云毓轻轻弹了弹我衣袖,轻笑着轻声道:“臣的这份礼,王爷喜欢么?”
    堵在我心里半晌的一个疑问终于坐实。
    果然,果然。
    本王只能叹气,更低声地道:“云大夫,你所谓的送礼就是扎我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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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第十九章
    碍着此时不好说话,本王只好说这一句就罢了。
    不过看之后云大夫的态度,很明显对扎了我一刀这件事并没有怎么愧疚。他稍微再呆了呆后,也便告辞。
    云毓临走前,我有意当着厅中一干人等的面道:“无故受了些小伤,方才皇上驾临,本王又领了些圣训,因此云大夫说要请本王吃的那场酒,恐怕无法去了。”
    云毓道:“哦,臣甚憾之。对了,家父原本也打算前来向王爷问安,只是怕今日王爷不方便,故而先让臣先来。不知明日或后日可否?”
    我道:“本王什么时候都可,区区小伤其实不用惊动云太傅。”
    云毓此时的态度在旁人看来一定无比谦恭:“王爷受伤怎会是小事?王大人等几位大人应该也会来向王爷问安,估计不会和家父一起,王爷府中这几日,定然少不了客,王爷请留意静养,不要因此太劳累精神。”
    我便微颔首。
    启赭今天那两句提到风月之所的话让我心里一直掂着,或许他话里就那么一层明白的本意,我却不能不往多里猜,兴许我与云棠王宣谋划之事他已有所察觉。没把云王两族的势力全部引出之前我不想节外生枝。因为打算干脆月华阁那场改在我怀王府里算了。
    可云毓却拒绝如此,明白地说了他爹云棠和王宣不会一起到怀王府。看来云、王两家和本王差不多谨慎,只是谨慎在了不同的地方。
    云棠和王宣应该心中对本王还是有所提防,大约觉得月华阁是他们布置下的地方,比我这怀王府让他们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