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记忆,对章太妃而言,似乎不很愉悦,她叹道:“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我已然不知。高祖心狠,也是被当初的侯夫人伤得太深,才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举,谁知今日之人,会为昔日之人的决定而痛苦万分呢?”
最痛苦的,怕还是如今的宁南侯傅渊吧?
他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身世的人。
而如今的傅臣到底是谁的儿子,那还两说呢。
姜荀听章太妃说起过这件事,本就一点也不惊讶。
倒是章太妃这一番言语,叫他有些不明白:“如今不该与寻常一样吗?”
“我瞧着傅渊,觉得有些不对……”章太妃早年没出宫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宁南侯,“他那样子,哪里像是在乎自己妻子与皇帝有染的?当年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我便知他与侯夫人勾搭,傅渊不可能不知。他自个儿身世是一回事,能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做这等龌龊事又是另一回事。绿帽子戴了一顶又一顶,你真当傅渊这许多年只顾着打仗,连脑子也不用了不成?”
这时候的章太妃说话,终于有了那么一点昔年宠妃的味道。
姜荀只含笑看着她。
说着说着,章太妃就反应过来了,由是叹气:“你定是早已经料到了。”
“傅渊有古怪,连傅臣都发现其母端倪,傅渊不可能不知,还听之任之不露半分破绽,不是掩饰太高,我瞧着是压根儿不在意。偏生他对傅臣,没有任何芥蒂……”姜荀想想这也只有一点能解释,不过如今还不好说,他看时间不早,便朝着外头望了一眼,道,“太妃也早些歇息吧,我先出去看看姒儿。”
章太妃拉了他手,脉脉地看着他。
姜荀点了点头,她才放手,看着姜荀走出去。
这时候,姜姒早已经出去了,姜荀听她带了人下山,倒也没在意。
薛家口没那么多的乱子,也不担心。
可姜荀万万想不到,就是他以为最不会出事的今日,偏偏出了大事。
五公主远嫁北域,温淑妃依依不舍,九皇子也是愤愤不平。
旁人不知个中关窍,他们却是一清二楚,连带着和靖公主自己也仔细想了想,竟然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姜姒!
今日和亲路上取道薛家口,刚刚在下面停歇,就有人悄悄来报和靖公主,说了几句话。
和靖公主眼底杀机陡现,差点立刻冲出去。
不过她忍了,如今傅臣等人皆在,行事一定要小心。
她派了自己的心腹递了消息出去,而身边还有她同母所出的弟弟九皇子派来跟着的死士,这乃是温淑妃母家私下豢养,并不为人所知,用来做这等脏污之事,最合适不过。
和靖公主花样年华,又怎么肯去那茹毛饮血之地?纵然她自己逃不脱,也决不愿看见姜姒好端端的!
既然要走,那就让她先报了这个仇!
当下吩咐好这些事情,和靖公主便若无其事地说要歇息一下了。
傅臣与谢方知哪里想到自己摊上这苦差事,正在外头茶棚里坐着,日头已经要下去,外头庙会才刚到最热闹的时候。
谢乙撇撇嘴埋怨道:“叫你一个人来送公主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捎上个我,真以为加上我,世人就不知她心意了吗?”
明明就是叫谢乙来当挡箭牌,免得人家说公主痴情一片,就算是和亲了也要找自己意中人相送。
可怎么就没人问问他谢乙的意见呢?
和靖公主算什么?
若不是皇帝发了话,谢乙一甩袖子就能走人,半分面子也不给这乌七八糟的公主。
头疼的还是傅臣,他道:“你也少埋怨两句,就这两段路了,走完咱们就回京。”
“没见公主殿下又说要歇脚吗?”谢方知瞥了后头一眼,便道,“公主殿下的侍从们来来去去,倒是将她伺候得好,可咱们算是个什么啊?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