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茉回愣了下:“不如何呀!那家伙成日吃喝玩乐无恶不作,我同他也甚少说话,不过我不喜欢他总是来咱们家找潜儿玩。总觉得这家伙玩物丧志,会把潜儿给带坏。”所以她基本不给十六皇子好脸色,偏偏对方是个好色的,不管她多么不假辞色也不生气。要不是贺茉回见过那几位鼻子长在眼睛上的皇子,还真以为皇家人都如十六皇子这样好欺负了。
“原来如此。”贺莲房放下了一颗心。她不希望回儿再与皇家有任何牵连,尤其是这些皇子们。基本上除了青王,贺莲房对任何一个皇家人都没有好感,包括那位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只是日后你要离他远些。与此人扯上太多干系总是不好,尤其你是女子,更是要注意男女之分。”
贺茉回乖乖点头,她对十六皇子本来也没什么想法,反而几次三番因为对方卖蠢被气得七窍生烟,大姐叫她离对方远点,她自然是求之不得。“那大姐也记得提醒潜儿,切莫让他和十六皇子再多做往来。如今大姐已经是平原公主了,咱们也不需要和个皇子攀关系。”再说了,要攀,也没必要跟这样一根废柴。二、四、九等几名皇子,哪个不是一表人才能力卓绝,何必拘泥于十六皇子呢?更何况……贺茉回心中对皇家人一直都很是排斥,如非必要,真是不想跟他们有任何来往。
贺莲房点了下头:“我会让潜儿莫要与十六皇子走得太近,好了,天色已晚,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说完摸了摸贺茉回的脸,起身要走,却在刚走了没几步的时候回头,略带犹豫地问道:“回儿,你对十六皇子的印象不好是么?”
贺茉回很是诚实的点头:“我觉得一个人的天分是无法改变的,可后天若是也不勤奋不刻苦,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亏得他生在皇家,倘若他是普通百姓,不努力,那便活不下去。十六皇子锦衣玉食,娇生惯养,食自百姓,衣自百姓,哪一样不是从百姓身上剥削而来,可他为百姓做过什么?他只知道成日里招猫逗狗,打架斗殴,甚至不知道尊重长辈,这样的人,我真是瞧他不起。如今他与潜儿玩得好,偏偏给潜儿带不来什么好处,整日里找潜儿同他一起恶作剧,找别人麻烦,我真是担心,终有一日,他会把潜儿给带歪。”
……听起来,回儿对十六皇子的印象,那可不是一般的差呀!贺莲房想了下,又问:“之前咱们见过二皇子,你还记得么?”
“记得。”贺茉回依然诚实,“那人……我特别不喜欢。”
之前她回答过的,由此可见,回儿对皇家人的观感实在是不好。贺莲房又有些迟疑,她并非拖泥带水之人,却对即将出口的问话感到了莫名的不安。看了一眼琴诗,示意她将茉莉苑的下人们全都屏退。待到房内只剩下她们姐妹二人时,贺莲房又重新坐到了床边,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瓣,轻声问:“那……你觉得青王殿下如何呢?”
贺茉回奇怪地看着自家大姐,不明白她脸上这似娇羞又似挣扎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青王殿下是个好的,他年少从军,一战封神,多年来始终镇守边疆,且大军驻扎时从不扰民,为此至今未成家,又没有其他皇家人的恶习,更不像他们那样仗势欺人,十六皇子跟二皇子这样的人,怎么能跟青王殿下比呢?”
贺莲房脸色的神色又变了变,此刻贺茉回的感觉极其奇怪。以往大姐在他们面前都是无所不能,好像永远都不会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可现在……感觉好像自己变成了姐姐一样。“大姐,你怎么啦?”
“我……”贺莲房咬了咬唇瓣,半晌方道:“其实今日,青王他……向我……向我……”
“???”
“他问我,可否愿意做他的、做他的……”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最后那几个字,贺茉回却明白了什么,她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行!我不答应!我绝对不答应!”
……看她先前对青王推崇备至的模样,还以为她会举双手双脚赞成呢。贺莲房顿时想笑:“为何?”
“他太老啦!”贺茉回毫不犹豫的给出了自己的理由。“他比爹爹也小不了多少呀!而立之年,快而立之年了诶!这怎么能行呢?他都能咱们的爹了!”想老牛吃嫩草吗!
“除了年纪,还有别的缺点吗?”贺莲房问。
“……这个……”贺茉回支着脑袋半天没能想出来,好一会儿才讷讷道:“这、这说不定……青王殿下常年从军,又不近女色,其实他是好男色呢!”
贺莲房扑哧一笑:“回儿,枉你方才还说青王殿下为国为民远离京城,是大英雄大豪杰,这话刚说出来害热乎着,怎么现在你就收回来了?”
“这不一样呀!就旁观角度来说,青王殿下真的是个大英雄,可他不适合当姐夫呀!”贺茉回振振有词的反驳,“虽然青王殿下看起来很年轻,可他率兵常年在外,大姐你若是做他的妻子,难道以后要守活寡吗?一年到头见不到几面,谁家夫妻是这样子的?再说了,他都年纪这么大了……大姐你风华正茂的时候,他得老的进棺材了!”她家大姐要美貌有美貌,要才情有才情,身家气度更是不缺,如今还贵为平原公主,哪里需要嫁一个老头子?
“那除了青王,你觉得我还可以嫁给谁呢?”
“很多啊!”贺茉回正要一一数来,才发现自己尴尬的一个也想不出,比青王年轻的人比比皆是,可要找一个比他权势大地位高容貌俊俏能力卓绝的……那真的很难。
贺莲房低头笑了:“我明白了,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也不说她到底明白了什么,起身离开。剩下贺茉回傻乎乎地坐在床上,还维持着举着手准备数数的姿势,这到头来……她到底说了什么,又让大姐明白了什么??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再走?为什么???
三日之后,贺莲房倚在美人榻中,摊着本书出神。原本今日她该进宫去的,可昨儿起早的时候却发现头晕眼花身体发热,陈太医把了脉之后,说是风寒,不宜入宫,太后年纪大了,很容易被过上病气,所以到了这个时辰她都留在府中。手中书卷摊开快有一个时辰了,可她一个字儿也没看进去,心里总觉得躁得慌,也不知是为何。
叹了口气,正要放下书,琴诗却突然进了来,下拜道:“小姐,老爷说宫里来人探望小姐病情了,要小姐去书房相见。”
书房?怎地不在前厅会客,却在书房?
这疑问并未在贺莲房心中停留多久,因为很快她就知道这“宫里派来的人”是谁了。
见爹爹不在书房,却有一个熟悉的人坐在熟悉的位子上面前还摆着熟悉的棋盘,贺莲房便知来者何人了。眼底含着不自知的笑意,她出声问道:“王爷日理万机,怎地有空来贺府?”
青王闻言转过头来,面上带笑:“来见我未来的妻子,自然是有时间的。”
二人一站一坐,彼此之间并未多说什么,却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青王心底闪过狂喜,他深深吸了口气,片刻后,对着贺莲房伸出手。
她没有丝毫迟疑的搭上。
青王随即将她如玉的小手握在掌心,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随即便松开了,谨守礼数:“阿房可愿意陪我下一盘?”
他唤她阿房。
这个亲昵又动人的称呼叫贺莲房粉颊飞红,她坐到他对面,说:“东夙相邀,岂有不应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