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甘草是因为看到了柳妙娘,危机意识爆发,才忽然开了窍,不过甘草才十四,是不是早了点,貌似古代十二三结婚多的是,十四当娘也不新鲜,这么看来,也不算早了,要是甘草跟陈皮成了两口子,倒也合适,回头抽空跟哥哥商量商量。
想到此,又不觉好笑,自己倒有心思当媒婆了,甘草十四,自己不也十四吗,且还是身体,算心理年龄的话,自己都二十四了呢,二十四的女人,在古代已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了,若不嫁,就成了不折不扣的老姑娘。
想到二十四就成了老姑娘,怀清不禁叹息,女人的青春本来就短,在古代更是转瞬即逝,自己的未来又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像那位二姑娘一样。
怀清不禁摇摇头,不会,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更没有那么高远的志向,甚至,刚穿来时想的振兴中医事业,如今看来也有些可笑。
那位穿越前辈已经把这个世界的医药体系做的非常完整,跟着哥哥从邓州府一路走来,怀清不得不佩服那位前辈,只要有庆福堂的地方就有医馆,善堂,这个世界里都是中医,已经发扬的很光大了,还用自己振兴什么岂不可笑。
而且,自己能做的也实在有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连医馆也开不了,即便嫁人之后也没用,自己毕竟不是二姑娘,能女扮男装做那么多事。
想着这些,怀清忽觉自己实在没用,甚至都没帮上她哥,念头至此,一咕噜坐起来,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张怀清你怎么这么没用呢……”
“姑娘还没睡呢?”外间屋传来银翘的声音,张怀清往后一仰躺下道:“睡了。”拉过被子裹住自己,咕哝了一句:“管他呢,走一步看一步吧,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第二日,张怀清刚起来,慕容曦就来了,张怀清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六皇子总往姑娘的闺房里头闯,不大好吧?”
慕容曦嗤一声笑了,从上到下打量她一遭:“姑娘?小丫头罢了,今儿我来找你有正经事儿,昨儿许克善说,汝州布政使黄国治病的起不来炕了,劳动你跟我去汝州府走一遭如何?”
“布政使,黄国治?”张怀清眼睛一亮:“六皇子跟哥哥商量了,想从布政司调兵?”
慕容曦道:“你不也说了,要想剿匪就得绕过守备府,许克善奸猾,这会儿先撂着他,等回头剿了山匪,爷再跟他算总账。”
张怀清站起来:“那就走吧。”
慕容曦目光在她身上一溜:“怎么,你就打算这么去?”
怀清低头看了看自己,明白过来,自己一个小姑娘去给二品大员看病,岂不成了笑话,转身进去,换了身男装出来:“这样成吧?”
慕容曦点点头:“还成,像个大夫的样儿。”
怀清提过自己的药箱,慕容曦伸手接过去递给陈丰,笑了一声:“张神医,请吧。”
怀清跟她哥上任的时候,虽在汝州府客栈宿了一晚,却是匆匆来匆匆去,汝州府什么样儿都没看清,故此,这此跟慕容曦算头一回逛汝州府。
而且,跟慕容曦的马车真是异常舒服,舒服的怀清都想躺在里头睡大觉了,宽敞,柔软,且随时都能喝到极品龙井,令人心情都不觉好了起来。
怀 清喝了一口茶,撩开车帘往外望了望,正好看见街边儿挨着的两个门面,门面颇大,对开的八扇门,门板落下,却垂着保暖的棉帘,门口伙计青衣棉袍,干净爽利, 举凡有客,未语先笑,殷勤非常,能调教出这样的伙计,这买卖必然不差,怀清看到门楼子上那偌大的金字招牌不禁失笑,原来是庆福堂,怪不得呢。
忽的一辆马车停在庆福堂门前,车刚一停,里头迎出来几个人,怀清心道,这阵仗,车里难道是达官贵人了,不过以余家的身份,能称得上达官贵人的还真不多。正想着,瞥见车里跳下的小厮,不禁暗道,原来是他,这就怪不得了。
“瞧什么呢?这么入神。”慕容曦凑过来。
怀清放下窗帘:“没瞧什么?”
慕容曦道:“你说你一个小丫头成天转这么多心思不累啊?”
怀清却问:“你可知庆福堂?”
慕容曦目光一闪,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恐怕大燕没有人不知道吧?”
怀清好奇的看着他:“你既是皇子,莫非……”怀清还没说完,慕容曦便道:“皇后是出自余家,可也不一定每一位皇子都是皇后所出,我大燕也只有一个昭慧皇后罢了,四哥是嫡出,爷的母妃是淑妃。”
怀清明白了,四皇子才是皇后生的,其他的都是妃嫔所生,想起余隽,又问:“你可认识庆福堂的少东家?”
慕容曦挑了挑眉:“余隽?怎么提起他了,那小子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儿,又是四哥的伴读,爷想不认识都不可能,小时候常见,不过余家无官无职,成年之后,那小子就回冀州了。”
怀清奇怪的道:“余家如此显赫,又是皇后母族,按理说皇上应该有封赏才是吧,怎会无官无职。”
“昭慧皇后当年把庆福堂开遍大燕,却又怕族人耽于安逸,忘了余家祖训,便立下一条家规,余家后人不可当官,故此,余家虽出了三个皇后,却仍然是商人之家。“
怀清心道,这位二姑娘倒真是个聪明人,若没有这条家规,恐怕庆福堂早没了,即使有,也不会是今天的样子。
慕容曦瞧了她半晌道:“你倒是对余家挺感兴趣的,怎么,看上那小子了?余隽那小子素有小潘安之称,生的倒真不差,不过你看上也白搭,那小子在娘胎里就定了亲,护国公北征平乱的时候定的两家的亲事,除非护国公府主动悔婚,否则余家少奶奶必然是郝连家的小姐。”
怀清不禁唏嘘,估计二姑娘也没想到,即使自己定下了余家人不许当官的家规,依然不能保住余家超然于朝堂之外的地位,说穿了,还是名利二字,恐怕今天的余家也早背离了二姑娘的初衷。
不过,小潘安?怀清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余隽,虽说长得不差,可距离第一美男潘安貌似还有些距离。
忽听外头陈丰道:“六爷到了。”
怀清刚要动,却给慕容曦按住:“急什么,爷降尊纡贵的来一趟,黄国治敢不亲自出迎,爷拆了他的布政司。”
正说着,忽听外头一阵噪乱,接着一个声音道:“微臣黄国治,恭迎六皇子。”
慕容曦看了怀清一眼笑道:“在南阳大牢,你一望就知那牢头有头痛之症,今儿听听声儿,这黄国治可是什么病?”
怀清忍不住笑了:“恐怕是贪症,此病多发于员之中,因贪得病,无药可医,倒是六皇子或许治这样的症候。”
慕容曦笑了一声:“小丫头倒是聪明,那爷今儿就当一回郎中,给这黄国治好好治治病……”
☆、第28章
黄国治做梦也没想到慕容曦能亲自过来,昨儿许克善在引凤楼摆席,特意来请过他,他之所以托病不去,是觉得势头不好。
即便山匪劫了税银,也不至于惊动一个皇子过来吧,可六皇子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这次真要把南阳县的山匪连根儿拔了。
至于山匪的根儿,即便黄国治再糊涂,也知道跟许克善脱不了干系,许克善上头还有谁,黄国治不想知道,这种事儿知道多了,没什么好儿,可自己的确收了许可善的好处,那点儿好处若是拿自己头上的二品顶戴去换,就太不值了。
且,许克善可是条疯狗,真反咬自己一口,到时候,纵然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黄国治是越想越后怕,昨天晚上一宿没睡,琢磨这事怎么办。
还没等他想出对策,六皇子就来了,在里头接了信儿,黄国治腿都有点软,忙套上官服出来迎接,可在马车前站了半天,也不见六皇子下来。
黄国治用袖子抹了把冷汗,又大声道:“微臣黄国治恭迎六皇子。”车门一开,黄国治刚要行礼,就见下来一个十三四眉清目秀的小子。
黄国治一愣的功夫,才见慕容曦随后下来,虽疑惑这个脸生的小子是谁,也不敢怠慢,忙道:“微臣叩见六皇子。”说着就要跪下。
慕容曦一伸手扶住他:“黄大人尚在病中,这跪就免了吧。”
一句话说的黄国治老脸通红,好在久处官场,脸皮早锻炼出来了,不过一瞬便恢复自然:“劳六皇子亲至,微臣实不敢当。”
慕容曦笑道:“黄大人就不用客气了,黄大人是汝州布政使,这南阳剿匪一事可不能少了黄大人,黄大人这病不好,爷回京之日就遥遥无期了,碰巧,遇上一个神医,想起黄大人的病,若能药到病除,岂不是南阳百姓之福吗,大人说,爷这话可在理儿?”
“蒙六皇子惦念,微臣着实担当不起。”说着不禁看了怀清一眼,心说,这个十三四的小子就是六皇子嘴里的神医,这不笑话吗,难道六皇子让神医瞧病是假,来试探自己是真,试探自己跟许克善是不是有勾结,若有勾结,直接办了。
当今皇上什么脾气,黄国治这个老臣还是相当清楚的,轻易不发话,要是真发了话,那就绝无转圜,说白了,想办谁,谁就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此,黄国治脖颈子缝儿里一阵阵冒凉气,琢磨着为今之计,要想保住自己就得把许克善扔出去。
念头至此,咬了咬牙,一等进了大厅,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道:“微臣该死,微臣有罪。”
慕容曦瞥了怀清一眼,心说看来不用我这个郎中出马了,怀清也暗道,这黄国治好歹也是武将,这胆儿也太小了,还没怎么着呢,自己就请上罪了。
慕容曦坐在当中的椅子上,身子略往后靠了靠道:“黄大人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请什么罪,莫非病糊涂了?”
黄国治急忙道:“微臣该死,不该收受贿赂,下官过生日的时候,南阳守备许克善给微臣送了一件寿礼,当时宾客盈门人来人往的,府里的管家也未在意,收进了库里,昨儿清点的时候,微臣才知道,许克善送的是一尊彭祖像。”
慕容曦挑了挑眉:“彭祖长寿,过寿的时送正相宜,何罪之有?”
黄国治抬起头来吱吱呜呜的道:“许,许克善送的这尊彭祖像有半人高,而且……”说着越发小声:“是金的。”
怀清愕然,虽说早知官场自有一套行贿的手法,可也没想到能这么干,半人高的彭祖像,纯金打造,这得多少钱啊,这比直接送银子可高级多了,既送了礼,还有了个光明正大的名头,真是一举两得,而许克善送的礼越重,就越说明他心虚,而黄国治这厮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不 知道?半人高的金人得多重啊,在库房里放了小半年才发现,糊弄傻子呢,不过黄国治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倒真用的巧,知道此时正是用他的时候,他先请罪,把 许克善推到前头,他自己却摘了出来,即便有罪,可他刚说了,不知情,就算捅到皇上哪儿,也不可能罢官削职,反倒他手握兵权,拿准了南阳剿匪得用他,剿了山 匪,追回税银,黄国治就算戴罪立了功,至多一个功过相抵不予追究,这老狐狸当真是官场的老油条,事事都算到了。
慕容曦道:“这许克善倒真大方,抬上来爷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