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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4章 辣手摧花(2)
    裕谦王妃掏出娟帕,抹抹眼睛,“王嫂,那我就先告辞了。”
    英亲王妃也不多留她,亲自挽了她的手送她出门。
    谢芳华见秦铮没有送的意思,她随着王妃一起将裕谦王妃送出门。
    看着裕谦王妃上了马车后离开,英亲王妃拉着谢芳华的手往回走。走到内院,无人处,她叹了口气,“京城既是繁华地,也是是非地。我真是不明白,裕谦王一家为何非要卷入进来做什么?他们已经是王子公孙。好好地待在岭南平静过活有何不好?一着不慎,累及子孙。”
    谢芳华淡淡道,“人各有志吧!您觉得裕谦王待在岭南好,可是裕谦王一家却觉得京城更好。您羡慕裕谦王在岭南的平静,可是裕谦王却羡慕英亲王府在京城的富贵鼎盛。同是王子公孙,怎么甘心一辈子不如英亲王府?”
    英亲王妃笑了一声,“同是王子公孙,也要分三六九等。英亲王府是嫡系嫡子,这是事实。任谁也抹不平?就如秦浩,总是看我铮儿得的多,可是他只能认命没铮儿命好托生在我肚子里一样。”
    谢芳华感叹,“世人不知身份越高,背负的越多,责任越重的道理。荣华岂是那么容易天上掉馅饼的?若是有选择,我到宁愿不托生在忠勇侯府,秦铮也未必想托生在英亲王府。”
    “你们两个死孩子,到底是一个性情。”英亲王妃忍不住拍谢芳华,又气又笑,“别人羡慕不来的富贵荣华,放在你们俩眼里如尘土一般。传扬出去的话,真真是气死个人。”
    谢芳华笑着挽住她,“娘还说我们,若是让您选,您也未必想出身清河崔氏,未必想嫁入这荣华富贵之地。”
    英亲王妃“扑哧”笑了,“还没发现你是个贫嘴的。”话落,叹了一声,“可不是吗?外面的人看我们富贵滔天,出行有马车,仆从前呼后拥,穿戴金银珠翠,可是谁又知道我们反而想求那最寻常的生活。”
    谢芳华也跟着叹息一声,平民百姓有迫于生活的苦,可是他们不知生在富贵之家虽然吃食穿戴不愁,却步步险境,有的人更是拿命在博命。
    二人说话间,回了正院。
    秦铮正在正院画堂的窗前摆弄花草,见二人从外面回来,亲密地挽着手说着话,若是不识得的人,真还以为是一对母女。他看了一眼,收回视线,伸手揪了花叉处新长出来的嫩芽。
    “臭小子,你又揪我的花,小时候的毛病,多大了怎么也不改?”英亲王妃进了屋,一眼就看到站在窗前的秦铮,见他正在揪花,顿时急了,放开谢芳华,就疾步走了过来。
    秦铮见她过来,手中的一片嫩芽随手扔在花盆里,向谢芳华走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拉住她的手,拽着她迈出了门槛。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英亲王妃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花少了好几个新长出的嫩芽,大怒。
    秦铮仿佛没听见,拉着谢芳华脚步轻快地出了正院。
    “你个死孩子,小混账,哎呦,我的花,这几个嫩芽是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就这么被你摧残了,真是辣手摧花……”英亲王妃不见他回来,一时捧着花心疼得不行,口中不停地骂他。
    谢芳华被秦铮拉着出了正院,走得远了,还隐隐能听到正院的骂声,她几乎从来没见过英亲王妃心疼花心疼得这个模样,不由抬眼去看秦铮。
    只见秦铮嘴角微微弯着,似乎对自己做了坏事儿十分自得,在英亲王妃的骂声中没有丝毫反省。
    尤其是他这样的笑十分的纯粹好看!
    她一时看得呆住。
    秦铮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慢慢地偏头瞅她,对上她呆呆的样子,不由挑了挑眉,“怎么了?”
    谢芳华醒过神来,咳嗽了一声,对他问,“你干嘛揪娘的花?”
    秦铮眸光微闪,“高兴就揪了。”
    “什么话这是!”谢芳华对他瞪眼,“你高兴了,娘可不高兴了。你听听,她多心疼。”
    秦铮微哼。
    谢芳华怀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对娘有什么不满?否则怎么会突然不高兴地揪她的花呢?”
    秦铮瞥了她一眼,不说话。
    谢芳华见他不打算说,抿了抿嘴问,“裕谦王妃进京,孙子却弄丢了,这件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
    “是不是你做的?”谢芳华试探地问。
    秦铮眸光微眯,“你觉得是我做的?”
    谢芳华想了想,“我开始觉得有可能是你做的,可是转而想想,应该不是你做的。你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就算是想控制裕谦王一家。”
    秦铮忽然笑了。
    谢芳华看着他,“你笑什么?”
    秦铮不再说话,拉着她向前走去,走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唇边的笑慢慢地收起,消失无形。
    谢芳华想着他有什么高兴的事儿?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见他唇角的笑收了起来,神色莫名的静寂了些,她一时不喜,便丢开这件事儿,拽住他的手,小声说,“你走慢些。”
    秦铮看了她一眼,步子慢了些。
    谢芳华不再说话,跟着他亦步亦趋地走着,下午的阳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从地面上的影子看起来两个人牵手走着,肩并肩,步调一致,她看了片刻,忽然轻声说,“秦铮,咱们两个会这么走一辈子吧!”
    秦铮脚步一顿,看着她。
    谢芳华指了指地上的影子,“你看!”
    秦铮顺着她的手指,自然看到了地上落影成双,他高谢芳华许多,他的影子笔直俊挺,而谢芳华的影子纤细柔软,落在地上,如柳条一般,盈盈而立。他看了片刻,忽然说,“瘦的都没几两肉了,有什么可看的。”说着拉着她向前走去。
    谢芳华不满,拽住他不让他走,“你只看到我瘦得没几两肉,就没看到别的吗?”
    秦铮不说话。
    谢芳华缠着不让他继续向前走,“你再仔细看看。”
    秦铮见她大有他不说出她心中满意的话来不让他走的意思,他沉默了片刻,轻声问,“你是说,日照双影音,月照朝暮容,举案两相思,齐眉共百首?”
    谢芳华一愣,见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忽然脸一红,刚要低下头,忽然觉得第一次听他说情诗,实在不想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仰起脸,肯定地告诉她,“就是这个意思。”
    秦铮凝视着她,一时间再不说话。
    谢芳华也不躲避他的目光,也凝视着他,不再说话。
    微风吹来,晴朗日光照耀,两人眼中满满地都盛着彼此。
    “走吧!”许久,秦铮移开目光,拉着她向落梅居走去。
    谢芳华点点头,随着他向落梅居走去,本来她想寸寸地剥开他心里的砍,可是这一刻,忽然觉得,有些东西需要慢慢来,哪怕他是如今这样,又有什么不好?他爱她,她不爱他的时候,他爱她所有,并不曾因为那些冷情冷性不好而对她不喜,所以,无论他什么样子,也是他。只要是他,又有什么关系?
    二人一路不再说话,安静地回到了落梅居。
    刚要进屋,院外有动静传来,谢芳华回头看去,见是春兰拿着一盆花急急地追了来,她看向秦铮,秦铮松开她的手,转头进了屋。她无语,只能重新折回去,迎上春兰。
    “小王妃!”春兰抱着花笑着给谢芳华见礼。
    “兰姨不必客气。”谢芳华看着春兰,“这是……”
    “王妃让我将这盆花给小王爷送来养,由您看着他,不准他再揪花。”春兰笑着将花递给她。
    谢芳华只能伸手接过,她对养花最是头疼,不过看着秦铮不揪花还是能做到的。
    春兰见她接过花,没立即走,而是对她笑着悄声道,“小王爷啊,从小有个毛病,您可能不知道。”话落,见谢芳华看着她,她抿着嘴笑,“小王爷不是王妃说的自小就爱揪花,而是王妃也不知道小王爷为何揪花,以为小王爷爱揪花。只不过后来恰巧被奴婢发现了原因而已。”
    谢芳华见她神神秘秘,笑着洗耳恭听。
    春兰压低声音,“有一次,王爷拿了一件新奇的物件,哄王妃,王妃恰巧心情好,笑开了怀。被小王爷见了,就将王妃的一盆花都给揪了。”
    谢芳华一愣,“他吃王爷的醋?”话落,忽然道,“你是说,今天,他……吃我的醋?”她记得她是和王妃说说笑笑进正院的。
    春兰闻言抿着嘴笑,“您说对了,但也只说对了一半。以前他是吃王爷的醋,今天怕是吃王妃的醋了。您挽着王妃进院子时,笑靥如花。”
    谢芳华一时呆住,有些反应不过来。
    春兰笑着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