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和许健康自动退到一旁的安全区域,心照不宣的噤了声。
说起来,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舟哥和姜姜吵架斗嘴了,别说,还挺想念的。
被怼的陆淮舟眉头轻皱,他没想到,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小企鹅就跟他较真了。
为了本小说,至于?
难道他在她心里的分量还比不上一本小说?
这么一想,陆淮舟心里顿时烦躁起来,好看的眼眸微眯,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眼间染着凉意。
他薄唇轻启,声音暗哑地开口:“你忘了你在柚子林跟我说的话了?”
姜晚:“……”突然提这个干什么?
脑子里,不禁又响起自己的说的那句没经大脑的话:我的心要是不大,能装得下你吗?
她又不争气的红了脸,原本还气势汹汹义正严辞的,此刻竟然羞赧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淮舟这人,真是讨厌。
“我懒得跟你说。”姜晚也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他的对手,转身往座位走,将手里的书捏得紧紧的。
陆淮舟靠在椅背上,挑了下眉,看上去有些痞气,盯着她那红扑扑的侧颜,心情突然好了许多。
其他人的情绪可就复杂了。
“姜姜在柚子林和舟哥说了什么?他们到底怎么了?”许健康很好奇地问。
沈欢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口,侧过身子,压低声音:“我要是知道的话,我能一脸懵逼嘛。”
他其实觉得挺遗憾的,这俩人竟然没吵起来。这不科学啊。
难道姜姜说了什么很让人难为情的话?
那肯定就是表白了呀,毕竟像姜姜这样的女生又不可能讲黄.段子。
啧啧,看来,他俩进展挺快的。
九班的张敏溪之前向陆淮舟表过白,但被陆淮舟拒绝的话打击到了。
“不喜欢成绩差的和不穿校服的。”
这话,与其说是打击,倒不如说是伤自尊。
虽说如此,但她今天,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一件,让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事。
她心里很忐忑,纠结着要不要去一班道歉,在踌躇之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一班所在的楼层了。
裴言站在教室外面,手里拿着张纸巾,正在擦手。他擦得很仔细,垂着眼帘,似乎还不打算进去。
陆淮舟单手插兜,懒洋洋的路过他,朝着教室门口走,忽而,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眉眼冷峻:“是你告诉夏主任的?”
裴言擦手的动作一顿,眸光微闪,他还以为陆淮舟不会问了呢。
“你觉得是我?”他抬起头来,白皙的脸看上没有瑕疵,连眼睛也是如此。
陆淮舟眉头动了下,漫不经心的反问:“不然呢?”
他不清楚这人到底想干什么,但他知道裴言这个人很难缠,也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柔弱。
他只是会装柔弱而已。
这也是聪明人的一个表现。
裴言轻笑了下,没回答,垂下眼帘,继续擦手。
姜晚从厕所出来,远远就看见裴言和陆淮舟好像在聊什么,她心里好奇,陆淮舟不是看不惯人家裴言吗,怎么还聊起来了。
她快步走了过去。
“你们在聊什么?”姜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小姑娘杏眼睁得大大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那模样好像在说:带我一个呗。
方才还在选择沉默的裴言,突然开了口,虽然表情平淡,但声音有些弱,就显得有些可怜:“陆淮舟同学说,是我告诉夏主任你们要去摘柚子的。”
说话间,他并未看姜晚,只目视着前方,眼神迷离,没有焦距。
陆淮舟听见这话,眉头一拧,忽而又轻嗤了声,只觉得这人太过心机。但他慵懒地靠在旁边的墙上,并不打算开口。
姜晚闻言,瞪了陆淮舟一眼,裴言跟他们无冤无仇的,他怎么会打小报告呢?应该有误会吧。
虽然心里有些埋怨陆淮舟,但她还是下意识的替陆淮舟说话:“你别误会,他可能就是随口一说。他这人脑容量大,就容易想多。”
“你别跟他……”
“你觉得是我吗?”裴言声音很轻,打断了姜晚的话。他那双狭长的大眼紧盯着她,那里就像是一汪澄澈纯净的清泉,但,让人感觉不到生机。
姜晚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微低着头,一时之间竟然犹豫了,应该不是裴言吧,她想。
但陆淮舟又说是他。
如果她说不是裴言的话,陆淮舟肯定要生气,他这人太小气了。跟小孩子似的。
“说话。”陆淮舟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冷不丁打断姜晚的思绪。他板着脸,眼眸深邃,一望无底。
姜晚被他吓得颤了下,瘪瘪嘴,凶什么凶啊,真的是。
她仰头看着裴言,扯出一抹明亮的笑:“我觉得不是你。”
“因为,我们是朋友嘛。”
她明媚的笑着,水灵的杏眼没有半点杂质,露出浅浅的梨涡,看上去很甜。
裴言身体微怔,手里的纸巾被他捏得很紧,连指尖都泛着白。
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间轻敲了一下,就像小石子儿落入水中,咚的声响,动听极了,激起一圈圈的涟漪,不断向外扩大。
他笑了。
那双眼睛在这一瞬间染上了色彩。
姜晚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少年的喜悦,他的笑容太好看,就像白雪皑皑时,每一片雪花都是可爱的。
但,姜晚现在没心情再跟他交谈下去了。因为,陆淮舟冷着脸没说话,转身进了教室。
“对不起啊,我得哄哄他。”姜晚对着裴言点了点头,转身追了进去。
裴言将手里的纸巾扔了,又重新拿了张新的出来。
这时,张敏溪走了过来,刚才那一幕,她都看见了。
“你为什么不解释?”她问。
其实,是她告诉夏主任的。那会儿,恰巧遇见了裴言。
她看见姜晚和陆淮舟关系亲密的去柚子林,她当时就是嫉妒了,遇见夏主任的时候就随口一提。
说姜晚和陆淮舟好像要去摘柚子。
她现在反应过来,这样是不对的。因为,这样的她,是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裴言看了她一眼,眼神无波,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对我而言,无所谓。”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其他的,没关系。
少年提步往教室走去,眉眼间敛着温柔的笑,头顶的灯光打在他脸上,白得透明,却有了活力。
曾经的他,也像是黑夜的孩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像溺入河流,苦苦挣扎,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根能救赎他的浮木。
幸运的是,他发现,有人能渡他过河。
神赐予了他们一个很神圣的名字。
—摆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