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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禔漫不经心地抚着自己因为拉弓的动作而有些皱了的衣袖,道:“有一回我出宫,看到有人上了索额图那个六弟法保的府里头去。”
    “什么人?”
    “户部给事中孙惠。”
    揆叙对这话有些不解:“大爷的意思是……?”
    胤禔笑了笑,道:“很快你就会明白的。”
    揆叙还想再问,远远瞧见胤礽正朝这边过来,赶紧退到了一边去,胤禔笑着迎上前去:“太子爷怎么也来校场了?”
    “刚去汗阿玛那里请安回来,便过来试试身手。”胤礽随口回答,实则在这里也能遇上胤禔,倒真不是他所想的。
    胤禔有些意外道:“汗阿玛不是在与大臣们商量政事吗?先头我去的时候就被人给请出来了呢。”
    胤礽睨他一眼:“是汗阿玛特地准我进去的,如何?”余光瞥见一旁站着的揆叙,想到先头明珠的表现,又微撇了撇嘴。
    胤禔没有再自讨没趣,刚想告辞,胤礽突然问他道:“大哥的住处可修建好了?”
    “多谢太子爷关心,快好了,下个月便能搬回去了。”
    胤礽点了点头,多少都觉得那场地动加上先头在塞外,他算是救了自己两回,虽然有一次是被迫的就是了,而自己关心一下,也算是合情合理吧。
    只是胤禔却有些受宠若惊,看一眼胤礽也略带尴尬的表情,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又见他脸侧不知何时沾了一小瓣粉色的花瓣,而他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突然就起了捉弄的心思,先是眨了眨眼,胤礽迷糊地看向他,下一刻温热的指腹就触上了自己的面颊。
    胤禔把那瓣花拈到手心里,顺势抚了抚他的脸,在胤礽错愕的目光注视下迅速撤回手,勾嘴笑了笑,告辞离开。
    等到胤礽回过神人早就走远了,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之感却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索两个好像吉祥二宝……
    ☆、论处
    秋风渐起,夏季即将过去,一场秋雨过后闷热的夏日气息终于是一扫而空,胤礽放下手中的书册,看着窗外淅淅沥沥仿佛永远不会停下一般的秋雨,长吁了口气。
    何玉柱适时地端上热茶,又取了件褂子来给他披上,提醒他道:“爷,天冷了,当心着凉了。”
    胤礽微抬起下颚,示意道:“时候差不多了,伺候爷更衣,去钟粹宫。”
    今日是七阿哥胤祐的生辰,惠妃做东在钟粹宫设宴,请了宫里的皇子皇女一块前去,所以不管胤礽乐意不乐意,他若是不去总是说不过去的。
    胤禔出了宫门口来迎接,一眼就看到胤礽惯常打的那把杏色油纸伞在风雨中微微晃动着,渐行渐近,心下一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这么自心底蔓延开来。
    踏上台阶,胤礽收了伞扔给一边的太监,冲与他问礼的胤禔笑了笑,抬脚进了里头去。
    正殿里已经闹成了一团,一群半大的孩子在一块制造噪声的能力绝对是很恐怖的,就连胤礽进去闹得欢的几个也不过是马马虎虎给他行了个礼又继续玩他们的,不过胤礽倒也不介意,与惠妃问过礼之后,胤禔笑着把他领到一旁坐下,又让人奉了茶来。
    请客的虽然是惠妃,但招呼人的却是胤禔,惠妃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让他们自个玩,胤礽把胤祐叫到跟前来,取出块羊脂玉佩挂到了他的脖子上,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道:“七弟又大了一岁了,等再过个几年就可以随二哥一块念书了。”
    胤祐低头看了看胸前的东西,虽然他人还小,却是隐隐觉得这个东西应该是价值不菲,而太子哥哥就这么送给自己,小手悄悄捏紧了玉佩,胤祐本能地感觉到受宠若惊,慌忙谢恩。
    “谢谢太子哥哥赏赐。”奶声奶气听在胤礽耳朵里却是分外有趣。
    “这不是赏赐,是送给你的生辰礼。”胤礽又捏了捏他白嫩的小脸,笑着解释道。
    胤禔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的互动,在胤礽目光移过来的时候又给他加了热茶,把茶盏推倒他面前:“别光顾着说话,喝口茶吧。”
    胤礽看一眼茶盏里漂浮着的嫩绿色叶子,煞是好看,端起来抿了一口,清香飘逸,回味无穷,于是点头称赞道:“很不错。”
    “是吧,这茶叶是最普通的那种,与别的宫的倒是没什么不同,只是这泡茶的的方法,是我额涅自个专研出来的,是不是与别处的不一样?”
    胤禔的神情带着小小的得意之色,胤礽干笑了笑,很配合地恭维道:“惠妃母果然是有一双巧手,不但做得一手好点心,这泡出来的茶也是与众不同。”
    这种吹捧人的话,从胤礽嘴里说出来听着总是有那么一点别扭,胤禔无奈决定闭嘴,又见膳食都上了桌,便请了胤礽入席上座。
    一桌子的皇子皇女加一块也有十余人,除了胤禔和胤礽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尴不尬,其他人都在亲亲热热地有说有笑,胤礽没有说话,吃了七成饱刚放下筷子,何玉柱突然进来,到他耳边小声禀报了些什么。
    胤禔看着他方才还舒展着的眉微蹙了起来,眼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何玉柱禀报完事情,胤礽点了点头,又低声吩咐了几句就让他退了出去。
    散席之后,吃饱了的小阿哥们又闹腾了起来,胤礽再坐不住,借口晚些时候还要去给康熙请安,匆忙离开回了毓庆宫去。
    胤祉见胤礽匆匆离去,好奇问胤禔:“二哥是遇上了什么急事吗?”
    胤禔笑了笑,道:“是吧,够他烦的了。”
    毓庆宫。
    克宁缩着身体跪在地上,小心地偷瞄胤礽阴沉着的脸色,咽了咽口水,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胤礽不耐烦地手指轻点着桌子,好半响,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六叔公为何会与姚启圣行贿一事扯上关系?”
    克宁垂下头,小声回答道:“奴才也不是顶清楚,奴才玛法事先也不知情,还是昨日才从下头的人那里得到风声,说是六叔公拿了姚启圣的好处,上奏在皇上面前为他说话,今日一早皇上突然就把奴才玛法和六叔公宣进宫,后来玛法和几个叔公一块被革职的圣旨就下了。”
    胤礽的指尖在桌面狠狠划过,微眯起的眼里有了危险的光芒,冷嗤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何玉柱很快进了来禀报方才去打听来的消息,乾清宫的人说是有御史递折子弹劾姚启圣贿赂朝廷近臣,被康熙传去的不止索额图与法保两个,还有几个特地上奏支持过姚启圣言论的官员。
    “皇上似乎是很生气,厉声责问索大人为何要帮着姚启圣说好话,是不是拿了他什么好处,说……”
    “说什么?”
    “皇上问索大人,朝廷近臣勾结封疆大吏,到底是何居心。”
    何玉柱说得也是心下惊惧,康熙这话里的意思,真要追究起来可不单是行贿受贿那么简单,索额图是内阁大学士,权倾朝野,而姚启圣是福建总督,有军权在手,所谓朝廷近臣勾结封疆大吏,简单说来就是四个字,图谋不轨。
    而康熙,也就差没直接问他是不是想谋反了。
    索额图绝对是倒霉透了顶,才会被康熙这么指着鼻子骂却是百口莫辩,事实上他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去受姚启圣的贿赂,这么容易落人把柄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做,只是架不住有个猪一样的队友。
    法保这人本事不大,完全是凭着祖宗荫庇才有了爵位还混了个内大臣的官职,平日里通过他找索额图办事的人不在少数,不义之财收的多了心也就大了,于是这回终于是捅出了大篓子来。
    姚启圣贿赂的人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一个叫孙惠的户部给事中,而这人恰巧又与法保有几分交情,心想着自己拿了人钱财总得替人把事情办好了,法保是皇亲国戚,要是他甚至索额图肯出面,总比他说话有分量,于是便找上了门去,而法保一看到银子就头脑发热,认为这不过是小事,满口就答应了下来。
    姚启圣行贿一事胤礽隐约是知道的,却是完全没想到,这一次还会搭上了他的好叔公们,这么说起来怕是明珠早就听到了风声,那日在康熙面前才会上赶着激得索额图与他唱反调为姚启圣说话,这么一来,倒是更加坐实了他的不轨之心。
    胤礽想了片刻,问道:“叔公就没有为自己辩驳吗?”
    “有,索大人说对此事完全不知情,皇上便问他宁海将军喇哈达当初可是他举荐上来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先头总督大人和提督大人为了何时出兵僵持不下,皇上曾派宁海将军喇哈达前去调解,后来喇哈达将军在奏折里说是两位大人一致同意乘北风出兵妄图欺瞒皇上,如今这事便一块算到了索大人身上去。”
    这于索额图来说其实算是无妄之灾,喇哈达虽然是他举荐上来的却与他没有过多的私交,当初是看他真有本事才在康熙面前推荐了他,而喇哈达会帮姚启圣说话不过是他自己与姚启圣关系好而已,与索额图没一点关系,无奈康熙的性子就是有这么多疑又爱联想,自然就把这事给想到了一块去。
    “求太子爷救玛法和六叔公。”克宁听了何玉柱说的也急了,眼巴巴地看着胤礽,向他求情。
    胤礽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能怎么帮他们,都是他们自找的。”
    “可是……”
    “你闭嘴,”胤礽呵斥完转向何玉柱,继续问道:“皇上的圣旨里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