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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礽放下手中的书,睨了他一眼,突然就挑起了嘴角:“你想知道是为什么?”
    雅尔江阿静静看着胤礽,眼里的疑惑却是替他回答了胤礽这话。
    胤礽朝着他勾了勾手指,将之叫上前了一些,然后俯身过去,竟是凑到了他的耳边。
    雅尔江阿心下一动,不自觉地紧张身体却没有动,就听胤礽与他低声耳语一番又退了回去。
    看着胤礽依旧笑着的脸,雅尔江阿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不知所措,最后只觉整个心里拔凉一片,到底是微垂下了眼,沉默了一阵才问道:“太子爷您非要这么做吗?”
    胤礽挑起眉:“不然呢?怎么?你舍不得?”
    “可……九爷他还只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胤礽冷嗤:“九岁大了还算小孩子?他也该长进长进了,也不能一辈子都这么天真,迟早被人吞了都不知道,还有你,你想护着他不成?你以为你能护得了他到几时?早点让他知道这些龌蹉事也好。”
    “可爷您又何必选择这么残忍的方式……”
    “爷残忍?爷残忍比得过他的好额涅吗?爷这是为他好,让他看清楚自己亲额涅的真面目有何不好?”
    雅尔江阿还想争辩,却猛地被胤礽一手掐住了下颚,强迫他抬起头来,胤礽微眯起眼,冷冷道:“雅尔江阿,爷不管你对爷的九弟是抱的什么心思,你得记清楚了你自个的身份,还是说……你不想认爷这个主子了?”
    “不是!”雅尔江阿下意识地否认,随即表忠心:“奴才一早就认定了爷您这个主子了,绝无二心!”
    “你清楚就好。”
    即使再不情愿,雅尔江阿到底还是领命去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胤禟坐在桌前翘着脚大口吃着糕点,雅尔江阿看他这样有些无奈,提醒道:“九爷,上回十一爷就是在太子爷这里吃了糕点回去就害了病,您就一点都不担心?”
    胤禟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舔着嘴角的糕点屑,满不以为然道:“十一那是身子弱,我又不是。”
    雅尔江阿皱起眉,又问他:“九爷您……对太子爷当真一点都不怨恨?”
    胤禟咬着糕点,转着眼珠子:“爷哪里敢啊。”
    要说一点不埋怨却也是假的,胤禌到现在还昏迷着,宜妃又时不时地当着他的面灌输对胤礽的仇恨,耳提面命要他长进跟太子爷一较高下,胤禟虽然心里并不太苟同她的话,但多少还是受了影响的。
    脚步声渐近,雅尔江阿进了也顾不得许多,拉起胤禟,带着他就钻进了珠帘后的屏风后头,捂住了满眼诧异的胤禟的嘴,压低了声音对着他好着的那边耳朵低声道:“别出声,有人来了。”
    胤礽推门进了来,后面还跟着个何玉柱,见了胤礽靠到榻边,就要给他倒茶,胤礽盯着他的动作看了一阵,微抬起下颚,道:“别忙乎了。”
    何玉柱的手不由得一抖,胤礽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听在他耳朵里却似乎带着点说不出的阴冷,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爷您身子还没好,怎么不多歇着?奴才去给您端药回来就见您下了地还出了门去,可把奴才吓坏了。”何玉柱担忧道。
    胤礽手里抱着暖炉,懒洋洋地闭上了眼,半响才缓缓问道:“何玉柱,你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吗?”
    何玉柱闻言心中一凛,身子不自觉地开始颤抖:“爷……爷您说这话,奴……奴才心中委实难安。”
    “你是何时进的毓庆宫,还记得吗?”
    何玉柱身子又是一哆嗦,下意识地就跪了下去:“奴……奴才是康熙十八年,主子爷您搬去毓庆宫后被分进去伺候您的。”
    “那也就是有许多年了……”胤礽慢慢睁开了眼,探究的目光落在何玉柱身上,微眯起的眸子里却全是冷意。
    “是,是有十三年了。”
    从他六岁到十八岁,胤礽轻叹,这个奴才虽然从前并不是他身边伺候的人,但这辈子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人,这些年他尽心尽责地伺候着自己,也算是个知晓分寸进退得体的,只是他实在是没想到,最后还是会……信错了人。
    何玉柱的眼眶已经红了,以他对太子爷的了解,太子爷会这么问他,必然是都知道了,于是身子匍匐了下去,哽咽道:“奴才有罪。”
    “为什么?”
    “宜主子的母家于奴才爹娘有救命之恩,若是没有他们便也就没有奴才了,奴才不能不听她的。”
    “那你对爷呢?”
    “主子爷明鉴,除了这件事,这些年奴才一心一念都是向着主子爷您的,真的,就只有这一次。”何玉柱哭着爬向了胤礽,拉住了他的衣角:“主子爷您一定要相信奴才。”
    胤礽瞥了眼屏风那边,不经意地弯起嘴角,慢慢说道:“爷就觉得奇怪,宜妃怎么就算得准爷这里一定会有那薄荷糕,想必爷那个时候不给十一弟吃,你也会找机会给的吧?原本爷倒是真没怀疑到你身上,若不是凌嬷嬷与爷说你那日举止怪异,爷还当真想不到会是你,你在内务府的家世背景太干净了,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到底是爷自个大意了……”
    对这个胤礽其实是很懊恼的,他确实大意了,现在想起来他做很多事情都没有瞒着这个奴才,不由得心悸不已,看何玉柱的眼神也便更冷了几分。
    虽然低着头,但何玉柱似乎本冷地感觉到了胤礽身上的杀意,哭求道:“爷,除了这一回,奴才对您当真是一心一意的啊!这十几年来奴才其实从没与宜主子联系过,奴才也以为宜主子已经把奴才给忘了,直到前些日子她突然叫人给奴才传信,奴才也是逼不得已……而且奴才当真没想到宜主子会对十一爷下手就为了嫁祸与您,奴才以为只是将那糕点给十一爷吃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奴才当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啊,太子爷您饶了奴才吧饶了奴才吧!”
    屏风后面,在何玉柱嘴里说出宜主子三个字的时候胤禟的身子就绷紧了,而在听到接下来的这些话之后更是惊愕地差点尖叫出声,幸好雅尔江阿先一步用手堵住了他的嘴。
    胤礽不耐地挥开了他:“爷知道除了这事你没做过其他……”光是他和胤禔那不清不楚的关系,何玉柱若是透露出去都够他受的。
    何玉柱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胤礽又冷冷继续道:“但即使只有这一件,爷也再难容你。”
    “主子爷!”
    “爷让你自己选,要么去皇上面前将宜妃做的好事交代清楚,要么去慎刑司待着别再来碍着爷的眼,你自己决定。”
    胤礽说得很决绝,何玉柱听罢却是彻底绝望,去慎刑司,基本也就没有活路了。
    “奴才……奴才不能出卖宜主子。”
    胤礽哂笑:“你以为你不说,爷就没办法让皇上知道那个女人做的事?”
    “奴才不能说……”何玉柱哽咽着,却依旧不肯答应,不管如何,只要不是他去与康熙说的,就不是他出卖了宜妃。
    胤礽撇了撇嘴,又望了一眼那晃动的珠帘屏风后的身影,道:“不过算了,爷没兴趣管后宫的事情,反正受罪的是她自己的儿子,与爷无关。”
    更其实,他只是想把恶毒的女人留在康熙的后宫里头,兴风作浪让他不得安生最好。
    至于她对他做的那些,让她最疼爱的儿子与她彻底离心,就是对她最大的报复了。
    “爷……”
    何玉柱抽泣着喊胤礽,胤礽没耐性再与他说,叫了人进来,将之给撵进了慎刑司去,至于他到底是招还是不招,胤礽便已经全然不关心了。
    屏风后头,雅尔江阿放开了已然满脸都是眼泪的胤禟,看着已经呆傻住了的人,有些担忧地轻喊他:“九爷,您还好吧?”
    胤禟红着眼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冲出了外头去,也顾不得胤礽,推门就跑了走。
    雅尔江阿出来,跪在了胤礽面前,胤礽嗤道:“你这摆这副要哭不哭的表情给谁看呢?”
    雅尔江阿抹了抹眼睛:“奴才不敢,只要太子爷相信奴才是一心向着太子爷的便够了。”
    胤礽的不近情面他也算是见识到了,贴身伺候了他十三年的奴才,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将之送进了慎刑司,雅尔江阿很相信,若是他敢做背主的事情,胤礽对他只会更狠。
    “你记得就好。”
    当日晚上,何玉柱在慎刑司里撞墙自尽,宜妃听到身边嬷嬷禀报时诧异不已,手指不自觉掐紧了手中帕子,又是懊恼又是担忧,一直在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的胤禟看到她这副反应,心里对胤礽的话便再没了怀疑,又看了眼床上依旧昏迷着不醒的胤禌,袖子底下的手渐渐握了紧,垂下的眼里惊愕退去,只剩一片藏着恨意的淡漠。
    作者有话要说:历史上何玉柱其实是九爷的太监啦,所以只能黑了他了
    ☆、选择
    这个万寿节注定是过不安稳了,十一阿哥胤禌昏迷了半个月之后殇逝,礼部一众负责会试典考事宜的官员全部免职,徐乾学、汤斌革职流放,去年江南乡试取中者考卷全部重查,涉案官员俱从重严办,其后会试重开,裕亲王代皇帝亲临考场巡视,以正考风。
    再然后经历了丧子打击又朝事不顺的康熙也病倒了,病来如山倒,没两日就卧榻不起连膳食也要躺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