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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之前胤禟说的那些倒当真不是唬弄他的,胤禩这家伙,是当真有些欠收拾了。
    人离去之后,胤礽思忖了片刻,又叫贾应选叫了进来:“去,给东头所送个口信,请大贝勒来一趟,就说爷要见他。”
    再说宜妃,宜妃的算盘打得啪啪响,拟定的皇子福晋名单呈上去就等着看好戏,当晚康熙翻她的绿头牌侍寝,更是有意提起这事,装着不经意地问康熙:“不知皇上对几位皇子福晋人选可还满意?”
    她不提还好,这一提起康熙当下就皱起了眉,今年要指婚的三个,胤礽、胤祉和胤禛,这提上来的人选确实没一个是合乎他的心意的。
    马佳氏自从死了好几个儿子好不容易留下了胤祉这个宝贝疙瘩之后就变得与世无争起来,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这回给儿子挑的福晋也是个家境极其普通的,好生养就行家族势力她根本不考虑,因为他一点都不想胤祉去争那些有的没的就怕他最后不得善终,但就是因为这人选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到康熙觉得根本没资格做他的儿媳妇,看过之后便很有些不高兴。
    至于胤禛那里,乌雅氏给他挑的是内大臣乌喇那拉氏的女儿,这出身家世都还算不错,却是康熙依旧有犹豫,他对胤禛的婚事是有其他的考虑,自从在多伦诺尔听了那活佛的一席话,他的心里对胤禛就深扎下了一根刺,实在没法不介怀,只是到现在他还没有下定决心,不过这事还可以再缓一缓,当务之急是太子的婚事才是他心里头一号重视的事情。
    太子妃的人选他其实已经定了,但是这过场还是得走一走,私下里也跟赫舍里氏提过要她把瓜尔佳氏的名字报上来,所以在收到那份皇子福晋的拟定人选名单之时,康熙是很诧异的,本想着明日把赫舍里氏叫来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倒是郭络罗氏先与他提了起来,既如此,康熙便也顺口问起她:“胤礽的福晋是谁给他拟定的?”
    郭络罗氏等的就是这句话,这便答道:“这些事情平贵妃娘娘在做主,奴才只是帮她打打下手而已,不知皇上可还满意这人选?”
    “她为何会想到给胤礽定个蒙古格格?”
    郭络罗氏微低下了视线,做出略显紧张之态:“皇上这么说……可是觉的这人选不好吗?其实奴才也劝过娘娘三思,但是娘娘说是顺太后的意,也是当年太皇太后的遗愿,皇上知道平贵妃娘娘当年很得太皇太后看重,最后一直是她在太皇太后身边侍疾,所以她这么说,奴才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闻言,康熙的眉头蹙得更紧,想了片刻,当下就叫人去把赫舍里氏传了来。
    郭络罗氏倒是一点不怕当面对峙,赫舍里氏很快就来了,康熙沉着脸问她郭络罗氏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赫舍里氏显得很诧异:“这些不都是宜妃说的吗?宜妃说要顺太皇太后和太后的意,奴才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郭络罗氏面露委屈之色,对康熙道:“太子爷的婚事哪里是奴才能插手的,一直都是平贵妃娘娘在经手,当时平贵妃娘娘这么说的时候,奴才还劝过,是娘娘坚持,奴才才不好多说,怎么娘娘如今倒是将之推到奴才身上了?”
    康熙没有说话,只冷眼看赫舍里氏,等着她解释。
    赫舍里氏低下了头,咬着唇,犹豫了片刻,才道:“皇上明鉴,您之前亲口跟奴才提的要奴才帮太子将福晋人选拟定为瓜尔佳氏,奴才哪里敢不听您说的,擅自做主换成其他人,奴才拟定的人确实是瓜尔佳氏,为何到您手里会变成了那蒙古格格,怕是有人……存心要冤枉奴才,还请皇上为奴才做主。”
    太子妃的人选是瓜尔佳氏,之前并无半点风声,知道的人只有那么堪堪几个,郭络罗氏显然是不知道的,赫舍里氏也是故意不让她知道的。
    郭络罗氏听了这话面色一白,猛地看向康熙,康熙视线慢慢转到了她身上,冷声问道:“你还有何要解释的?”
    胤禔收到毓庆宫来的口信说胤礽要见他,意料之外又觉得是情理之中,没有多耽搁就去了。
    带路的奴才直接将之带进了胤礽的书房里头,这个地方胤礽平日里甚少让人进来,胤禔进门的时候,就见胤礽正背对着他靠在窗边看着露台上摆放着的迎春花发呆。
    胤禔一时有些唏嘘,不知不觉间一年竟就又过去了,那个时候也是春光灿烂,春花开得正明媚,他们在畅春园春晖堂皇上住的屋子旁……跑远了的思绪嘎然而止,胤禔敛起心绪,垂下眼给胤礽问了安。
    胤礽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微扬起下颚,示意他:“坐吧。”
    胤禔的目光落在一边的桌案上,不由得愣住了。
    胤礽笑了笑,开门见山说道:“这些东西,你都拿回去吧。”
    桌上摆着的东西都是这些年胤禔送给他的,他曾经拿来逗他玩儿的九连环,他第一次上战场弄回来的七彩玉石,他随口说好看他就送给了他的玉扳指,他特地找人给他打造的作为生辰礼物的金弓,还有那他用了不光彩手段从雅尔江阿那里讹来的虎皮,零零总总,很多他以为胤礽不屑一顾早就扔了的东西,其实他都有仔细收着,现在却要他全部拿回去。
    胤禔不自觉地慢慢握紧了手,看着胤礽,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胤礽不甚在意道:“你拿回去吧,我不想要了。”
    “我送出去了的东西就不会再拿回去!”
    胤礽皱起眉:“你生什么气?”
    “你到底想怎样?”
    胤礽撇了撇嘴,对他这话有些不屑一顾,反问道:“是你想怎样才对,我问你,皇上对吴尓泰下的判处,你有何看法?”
    这个叫吴尔泰的吏部郎中被弹劾之后,康熙又把他先前在福建查案时扰民滋事,讹诈地方官的事情给翻了出来,一并算账,直接给革职发配了,下的处决远比对长泰和索额图要重得多,实足是有杀鸡给猴看的意思。
    胤禔哂道:“皇上为了太子爷您倒当真是煞费苦心,您放心,臣有自知之明,不会再蠢到去做以卵击石之事。”
    康熙的用意很明显了,他自己可以猜忌戒备皇太子,但若是有人处心积虑想针对胤礽,那是他不会允许的。
    “那你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胤礽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问道:“为什么要对长泰下手?”
    胤禔一愣,随即便沉默了下去,他这是在做什么,他做这些不就是为了让胤礽对他死心,也让自己死心,如今胤礽把这些东西都还给他,就代表之前种种他都不要了,不正是他的目的吗?
    半响过后,胤禔慢慢走上了前去,在胤礽一瞬不瞬的目光注视下,将桌上那些东西一样一样都收了起来,之后转过了身,回视胤礽:“最亲的人被人算计,这滋味不好受是吗?你舅舅只是革职而已,我的福晋疯了孩子没了,这不算很过分吧?”
    “你是为了报复我?”胤礽微眯起了眼:“你知不知道皇上定下的新任神机营统领人选是谁?”
    “恭亲王府的三阿哥?”胤禔嗤笑了一声:“这是太子爷该操心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干系?”
    恭亲王府的三阿哥海善,与胤禛私交很不错,从小就玩得来,许多年前他们去恭亲王府上贺寿时看到的场景胤礽到现在也一直记得,而他的兄长满都护又是日后的铁杆八爷党,神机营到了他们手上,以后怕是会……很麻烦。
    “我说过我不会再做不自量力之事觊觎你的位子,我说到做到,但也只能这样了。”胤禔把东西全部收好,最后深深看胤礽一眼,告辞转身走了出去。
    他不再与他争皇位,看似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和分歧已经没有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过不了心里那关,没办法心安理得毫无芥蒂地再与胤礽继续下去,所以也就只能这样了。
    胤礽狠狠折了伸到面前来的开得越发艳丽的花,心中苦涩不已,又觉得分外好笑,最亲的人……明明我把你才当做最亲的人,可惜你并不领情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目标是给大家的老婆都换一换~~~
    话说小两口吵架了是不是要把东西都还了划清界限才算是正式分手
    ☆、出行
    如郭络罗氏所愿,康熙彻底被恶心到了,被她给恶心到了,插手太子的婚事妄图把他有意收进后宫的女人塞给太子还不算,抬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施压再嫁祸他人则实在是其心可居,若不是他一早就与赫舍里氏透露过要指瓜尔佳氏为太子妃的意思,怕就要中这个女人的套了,所以在郭络罗氏哭着喊冤的时候,便也懒得再听,冷冷撇下句‘宜妃怕是不适宜处置六宫事务以后还是让其他人来做吧’就将之撵回了翊坤宫去。
    赫舍里氏依旧咬着唇跪在地上,康熙看她一眼,冷声问道:“你当真写的是瓜尔佳氏的名字?”
    “奴才将拟定好的册子交给宜妃,就去看小十五去了,奴才也不知道为何到皇上您手里册子上的名字会变了。”
    “说实话。”康熙的语调很平缓没有半点起伏,但却叫人听了不由得就觉得寒意慑人。
    赫舍里氏垂下眸,沉默了片刻,终是请了罪:“是宜妃怂恿奴才,奴才才故意顺她的意思,好让皇上您责罚她,奴才不该利用皇上,是奴才做错了。”
    “原因呢?”
    “是她先有心嫁祸奴才,奴才不过是回击她而已。”
    屋子里又一次沉默了下去,半响过后,康熙手指轻按了按面前的桌子,缓缓道:“朕看重的女人是要贤惠识大体的,而不是满腹鬼胎攻心算计,你最好记得朕这句话,回去吧。”
    “奴才明白了,奴才告退。”赫舍里氏低下头跪安退了出去。
    很快郭络罗氏被康熙免去处置宫务权利并下旨从此不经准许不得再随意踏出翊坤宫,宁寿宫的请安一概免了,甚至连绿头牌也给撤了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宫。
    胤礽听说之后只是好笑地撇了撇嘴,这个自作聪明的蠢女人,做下这样的事情当真是活该,殊不知插手他的婚事在皇上眼里已经有了后宫干政之嫌,更何况她还抬出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来波污水,简直是犯了皇上的大忌,得到这样的惩处,已经算是便宜她了。
    胤礽的指婚圣旨终于是下了,大婚的日子就定在了今年年底,福晋镶红旗满洲都统瓜尔佳氏之女,名门淑媛,配皇太子也算是天作之合,人人艳羡。
    一时间众人见了他,不免都要与他道上一声大喜,胤礽俱是笑着应下,倒是显得颇为高兴。
    之后康熙点了几名皇子陪同,出外巡幸畿甸。
    正是三月春末阳光最好却不炙人的时候,山路官道上,胤礽悠闲地骑在马上跟在皇帝御辇之后,微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笼在身上的舒适感。
    身后有人纵马上来,胤礽回过头,对方冲他问安,来的是胤禟。
    虽然宜妃几乎等同打入了冷宫,但胤禟因为一只耳朵不好使了康熙似是对他有愧疚,对他倒是一如往昔,应当说是比以前还要更宠了一些,这一两年每回出外几乎都会带上他,而胤禟还没有正式入朝堂,跟出来也不过是长见识顺便玩乐而已。
    胤礽睨了他一眼,懒懒道:“你倒是挺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