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兴致满满,便笑了笑,看向了他。
一万两银子,谁输了,谁拿出来,交给你背上的那只小坏蛋。
霜走到西陵的近前来,摸了摸我的脑袋,见我手里的唐僧糖人儿快被我舔吃完了,便又从跟着拎东西的小厮要了一包咸杏仁,放到了我的手里,然后,伸了一根手指出来,戳了戳我的脑袋,“你啊,是就不能给肚子留一点儿的空儿,走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又开始吃……真不知你这肚子是怎么长得,旁人吃零嘴儿,都会长肉,偏偏你,天天吃那许多的甜食,还瘦得能被大风刮了去似的,真真是没有天理!小妖精!”
你这是羡慕嫉妒恨罢?
我朝着霜吐了吐舌头,一口咬掉唐僧糖人儿的脑袋,故意用力大嚼出了声儿来,“要不要来块儿唐僧肉?妖精都说,吃唐僧肉能长生不老的……”
噗嗤――
我的表现顿时惹得所有人都笑了出来,长白和长卿弓着腰,明显的,已经有些肚皮疼了,那几个跟着拎东西的小厮,也是人人忍俊不禁,西陵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了同样笑得无奈的霜,轻轻的耸了耸肩,“什么时候开始?一人一边儿的猜,如何?”
猜得出来的,便取了底下的字条来拿着,一直走到灯街那边儿的头儿上,然后,往回返,跟另一个碰头,若有猜不出来的,便由另一人再回返来猜。
霜没有反对西陵的提议,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西陵,“你总不会要告诉我,你打算这么一路背着他罢?不如,给我抱会儿?”
不行么?
西陵扬了扬眉,觉得并无不妥,“他又不会猜,你还怕我作弊了不成?”
我可不是怕你作弊。
霜耸了耸肩,说出来的话,冒着些微的酸气儿,“我是怕你输了赖到他身上,说什么背着他,走得慢之类……”
一万两银子而已,我还不至于输不起。
西陵半点儿情面也不给霜留,伸手,给我换了个姿势,变背为抱,让我坐在了他的左手小臂上,“你去那边罢?准备好了,咱们就开始。”
霜悻悻然的去了街道的另一边,对没能把我从西陵这儿要过去的这事儿,颇有些懊恼,“我准备好了,开始罢!”
两人都是读了许多书的人,而猜灯谜这事儿,需要的,也恰恰是有学问和见识,不知是不是两人卯足了劲,唔,或者,是罗羽的灯谜比凌国简单,也未可知,反正,恩,这一回猜灯谜,西陵可是比以前在凌国的时候,快了许多。
我坐在西陵的左臂上,如以前般的抱紧他的颈子,把他猜出来的那些灯谜纸条好好儿的拿紧在手里,唔,这些纸条儿,可都是能拿去换东西的,我就不信,今年,我还摸不出好东西来!长白说过,罗羽的摸东西,跟凌国不一样,是有多少条子,便有多少份东西的,绝不会跟在凌国时的那般,所有的条子都换完了,筐子里还有一大堆纸条!
唔,如果,西陵和霜能猜出所有的灯谜来,那……不就是,所有的奖品,都是我的了?!
这么一想,我顿时便兴奋了起来,这下儿,我可要摸个够,哼哼,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摸回家!嘴上不说,心里却在偷偷儿的念叨,都猜出来,都猜出来,让我家西陵和霜,把这些灯谜,一个不剩的都猜出来……
瞧你笑得这一脸狡猾的模样。
西陵一边儿猜着灯谜,一边趁着往下一个灯谜走的档儿,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儿,“是不是在想,这下儿,你终于可以不是只摸到糖果了?”
唔,这你都能猜到。
我缩了缩颈子,往西陵的颈子上蹭了蹭,“我摸了十一年,年年都只能摸到糖果,当然会想着,也摸点儿别的出来嘛!”
西陵猜得极快,走的也极快,另一边,霜也半点儿都不慢,两人走过的地方,就像是秋风扫落叶一般,唔……所有的灯谜条子,一个不剩的,全被摘了下来……渐渐的,我们的身后开始跟上了看热闹的百姓,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玩闹,他们嬉笑着,给西陵和霜加油,连一些摊子的摊主,也开始笑呵呵的给经过的我们喝彩……直到了灯街的另一头,两人齐齐的站住了脚,纵身跳起,去抢灯街尽头的那最后一张灯谜……
西陵的武技终究要比霜好了一成不止,即便是抱了我在怀里,也未受半点儿影响,那灯谜的条子,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手里,他抱着我,在半空转了个圈儿,优雅大气的稳稳落在了地上,“这题面是,鸳鸯双双戏水中,蝶儿对对恋花丛,我有柔情千万种,今生能与谁共融,红豆本是相思种,前世种在我心中,等待有缘能相逢,共赏春夏和秋冬,我猜,答案是,情投意合地久天长,你要不要也猜个别的答案出来,碰碰运气?”
你赢了。
霜的脸上,倒没露出我之前臆想的不高兴,反倒是伸手进了衣袖,痛痛快快的拿出了一张银票,连同他拿在手里的那些字条,一起交给了我的手里,“我输你一题。”
作者有话要说:
☆、灯谜巧解
我满心欢喜的接了霜送过来的银票和字条,兴高采烈的把字条跟西陵猜出来的那些放在一起,转身,把银票交给了长白,让他给我收好,唔,这可是不小的一笔私房钱,我一会儿还要去玩儿,万一弄丢了,可就不好了,长白细心,还是交给他保管,比较妥帖。
这位公子,这位公子,在下不才,着实是没弄明白,这灯谜,你是怎么解出来的,能不能麻烦你,给讲解一番?
见我们转身要走,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忙不迭的伸手挡住了我们的路,看那样子,若西陵不给他讲,他便真要赖着不肯走了,“这灯谜,已经在此处挂了三年,都未能有人解得出来,在下自三年前得了一位前辈赐了此题挂上,便一直搜肠刮肚……”
我要不要讲给他听?
西陵勾唇一笑,低头看向了被他换了姿势,抱在怀里的我,我敢说,只要我摇一下头,他定然,就能做出来把这书生晾在这里的事儿来。
讲讲罢,我也想知道。
我觉得那书生着实是可怜,费尽心思了三年,都没能解出来的灯谜,只让西陵这么看了一眼,便说出了答案,唔,更可悲的是,西陵说出了答案,他还没听懂,“这一共是八句,是不是每句都对应了一个字儿?”
下来走走罢,我胳膊酸了,一会儿,再抱你。
西陵点了点头,把我从怀里放下了地,牵着我的手,让我跟着他往换东西的地方走,“鸳鸯双双戏水中,鸳鸯是什么鸟?”
情鸟。
索性也休息了一阵子,腿也不那么酸了,我便跟上了西陵的步子,跟他一同往前走,“鸳鸯戏水,自然是情意绵绵,这里,该就是犬情’字的。”
蝶儿对对恋花丛,蝶儿恋花之时,是如何样子?
西陵的步子稍稍慢了些,迁就着我的速度,让我跟上他。
唔,自然是投入到花丛里面去了。
赶上了西陵的步子,他又放慢了速度,我自然便有了闲暇,伸手,从抱在手里的纸袋子里拿出了一枚咸杏仁,塞进了嘴里,嫌一大摞纸条拿在手里费劲儿,便回转身,把纸条塞给了跟在我身后的长卿,“帮我拿着,别弄丢了,我拿着,耽误吃东西。”
我有柔情千万种,前几日,我教你的成语,柔情什么来着?
西陵停了停步子,等我把纸条都塞给了长卿,腾出了手来,才继续牵着我往前走。
唔,柔情……蜜意!
我嚼了几下儿丢进嘴里的咸杏仁,咽下肚去,稍稍想了想,才勉强的记起来,西陵前几日教我的成语,偷看了他一眼,见他不曾生气,才放心了下来,又抓了一颗咸杏仁,塞进了嘴里。
今生能与谁共融,融,又可以解释成什么?
西陵继续往前走,就像是当真没有听出我停顿了半天,才费劲儿想起了他教我的成语一般,继续往下问我。
融者,合也。
这个我倒是记得清楚,很久以前西陵教我的,那时,因为我记这个记得快,他还曾奖励了我一大袋杏脯,可好吃了,哎,对了,这罗羽的花灯会上,怎没有卖杏脯的呢?
红豆本是相思种,说起来,以前,你还嚷着要把穿成了手珠的红豆种到土里去,我说不可能会发芽,你偏不信,结果如何?
听我答得快,西陵浅笑着回头,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以示表扬。
烂掉了。
我翘了翘唇角,对那串被种到了地里的红豆怨念未消,集市上买糖果的伯伯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信了,便想着把那串红豆的手珠种下去,然后,等到秋天的时候,就能结许多串的手珠出来了,结果,日日浇水,天天松土,到了秋天,也未发芽出来,我忍不住好奇,扒开了土来看,却见着,那红豆手珠,全都烂掉了,真真是气人!从那儿,我也便得出了一个结论,只有西陵是不会骗我的,其他人,都不可信!
江头学种相思子,树成寄与望向人,红豆本就是草木,自然是要原原本本的入土,才能发芽生根,土,亦可以解释为地,在这灯谜里,地,比土更加贴切些。
见我又在想那被我种烂了的红豆手珠,西陵便停下了步子来,伸手把我抱了起来,然后,把唇瓣凑近了我的耳边,以只我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不过,跟红豆有关的诗词,我倒是更喜欢另一首,那首诗词是这般说的……柳色披衫金缕凤,纤手轻捻红豆弄,翠娥双敛正含情,桃花洞,瑶台梦,一片春愁谁与共……”
你,你这个色胚!
原本好好儿的一首词,给西陵这般意有所指的一念,便顿时成了让我脸红心跳,遐想连篇的东西,我伸手往西陵的胸口上捶了一下儿,又不敢动作太大,给人看见,“你,你……这可是在外边儿呢!你,你也,也不怕给人听了去!”
前世种在我心中,这句,你觉得,又该如何解?
西陵这坏人,惹完了我,依旧没事儿人似的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问出了下一句给我想。
前世已种,至今日,已是年份久远,自然,是该取一个“久”字。
我从纸袋子里抓了好几颗咸杏仁儿,一把塞进了嘴里,使劲儿的嚼,使劲儿的嚼,就像,这嚼得不是咸杏仁儿,而是西陵这个坏东西一般的解恨。
等待有缘能相逢,所谓相逢,是如何意思?
西陵坏坏的笑,伸手进了我抱在怀里的纸袋子,也拈了一粒咸杏仁出来,送进了自己的嘴里,慢悠悠的嚼了起来,从他的口型,我看的出,这坏人是在跟我说……今儿晚要报复我,还是明晚?待一会儿回去了,我沐浴完了,去你的床榻上等着,给你演示一番那首诗词的意境如何?
二人见,方能称为相逢,二人拼字,是个“天”字。
我冲着西陵咬牙切齿,却偏偏就是拿他没办法,没他聪明,力气也没他大,哪次琢磨着要报复他,到末了,不是我被他收拾了?天理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共赏春夏与秋冬,一年有四季,年年有四季,人一生所过时日,无不在四季之中,万载所过寒暑,亦无不在四季之中,此一句,取得是个长字。
见我鼓着腮跟他置气,西陵不禁莞尔一笑,低下头来,偷偷儿的啄了一下儿我的唇瓣,压低了声音,跟我讨好道,“一会儿回去了,给你讲故事,不生气了,恩?”
十个。
我翘了唇瓣,跟西陵讲条件,这么欺负我,一个故事哪里就能饶了他?
不行,十个太多,十一个。
西陵扬了扬眉,一副要跟我讨价还价到底的样子。
不行,最少,也得九……算了,我就大方些,这次,就依了你,十一个!
呼,还好,我反应的够快,不然,就该又掉进这西陵这个坏家伙的陷阱,自己往下落价下来,哼哼,吃一堑长一智,上回被他给算计了,自己把每天二十个蜜饯的零嘴儿往下落价儿到了十个,这回,想让我再上当?哼哼,没门儿!
啧,这回儿,反应倒是快了。
西陵半点儿吃亏懊悔的意思也没,只伸了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抱着我走到了灯街正中的兑换灯谜奖品的地方,朝着装了摸奖品的小筐子努了努嘴,“还摸么?”
当然!
我扭头看了看长卿,示意他把那一大摞猜好了的灯谜纸交给兑换奖品的人,然后,挽了袖子,准备开始摸奖品,可爱的奖品们,这回,你们可都是我的了,哼哼,看我把你们一样儿一样儿的都摸出来,“快,快,长白,过来,过来,等着帮我拿奖品!”
守在奖品旁边的人,看了我的反应之后,只是淡淡一笑,从长卿手里接过去谜题纸,仔细的数完了之后,抬起头来,冲着我礼貌的点了点头,“小公子猜出来的谜题数目,恰好等于所有的灯谜数目,小公子既是打算好了要自己摸出来,就请动手罢。”
好!
我答应了一声,便开始兴高采烈的从筐子里往外摸纸条,摸出来看了之后,就交给那个守在奖品旁边的人,让他给我兑奖,他也不厌烦,一张张的认真看过之后,就念出声儿来,让旁边的侍卫拿出相应奖品,交给等在一旁的长白。
我的运气也是当真不好,起头摸出来的十几张,写得都是糖果,到了后面儿,才开始慢慢的出现一些灯笼,桃木簪子之类的小玩意儿,直摸到了一百多张,才摸出来了一块儿玉佩,长白拿不过来了,便递给了长卿帮忙拿着,长卿也拿不下了,便由那四个易乐庄来的小厮帮忙拿着,直到了最后,所有的奖都兑换完了,四个小厮的手里都拿不下了,连霜和西陵,都帮我抱了许多……
唔,摸到头奖的感觉可真好!
把最后一张纸条才摸出来的,被当成头奖的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红色宝石拿在手里,我的心情顿时好的不行!这么大块儿的宝石,可得值不少钱,等回去了,让工匠拿去处置一番,合着金子,给我家西陵做成个漂亮的镇纸!恩,样式我都想好了,就做成条叼着赤色珠子的金龙!
作者有话要说:
☆、十擂开始
那,你就把你的头奖自己拿着,其他的,就让他们先拿去马车上面。
西陵看了看被他抱在怀里的一大堆奖品,又看了看我,微微拧眉,转身,把那些东西,一样样儿的堆到了那四个小厮抱着的,已经高得无处可放的,奖品上面,“霜,你跟他们一起回去趟儿罢,我们这般的都抱着东西,遇上人来抢夺,谁人保护这个财迷的抱着他的头奖不肯撒手的小东西?”
看了看西陵,又看了看我,见我一副打死不肯对我捧在手里的那块儿红宝石撒手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了下来,“好罢,我们回去送一趟,很快就回来,你们就在这儿,不要乱走。”
恩!你们快些回来!我们在这儿等着!
见霜没有逼着我把得了的头奖拿出来的意思,我的心情,顿时便更好了起来,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态度极好的答应了他的要求,“顺便,把刚刚买的酸梅拿回来一包,这包咸杏仁快吃完了!”
那四个小厮拿的东西多,又不似霜他们般得能踩着墙壁和屋顶飞来飞去,自然,要走得慢些,霜和长白很快便回来了,长白的手里,拿着我之前要的酸梅。
长卿呢?
我把最后一颗咸杏仁塞进嘴里,丢掉了手里空了的纸袋子,从长白的手里接了酸梅的袋子过来,拈了一粒出来,送进了嘴里。
唔,真酸,酸的我全身都打了个激灵,可是,酸过之后,却是泛起了丝丝的甜,真真是好吃的紧!
应该得多等些时候,毕竟,他不会武技,拿的东西虽少,却也得挤得过这许多人的来回才行。
长白一边答应着,一边走来了我的身前,动手,帮我理了下斗篷,把之前从里面掉出来的一缕头发,塞了回去,“主子稍安勿躁,离‘十擂’开始,还有些时候。”
我倒是不怎么记着去看那个什么“十擂”,虽然,唔,它给的奖金着实是挺让我心动来着,可,现在,更更让我觉得不舒服的是,之前,风头出得太过,四下里,不自然的便聚了些人来聒噪,总这么站着等人,实在是被他们烦得厉害!
恩,好罢,我承认,我就是看着那些丑八怪们缠着我的西陵问东问西,吃醋了!
哥哥!你怎又把家中令牌乱落地方!这若是给有心人捡了去,败坏了家中名声,爹爹可如何肯饶了你!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个湖水绿色的人影快步朝我们走了过来,往西陵的眼前一站,不及我反应过来,便把一块儿黑色镶金色虎头纹的令牌塞进了他的手里!来人……一如既往的带着他的白色面具,不是夜天音,又是谁!
你……怎么来了……
西陵被他说的一懵,却是由着本能,没把他塞得那块令牌退回去。
只兴你出来玩儿,就不兴我出来么?
夜天音勾了勾唇角,说的可怜兮兮,“命苦的我啊,连出来玩儿,也逃不了帮你收拾尾巴,你还凶我,这都叫什么世道……”
夜天音的出现,确切的说,是那块儿写着“夜”字的,代表夜家子弟身份的令牌,顿时便让围着西陵聒噪的人迅速的退出了好几步去,之前那些问名姓的,问身家的,问婚配与否的丑八怪们,都像是见了阎王似的,一个个吓得鬼容失色,逃也似的不见了踪影。
恩,很好,世界安静了。
唔,原来,夜家的令牌,竟是这么方便的一个东西,等夜天阳回来了,我可得让他帮我弄几块回来,着实弄不到真的,做几块假的也行,一块挂到西陵身上,一块挂到霜身上,一块挂到长白的身上,一块挂到长卿的身上,哼哼,这样一来,我可就省心不用怕他们被人勾了去了。
主子既是微服出访,就不该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惹来旁人关注。
看着毫无半点儿惹了祸需要旁人摆平,需要谢人家的觉悟的我,夜天音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近了我的身边来,压低了声音,跟我说了一句,“这若是给人认了出来,引来不轨之人,可如何是好?”
你看这一片喜乐的,能有什么不轨之人,不过,恩,你刚才做的很好,帮我赶走了苍蝇。
我瞪了西陵一眼,又往远些的地方看了看那些跑走了,又偷偷儿溜回来,远远的对着西陵犯花痴,对着我指指点点的人,这些人……该不会,是还不死心罢?呃,不对啊,怎朝着我指指点点了呢?还有,呃,那么明显的同情神色,是怎么个意思?!
天音宁可主子不要招惹麻烦,也不想要主子的这番夸奖。
夜天音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似是本能的想要牵我的手,却蓦地发现,这样不可礼数,忙收回了手去,尴尬的抿起了唇角,“‘十擂’就要开始了,听说,今年,有很珍奇的好东西被人拿了出来炫宝,再不过去,就该寻不到好位置了。”
珍奇的好东西?那还等什么!走罢!
一听有宝贝,我顿时便觉得自己眼睛亮了起来,抓着红宝石的一手挽了西陵的手臂,空闲的一手扯了霜的衣袖,就要往“十擂”的场地方向走,“赶紧,赶紧,我们去看宝贝!若是能达到那宝贝主人的要求,就可以把宝贝带回去了!快!快!”
唔……一路前行,经过那些之前跑掉的人近处时,我好像……听到了他们在说,呃……真可怜?
什么真可怜?我么?我……哪里可怜了?
我不解的眨了眨眼,扭头,看了看西陵和霜,呃……没揪错人啊,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就被人觉得,我是可怜了?刚刚,他们不还在盯着西陵眼冒绿光么?夜家的令牌,怎竟有这般大的威力,几个眨眼的工夫,就让人对他避之若疫了不说,还对我,泛起了同情?难不成……是夜天音这个坏东西捣了什么鬼,那夜家的令牌,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的那一类!
主子不要多想,夜家的令牌,从来,都只有那一种样式,主子现在看到的,百姓的态度,便是真实的,对夜家人的态度。
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夜天音浅笑着走来了我的近前,半俯下身子,凑来我的耳边,吐着暧昧的气息,柔声说道,“主子,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难道,我不该觉得奇怪么?
我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好奇,于理,夜家是罗羽的四大世家之一,不该是人人敬仰的存在么?就算,畏惧夜家的势力,不敢近前献殷勤,也该是……想尽了法子表现自个儿,以求得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罢?怎都……这,也太不合常理了些!
主子觉得奇怪,是因为,主子还不够了解夜家。
夜天音苦笑着摇了摇头,快步上前,分开已经挤得黑压压的人群,给我开了一条小路出来通过,“来,走这边,挤在人群里容易气闷,到前面去,能看的清楚些。”
见夜天音不想再说,我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只打算着等回去了宫里,再寻机会找人问询,既然是出来玩儿的,就该玩儿的尽兴,那些会扰了兴致的事情,暂不提也罢,唔,他是夜宫里的人,寻常里,怕是也没机会出来玩儿的,今日巧遇,还要帮我处理麻烦,也……怪不容易的……待回去了,就从我刚刚得了的那些奖品里面,找一个什么出来,送给他当谢礼好了……
许是人群淹没了我们的身影,那些见了夜家令牌的人也没法儿再看见我们,我只觉得,之前环绕在我身边儿的那些让我不舒服目光不见了,心情,也重新变好了起来,恩,“十擂”,每赢一个擂主,便可拿到一个可以白吃白喝的令牌和一万两银子的比试,不知道,我们这……一,二,三,四,五……唔,算是六个人罢,能拿回来几个一万两?
想……参加?
许是感觉到了我的眼里已经在冒钱币形的金色小星星,夜天音有些意外的回转过了身来,微微低头,朝我看了过来,“对什么感兴趣?”
所有的(银票和白吃白喝的牌子)都感兴趣……
我本能的应了一句,才回过了神儿来,尴尬的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不小心流出来的口水,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恩,那个,其实,我的爱好,是很广泛的……”
金银珠宝什么的,只要是能换成钱的,我都是很喜欢的,而且,越多越好,来着不拒,所以说,我跟夜天音说,我的爱好是很广泛的,可不能算是说谎,我腹诽了这么一句,半点儿惭愧也无的抬起头了头来,看了他一眼。
不及有人再说什么,便听得擂台之上,响起了锣鼓声来,锣鼓声之后,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挪着四方步走了出来,笑呵呵的朝着众人拱了拱手。
诸位才子佳人有礼,今年这“十擂”,依然是由小老儿主持。
胖胖的中年人嗓门儿大的像庙里的大钟,让我不由的响起了西陵之前给我讲的龙的那胆小的四儿子蒲牢,“今年的炫宝人,拿出来的,是一张天下闻名的琴,炫宝人的要求是,用十块纹路不同的‘十擂’牌子交换。”
作者有话要说:
☆、名琴焦尾
胖胖的中年人话音落下,便由两个小厮小心翼翼的抬了一张琴上台,侧过来,展示给众人看。
在看到这琴的一瞬间,我只觉得,我的眼睛湿了,那张琴,是西陵的琴!是许多年前,为了给生病的我买贵得离谱的药材补身子,而被西陵拿去当掉的,他一直当做宝贝般收藏着的名琴,焦尾!
那时,是我第一次见到西陵哭,半夜里醒来,看着他坐在背对着我的方向,肩膀颤抖的抚摸着原本用来放那琴的琴案,我紧张的下了床,钻进他的怀里,生怕他因此而厌恶了我,丢了我,让我自生自灭了去,结果,他没有推开我,反倒是把我紧紧的抱在了怀里,他说,渊离,这没什么,琴是死物,当掉了,以后,还可以再赎回来,你是我的宝贝,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不能跟你相比,别怕,别怕。
而后来,西陵一边照顾我,一边赚钱,我也偷偷的跑到前面去,给那些让我觉得讨厌恶心的不行的客人端茶倒水,说些好听的话儿赚赏钱,虽然,每每被西陵抓回来,都会被罚站墙角,却是从来都未停下过。
那整整三年,我连零嘴儿都不怎么吃,西陵问我想吃什么,我便告诉他,没想好,你给我钱,我想好了再买,西陵问了几次之后,也便也不再多问,只每两三天,就给我十文铜钱,当零花钱。
再后来,我拿出了攥了三年,整整有一百两银子那么多的一大盒子碎银子和铜钱给西陵,告诉他,加上他攒的那四千九百两银子,就够五千两银子,去跟当铺赎回他的琴了,那一晚,我第二次见到了西陵哭……那时,他把我紧紧的抱紧在怀里,一边说我是笨蛋,一边轻轻的拍打我的后背,我难得坚强的没有哭,只由着他抱着,重复给他,他曾告诉过我的话,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西陵,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事不尽人意,第二日,我和西陵欢欢喜喜的去当铺,要赎回他的琴的时候,那当铺的老板却告诉我们,那琴,早已过了活当的当期,一年之前,被一个不肯透露身份的人买走了。
西陵,那是,是……你的琴……
我轻轻的扯了扯西陵的衣袖,拿手背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以确定,我没有看错,褐色的琴身,金色的小龙雕饰,那龙角的尖上,还有一小截红色,是了,绝对不会错的,我便是认错了什么,也不会认错这张琴,这是西陵的琴,是西陵的焦尾!
我感觉的到,西陵的手臂也在微微颤抖,这许多年,他虽未再跟我提过半句这琴,可,他的心里,还是总也忘不掉它,如今突然这般没有准备的见了,怎可能不激动!
这张琴,乃是昔日里的谪仙陵王,今日里的罗羽王后的心爱之物,也是机缘巧合,才被今日的炫宝者所得,这琴身,是自整块的千年乌木上平切下来,雕工,亦是由三百年前的名匠玄音大师亲力亲为,连琴弦,都是取自东海万丈之下的巨鱼之须,这琴身上,有一细小刻字,传闻,乃当今暗王陛下幼时所赐,此字深奥,无人能识,能参透其意者,便可得人间至宝。
台子上那个胖胖的中年人说得云遮雾罩,像是那琴上的字,当真是什么不得了的藏宝图一般,可,其实,这事儿,也只有我和西陵两个人知道,那琴上的细小刻字,是我当时手欠,拿他的簪子随手刻上去的,是一个陵字的左边,加上一个渊右边,根本就没什么不得了的意思,为这事儿,我还被他打了屁股,虽然,他根本就没用力气,打得一点儿都不疼,我却是哭得一塌糊涂,弄得整个别绪楼的人,都以为他对我这个才三岁的小屁孩做了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
西陵,你看,这人说谎都不会眨眼睛呢!
我踮起脚尖,掰着西陵的颈子,让他低了头来,把耳朵凑到了我的嘴边,“那分明就是……唔……”
他说的半点儿都没错,能识此字其意者,会得到人间至宝。
西陵回过了神儿来,伸了食指,放在了我的唇瓣上,然后,动手把我从地上抱起来,让我坐在他的左臂,抱住他的颈子,“你看,我就识得那字的意思,然后,便得了你陪在我身边。”
我笑着吻了吻西陵的脸颊,往他的身上又蹭了蹭,我知道,西陵从来都不喜欢说些山盟海誓来哄我,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已是难得。
长白,你绕过去,去问问台子后面的人,这琴,卖多少钱。
我的确是财迷了些,可,也分在什么地方,今日,这琴,我势在必得,哪怕,是要搬空罗羽的国库,也在所不惜,它是西陵的,只该是西陵的,就像,西陵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一样。
长白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