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什么事儿么?
我懒洋洋的斜倚在床榻上想心事,伸手朝着那鹰卫挥了挥,示意他免礼,“若是不非常着急的话,就先给我罢,等会儿,我转交给他。”
那就劳烦陛下了。
那鹰卫的态度极好,自衣袖里取了一封信件出来给我,便退了回去,“倒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臣下还有别的军务需要打理,耽搁在这里的话,会给其他的同僚造成不便,陛下能替了臣下转交,臣下就可以去继续忙旁的事情了。”
哦,这样,没问题,你先去忙你的。
我痛快的答应了下来,抱了那人送来给西陵的信件,偎进了被子里面,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拆了开来,唔,跟我,西陵可是从来都没有什么秘密的,拆他的信件什么的,又算得了什么?既然是旁人送来要给他看的,我先看了,再告诉给他知道,不是更省时省力么?恩,最近,我好像变勤快了不少呢……
信上所写的内容,让我瞬时僵在了原地,是细作送来的信,说的,是江若渺,信上说,江若渺在战中受了不轻的伤,进城之后,又吃了司徒月遣来的信使赏的点心,中了剧毒,现在,对方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我方若是突袭,定然能大获全胜……当然,让我僵在原地的,不是这突如其来的胜利机会,而是……江若渺受了重伤,还中了毒!
来,来人!
我忙不迭的弃了信笺,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也顾不上身子还不舒服了,就匆忙的穿起了衣裳来,渺受了重伤,还中了毒,他遇上危险了,若是得不到救治,会没命的,我得去救他,对,我得去救他,我不能让他死,就算,他不喜欢我,就算,他无数次伤了我,我也不能让他死!
我装了满满的药膏药油药丸,顶着若干人诧异不解的目光出了门去,上马,出城,直直的扎进了两城中间的树林,换了衣裳,抹了几把草木灰在脸上,便弃了马,溜着小路,往江若渺所在的城里去了,一路上跌跌撞撞,几次险些绊倒,手也被树枝树叶划破了好几处……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是到了城下,跟着在城外收拾的凌国士兵混进了城去……
我曾若干次的看过这座城的布防图,都是在这城里的细作送去给我的,我的记性是不怎么好,但,却是可以极容易便能找到江若渺所在的将军府,好歹我也是出身凌国的,凌国话说的地道的很,又逢江若渺中毒的混乱时候,三言两语,便瞒过了魂不守舍的守门人,潜进了府里去。
凌国我建筑制式我很熟悉,江若渺的居住习惯,我也很熟悉,在将军府里兜兜转转了几圈儿之后,我便闻着江若渺身上才会有的彼岸花香味儿,找到了他所在的院子。
我不会让你死的,江若渺。
我深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进了那弥漫着浓重血腥味儿的院子,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内院,闪身进了屋子。
呕――
屋子里的血腥味儿比外边更甚,我强忍着恶心,快步走到了床榻前面,伸手,去掀掉了上面的被子……结果,眼前所见的,让我懵了一下,被子的底下,不是人!是,是两个染了血的枕头!这,这怎么可能!这里,分明就有江若渺身上才有的彼岸花香味儿的,我不可能找错的才是!
我就知道,你定会来落井下石!
江若渺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中气十足,哪里像是受了重伤,又中了毒的人!我微微一愣,顿时,便明白了,自己是上了当……呵呵,我可真傻,江漓湘也是学毒医的,若江若渺当真中了毒,想让他活,江漓湘定然早就出手救了,哪里用得着我来多此一举?若……江漓湘想让他死,便是我来了,也是救不了的……我真傻……真傻……
恩,你赌赢了,现在,你想做什么?
我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并不回头去看江若渺,以防被他认了出来,再捉了去当成哥哥的替身圈养起来,“拿我当筹码,让罗羽退兵,还是割地献城?”
呵呵,我要那些作甚?你,可是有更大的价值呢!
江若渺怪笑了一声,动手从背后扭住了我,直楞楞的把我从地上拎了起来,扛到了肩上,点了穴道,出了门去,“我要用你,跟冷非霜换我的小离儿!”
☆、危险
江若渺的话让我有些哭笑不得,他要用我,跟霜换我自己……呵呵,这,大抵便是我之前说谎骗他我已经死了,所造的孽了罢?只是不知道,霜在听了他的这要求之后,会作何反应?会不会,也跟我一样哭笑不得?还好,他是点了我的穴道了,不然,保不准,我还真就得忍不住露出异常的反应来,惹了他的怀疑去……
这一回,我倒是没有被江若渺丢进地牢里去,他把我扛在肩上,出了屋门之后,就上了停在府门口的一匹马,径直出了城。
冬天的边关本就是极冷的,我被横放在马鞍上,吹着马儿奔跑卷起的风,很快,便被冻了个透心凉,若不是被点了穴道,不能动,也不能出声,以我这没出息的性子,定然,早就得出声跟江若渺承认身份,让他带我去暖和的地方了,唔,好罢,圈养什么的,总比挨冻要好的多了,反正,西陵他们,总是会来救我的。
一路出城,上了个城外的一个小山岗,江若渺勒停了马,一言不发的,像是在等着什么人,我不舒服的扭动了下身子,却惹得江若渺拧了眉,从马屁股上的袋子里取了一根绳子出来,把我两只手反着绑了,防着我挣扎逃跑,一边绑着,还一边威胁我道,“别瞎动!不然,当心我不客气!”
我了解江若渺,也知道,他的耐性向来有限,自然也明白,在这个时候,不能招惹他,于是,我乖乖的安静了下来,等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既然他说了,我有用,那便定然是不会伤害我的,不然,一个不小心把我给弄死了,他还拿什么去跟霜讨价还价?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远处才扬起了尘土来,应是有人策马疾驰来了,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霜来了。
我就知,以你的本事,不该是这么轻易就败了的!江若渺,你这个无耻小人!
霜很是生气的扯了马缰绳,飞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个箭步上前来,就要抢我,却被早有准备的江若渺一挡,不得不退了回去,取了武器出来,摆出了准备进攻的姿势,“你想要什么,只管说来,不要伤他!”
啧,这表情,还真是让人怀念呢,恩,让我想想,上一回见到,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江若渺的笑里带着嘲讽的味道,让我听着极不舒服,一边说着,一边还拍了拍被横放在马背上的我,“哦,对了,想起来了,是还在雪园的时候,听说小离儿被我害死了,你恨不能掐死了我去……呵呵,你可真是多情呢,这才几天,就把小离儿忘了,另寻新欢了,我还当,你会为了他终身不娶,跟我一样,等着他的来生呢……”
唔――
江若渺的手劲儿很大,拍的我忍不住疼哼了一声,霜顿时被气得更变了脸色,操了手里的武器,就朝着江若渺扑了上来。
你休要动他!不然,当心我大卸八块儿了你!
霜扑到了距离江若渺的马五步远的地方,又被江若渺的反应吓得站住了下来,呃,确切的说,不光是他被江若渺吓到了,连我,也是一样被吓到了!江若渺这个混蛋,竟然拎着我后背的衣裳把我拎了起来,半举到了半空里,挡在了他和霜之间!只消他一个不稳当,我就会摔到地上去,现在,我正被点了穴道,动也不能,没法儿改变落下去的角度……若是当真这么一摔,我肚子里的孩子,怕就是要保不住了!
你去把小离儿,啊,不,上官翔,去掳来给我,用他来跟我换他,如何?
江若渺得意的笑着,故意把拎在手里的我在半空里晃了晃,“据我所知,他的肚子里,可是有着你的骨肉呢,恩,你总不会希望,他和他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罢?”
你,你,你放下他,你,你……
江若渺的这般举动顿时便把霜吓得变了脸色,忙不迭的往后退了两步,服软的跟江若渺哀求,“你别伤害他,别伤害他,只要你不伤害他,你的所有要求,我都接受!都接受!你把他放下!放下!”
嗖――
不知从何处射了一支暗箭,朝着江若渺的手臂而来,江若渺本能的缩手,我便自马背般的高度,被脸朝下丢到了地上,顷刻间,钻心的痛便涌了上来。
渊儿!
霜疯了般得扑了上来,把我抱进了怀里,动手帮我解了穴道,也顾不上去追究,那暗箭是自哪里射来的了,“你要不要紧?!”
我的肚子……好……痛……
我已经疼得话都说不出来,黄豆大的汗珠子一粒粒的自额头上溢了出来,后背,也被冷汗湿了个透,“霜……把……把我平……平放到地上……去……去叫……叫长卿和……和摇来……快……快……不然……不然……孩子怕是……怕是要保……保不住了……”
好!我这就去!这就去!你等着我!等着我!
霜忙不迭的扯了自己的斗篷下来,铺到地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我放了上去,恶狠狠的等了江若渺一眼,纵身上马,扬尘而去,“这帐,我以后再跟你算!保护好他!”
你……你是……小离儿?
江若渺稍稍愣了一下,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躺在霜的斗篷上的我,拧紧了眉头,下了马来,“你……没死?”
江若渺极快的下了马,脱了他自己身上的斗篷,给我盖在了身上,然后,犹有些不信的动手来擦我故意抹到脸上的脏灰,待看清楚了真的是我,眼里才冒出了欣喜的神采来,忙不迭的抱住了我,“你没死!小离儿!你,你没死!真好!真好!小离儿,小离儿……”
臣妾就说,是江将军里通外国,所以才会让这场仗打了这么久,都不见分晓,陛下还不肯信,如今,见了实情,可肯信了?
一个柔媚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便听得远处的树林里oo的走出了不少人来,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我和江若渺围在了中间,“就如细作送来的消息一般,这位,就是罗羽的暗王,十几年前,渊雪鸢所生,被陛下下令处死而未能的小杂种……”
你给我闭嘴!
一个暴怒的声音响了起来,“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拿下!”
作者有话要说:
☆、收监
陛下这可是冤枉了渺儿了,您没见,那罗羽的暗王,是被绳索绑着的么?谁人与敌国勾结,能这般的对待盟友呢?
江漓湘的声音响起,稍稍缓解了一下剑拔弩张的气氛,“这该是,渺儿想出来的招数,来迫着罗羽投降的……陛下莫要听信谗言,冤枉了忠臣……”
江漓湘的话让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不再看任何人,这是第几次,他弃了我而去保别人?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呵,罢了,罢了,反正,也不差这一回了,我一个人被捉了关起来,总好过,江若渺也跟着我倒霉……至少,这样,还有个人想法子救我……不管江若渺是要传信给西陵他们卖人情,还是要传信给哥哥赚好人……只是可怜了……我肚子里的,霜的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恩?
江漓湘的话,果然引起了司徒月的注意,待他看清了缚住我的绳子,脸色顿时又按下去了不少,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多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出来,“多亏了江爱卿细心,不然,朕可真就要冤枉了良将了!来人,重赏江将军,把罗羽的暗王陛下收监,押解回帝都!”
我一直都知道,司徒月是视雪园的几人如眼中钉的,理由很简单,功高盖主,或者说,是兵权在握,这一回,本该是他算计了好的,要寻着理由除掉了江若渺,可惜……又人算不如天算,被江漓湘的这么一句话,给坏了全部……不恼,是断不可能的……
呵,这讨厌的死老头的计划被破坏了,这可真是不错!
我暗自想着,扭头,朝着远处瞟了去,太远,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的看到明黄色的龙袍之下,包裹着一个不算高的小老头儿,啧,我娘亲可真是不开眼,这么一个又矮又丑的家伙,哪里能配得上他?若是换了我,便是一辈子不嫁,也断不至于,找这么一个劣等货凑数的……恩,不知道,江漓湘丢下了这个坑之后,江若渺会如何做?还会跟刚才般得,满脸担心的抱着我,装出一副他很在意我,不希望我有事的样子么?呵呵,如果,他能站在我的面前,告诉司徒月那臭老头,他的确是跟我一伙的话,那,我便再让自己傻一次,信他一回,是当真喜欢我的!
小离儿,别怕,等我来救你,相信我,我定是会想出法子来救你的。
江若渺的决定果然再一次让我失望了,他只轻轻的捏了捏我的掌心,便松了扶着我的手,站起了身,让开我所在的地方,转向了司徒月那糟老头所在的地方,“诚如陛下所见,臣不敢与敌国之人有半点儿瓜葛……虽不知此人是如何成了罗羽的暗王的,但之前时候,的确曾是臣下雪园中养着的私宠来着……臣不查,请陛下降罪……”
不知者不罪。
司徒月冷冷的笑了两声,挥手示意侍卫把我捉了,塞进一旁早就准备好了的笼子里面,“把罗羽的暗王陛下请回帝都,与鸢妃见上一见,这许多年,他都不肯见朕,死守着那个院子跟朕置气,也不过就是为了十几年前,我险些把他的这心肝宝贝给杀了……现如今,我还他一个还活着的,也就是了!”
然后,我被塞进了笼子,笼子被装上了没有半点儿遮蔽的马车,朝着凌国帝都的方向出发了。
因为之前就被摔了,未能得好的医治,这一下儿,又吹了冷风,日夜兼程的颠簸……我和霜的孩子,终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候滑了胎,化成了一滩血水,自我肚子上裂开了的一条小缝儿里流了出来……是个男孩,已经成形,虽只有拇指般大小,却是已经会动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不甘心的在寒风里挣扎了几下,失去了声息……忍不住痛哭出声……我的孩子,他还只有那么小,他是无辜的,却因为我的任性和自以为是而死,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在意不该我在意的人,我不该……
这一路上,发生了好几次劫囚,只是都未能成,我又冷又饿的躺在笼子里面,看着外边的人来了又去,只想着,西陵何时才能带着鹰卫来救我出这囫囵,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不管是再遇上什么事情,我都一定,坚决,打死都不离开西陵半步了,只有在他的身边的时候,才是安全的,除了他,我谁都不该信,连他的鹰卫,也包括在内。
装载笼子的车子在路上走了五天,才到了凌国的帝都,我五天都没吃过一口东西,只在途中下了的两场雨里接着雨水喝了一些,早已是饿的前心贴后背,恨不能把那木头笼子给啃了解饿才好。
就他?
天牢的牢监把我从笼子里硬拖出来的时候,轻轻的扬了扬眉,跟押送我的将领问了一句,“你确定?”
陛下的诏书在此,你看着办罢!
那押送我的人不耐烦的把诏书朝着那牢监一丢,便转身离开了,那牢监惶恐的接了诏书,打开来,看了又看,终叹了口气,把我扛到了肩上,带进了天牢,“二皇子殿下,别怪老奴,老奴也是奉皇命行事……”
作者有话要说:
☆、求死不能
带我进天牢的牢监还算是好人,至少,他在把我关起来了之后,给我拿来了水和食物,小心的喂给了我吃喝,然后,还抱来了一条算是半新的被子,给我铺在了身下。
老奴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二皇子,之后,你就自求多福罢。
牢监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把被子给我往身上盖了盖,起身,出了牢房,留了一盏火苗微弱的油灯给我,让这原本漆黑的牢房显得不那么可怕。
我吃了东西喝了水,力气稍稍恢复了一些,便扭头打量起了这牢房来,很高,生铁烧制的栅栏,没有窗子,除了我躺着的被子之外,就只有一些潮湿的稻草,墙壁上都是一条条的暗黑血迹,已经干了许久的模样,散发着极难闻的腐坏味道,让我忍不住犯恶心。
不要吐,不能吐,你得活着,渊离,你得活着,你得等西陵来救你出去,就算整个世界都弃你于不顾,他也断不会丢下你。
我强忍着恶心,压下去翻涌的吐意,费力的翻了个身,看向了足有儿臂粗的铁栅栏,寻思着想一个法子出来,能把这些东西弄得分开的大一点儿,待西陵来救我的时候,可以不用打开牢门,就能从缝儿里钻出去,“不怕,不怕,西陵定已经在来救你的路上了,不怕,不怕。”
不及我寻思出来弄坏那铁栅栏的法子,也不及西陵赶来救我,受命于司徒月,来折磨我的人便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宛若一层层的走进了传说里的罗刹地狱,抽鞭子,烫烙铁,夹手指,上头箍,挑筋,断骨……我忍不住痛,想要咬舌自尽,被那些对我用刑的恶人们发现了,竟……几人一起对我用起了强来……我挣扎,反抗,都是徒劳,换来的,只是那些人的狂笑和变本加厉……末了,我便放弃了,只闭了眼,由着他们折腾,昏死过去,被冷水泼醒,再被折腾的昏死过去……时间漫长的,像是过了万年……
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
遥远的,像是有人在唤我,我费力的睁开眼睛,一阵模糊之后,便见到了那个年纪颇大的牢监,那牢监半跪在我的面前,正拿着一条布巾,小心翼翼的帮我擦着脸上的污迹,见我醒了,忙不迭的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小瓶来,倒了里面全部的三粒丹药出来,给我喂进了嘴里,“二皇子殿下且忍一忍,老奴和几个受过娘娘恩惠的奴才已经在挖地道了,只消再有两天工夫,就能挖到这牢房底下,介时,就能救二皇子殿下出去了……”
不用了。
我费力的摇了摇头,使了全身的力气,抬起手臂来,碰了碰这年纪颇大的牢监的衣袖,我的手被夹板夹过,只这一碰,便足疼得我拧紧了眉头,“你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若是救了我出去,定然,得全家都少不了被司徒月报复,我不能,也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你要是当真记我娘亲的人情,下次来,就给我带一包砒霜来……我已经……不想再活了……便是出得了这牢房去,我这破身子……又如何还见得了西陵他们呢……会……弄脏他们的……会……”
二皇子这是说得什么话!一个人,若是当真爱你的,又如何会介意,你是不是遭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什么脏不脏的,不过都是些俗人的自私腌h心思!
牢监忙不迭的扶了我,不让我身上受伤的位置因为碰到冷硬的地面儿,而再遭痛楚,“二皇子殿下可莫要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且不说,二皇子殿下的那些妻妾们是不是介意,单是娘娘那边,便是不希望二皇子殿下寻死的……你可是娘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老奴可是知道,生二殿下的时候,娘娘难产,又依着家乡的规矩,忌讳让旁人看到二皇子殿下初生时的模样,整整三天,都只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热水一盆盆的送到门口,他自己伸手出来端进去,就不曾再送出来过……待到了第四天的清晨,第一缕阳光出来,老奴们才听到了二皇子的哭声儿,忙不迭的冲进去,便见着,一地的铜盆,都是血染的红……”
你以前,是在我娘亲院子里伺候的?
我微微拧了拧眉,看向了这牢监,很老,脸上的褶子夹死蚂蚁都不难,只是,我并不认得,不过,他说的,我娘亲生我的时候的情景,我却是能想出因由来的,我娘亲他……不希望被旁人知道,他是男子,不想……泄露他是雪族人的身份……
回二皇子的话,老奴之前时候,的确是有在娘娘的院子里伺候的,只是后来,突然有那么一天,娘娘唤了奴才到近前,使了奴才来这天牢里看牢房,只道是,日后,奴才会有能帮得了他的地方。
牢监咧着嘴笑了笑,露出了一口不整齐的黄牙,“二皇子许是不记得了,十几年前,纳兰大人带走二皇子的那次,也是老奴打开了牢门的……”
谢谢你,水伯伯。
我微微一愣,脑子里本能的涌出了一张比这牢监年轻了许多的脸,我记起来了,的确是他,我三岁那年,被关进了天牢的时候,就是他,给我偷偷的送吃的,送喝的,送药,送被子!也是他,在纳兰齐的哥哥来要带走我的时候,打开了牢门之后,自己撞到了铁栅栏上!他额头上的那疤,该就是那时候撞了之后留下的才是!
这都是老奴该做的,说什么谢呢,二皇子殿下。
牢监龇着牙笑了笑,扶了我躺好,继续洗起了手里的布巾,“这些年,娘娘都住在那院子里,谁送东西去,都不收,除了……二皇子殿下使了人来,给他送木炭的那次……他还是念着二皇子的,不能来见二皇子,定是有他的为难……”
我知道,我娘亲他一直都是在看着我的。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闭了眼,努力让自己打消掉求死的念头,对,我不能死,我得好好儿活着,我还得救我娘亲出那院子,让他过好日子呢……以前的那些年,他都在忙着罗羽和凌国的国事,不曾好好儿的享受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待我救了他出来,定然,得让他好好儿尝一尝当人家外婆,一群孩子绕膝讨喜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换
不及我把这些美好的未来想完,外边就传来了开铁门的声音,我忙不迭的爬起来,推开了那牢监,让他离开我所在的这牢房,自己,则是缩到了牢房的角落,蜷起了身子,安静的等着即将到来的倒霉事情……是那些对我用刑的人来了,我又该要遭罪了……
牢监无奈的叹了口气,离开了我所在的牢房,问询着来人的身份,往外边走去,他只是个寻常的牢监,不会什么高深的武技,就算是留下,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遭罪,还惹得我尴尬,在,不如不在。
那几个对我行刑的人,进来了牢房之后,邪笑着又对我一阵上下其手,我恶心的往后退避,却被他们捉了回来,又是一通用力的折腾,末了,为首的一个伸手阻止了其他人,提着我的肩窝把我提了起来,吊到了刑架上,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了一条前端带了钩子的银链子,朝着我走了过来。
你,你想干什么!
我不知那人是要做什么,却是想都不需想,就能知道,定然不会有好事,一种恐惧,顿时便溢满了我的全身,“你,你……”
想做什么?呵呵,没什么,别怕,别怕,不会很疼的……
那人依旧是笑着,却是让我忍不住寒毛倒竖,他一手拿着一个银钩子,慢慢的朝着我走过来,只让我觉得,像是鬼在靠近,“陛下吩咐,有人要见你,自然的,为了安全起见,得让你不会对人造成了威胁才好,不然,我们这些办事儿的人,可是担待不起……”
啊――
剧痛顷刻间蔓延了我的全身,那人手里的两个银钩子硬生生的挖下了一块儿肉来,钩住了我两边儿的琵琶骨……血喷薄而出,顺着我的衣裳向下,染红了前襟……我只觉得,我的魂魄像是自身子里面被痛挤了出来……
成了,带走罢!
那人半点儿都不顾我的反应,径直解了锁住我的镣铐,扯着钩住了我琵琶骨的银链子,把我交给了一旁的另一个人,“锁到笼子里面,对陛下就该没什么危险了!”
因为几天不曾吃过东西,刚刚那牢监喂给我的吃喝还未来得及消化成力气,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让我头晕的不行,任身子再如何的疼,也没法儿跟得上那扯着我的人的脚步,到了后来,索性膝盖一软,只由着他拖了我走了。
嗤,真是不禁折腾!就只是这样儿,就撑不住了!
那扯着我走的人不耐的骂了一句,怕一个不当心,真把我给弄死了,没法交差,便松了钩在我琵琶骨上的银链子,提了我的腰带,把我拎出了地牢,丢进了停在门口的一辆车子上的铁笼子里,扭头,冲着跟着他来的几人招呼道,“快点儿,快点儿,都怪你们,非得再玩儿一下,耽误这许多的工夫!这若是耽误了交差,陛下怪罪下来,咱们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疼得眩晕,又被丢进铁笼子里面摔得七荤八素,便本能的闭了眼,省着力气,等着接下来将要来的厄运,至多,不过是死罢了,还有什么境况,是能比我现在这般的更遭的呢?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了两三盏茶的工夫,便停了下来,我浑身失力的眼皮都睁不开,只隐隐约约的觉着,自己是被抬进了一个空阔的大房间里面……然后,铁笼被重重的丢到了地上,震得我又是一阵头晕……
小离儿!
江若渺的声音里带着紧张和痛楚,遥远的让我不知是不是我在做梦,他像是在跟司徒月说,让司徒月放了我,他愿意用一切他有的东西来换,然后,好像是硬物磕地的声音……我听到司徒月说,只要他肯交手里的虎符出来,就把我给了他,呵呵,司徒月啊司徒月,你可真看得起我,我这只剩了半条的贱命,怎么可能,让江若渺这最是没有安全感的人,把手中的兵权拱手让人?
给你!钥匙拿来!
江若渺半点儿迟疑也没的把什么东西丢到了地上,发出“邦”得一声钟响,惹得我微微一愣,“从此,我,江若渺,再不插手半点儿凌国的军务政务!你把笼子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出牢笼
呵呵,好一个爱美人不爱天下!
司徒月的声音里带着满意的笑,朝着带了我来的人示意了一下,让他把笼子的钥匙交给江若渺,“现在去寻好医生的话,该是还来得及救活你的小美人儿的,拿去!”
我听到笼子的门被打开,江若渺拿了匕首出来,割断了把我束缚来笼子上的银链子,小心翼翼的,把我从里面抱了出来,塞了一粒丹药进我的嘴里,“小离儿,你醒醒,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渺,我……”
你可真傻。
我费力的睁开眼,看着把我抱在怀里,满脸惶恐,生怕我活不了的江若渺,用了全身的力气,埋怨了他一句,“我一个快死了的人,哪里值得你做这样的事……”
不准胡说!
见我睁开眼睛看他了,江若渺的脸色才是稍稍好了一些,忙不迭的把我又抱紧了些,扯下自己的斗篷来,裹住了我不着片缕的身子,“我带你回雪园去,别怕,小离儿,我会保护你,再不让你受伤害了,我……”
好。
如果是别的时候,我定然会觉得,这是江若渺的又一次打算把我骗回雪园去圈养起来的,可这一时,这一地,我却是真真的信了,他是当真喜欢我的……他弃了兵权,弃了在凌国的所有,只为了,就我出囫囵……而且,还是从我的生父手里……
我被江若渺小心加小心的横抱了起来,本能的,扭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御座上的司徒月,我的生父,这我只从我娘亲嘴里听过,未曾亲见过的……狠心人……原本散乱的头发滑了下来,不再遮挡我的脸……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像是看到了司徒月神色的变化,由看热闹的自得,到懵懂迷惑,到吃惊不解,到惶恐痛苦……然后,他猛的从御座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我和江若渺走了过来,因为走得太快,而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衣角,摔在了地上,犹顾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