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了一次又一次。
呆籽在旁边守着凉云,忽然,呆籽听闻有动静,立刻循声望去。凉云躺在地面,微微睁开眼,她异常虚弱,嘴唇轻轻动了动,好像在给呆籽说什么。
她的声音小到听不清,呆籽被迫弯下腰贴近细细听了。
听清凉云的话,呆籽替凉昼抹了一把心酸泪。
爷爷,你这不是坑你家孙子么。
解开木阵的咒语分为两部分,需两个人同时念不同的咒语,阵法方能破解。
当初凉弈与凉阖一道前来的理由,呆籽稍微有点理解了,凉阖找凉弈一起来,估计是凉阖尝试过,仅凭一人之力解不开木阵。
呆籽正欲打听更多,凉云躺在原地又毫无反应,呆籽眨了眨眼,求天帝保佑,他刚才所见所闻不是他的个人想象。
顾及凉昼试了无数次的受伤的自尊,呆籽决心暗地里帮忙。
呆籽偷偷溜到凉昼身后,趁凉昼念咒语的同时,他缓缓重复凉云告诉他的内容。
双重咒语随即生效。
这一次,符文没有消失,白光在凉昼脚下蔓延开来。很快,地面出现了一道石门。呆籽隐约记得,兴许是木克土,才会使用众多的古树形成阵法,封住这道门。
门的出现,对凉昼是强有力的鼓励,他抹了一把额间的汗水,松了一口气。总算寻得了道路,避免了颜面尽失的尴尬。
凉昼与呆籽一道用力,朝上拉起了沉重的石门,一股尘封数千载的恶臭气味窜了上来
呆籽飞速捂着面具,扬起胳膊扇了扇难闻的空气,就连站在他肩头睡觉的白乌鸦也受到臭味影响,在睡梦中打了一个喷嚏。
少顷,呆籽顺着石门往内看,一段石阶蔓延至黑暗,里面黑乎乎的一片,根本辨别不出有什么。
呆籽犹豫:“这路能走吗?”
“应该能,不过爷爷说,他当初走的时候觉得不怎么好走。”凉昼应道。
呆籽默默地别过头,滴汗,怎么又是这种危险的感觉。
由于凉昼必须背着凉云,行动不便,打头阵的重任毫无悬念的落在了呆籽肩上。石门打开不易,关门倒是利索,砰的一声,自己就合拢了。
地道里黑的不见五指,呆籽扬了扬手指,指尖点燃一团妖火。呆籽原始考虑扶着石墙,偏偏石墙表面湿滑粘糊,手感让呆籽恶心。呆籽纠结了很久,放弃了贴着墙走的想法。
他一边小心打探四周,一边一步步往下走,四周弥漫的气味非常难闻,呆籽恨不得掐死自己不呼吸。
没走多远,他忽感脚下一空,连伸手去抓滑溜溜的墙壁的机会都没,身体直直下落。
呆籽心底一颤,爷爷,这条路塌了。
重重落地,呆籽郁闷的站起身揉了揉摔痛的屁股。运气不佳,走着走着掉下来,看来还得辛苦爬上去重新往前走。
幸好白乌鸦送来了小布袋,三件玉器各有特色,如今呆籽仅需稍稍踮起脚尖就能飞起来。
然而,他还没上去,凉昼就下来了。
呆籽意外:“你怎么下来了?”
“我在上面转了圈,只有往这儿才有路。”凉昼解释。
呆籽嘴角抽搐,这条路还真是不好走。
加强了妖火的光芒,呆籽更加小心,然而每走一段路就是一个深坑,呆籽没奈何地跳了一次又一次,总共九次。
之后,是平路。
走了一会儿,呆籽再度加亮妖火,前方有一个巨大的铁笼,笼子满是斑驳的锈迹,笼门开着,笼内绑有铁链,但铁链的另一端并没捆绑什么,只是潮湿的地面散发出湿闷腐朽的味道。
呆籽停下脚步,大力捂住面具拯救自己可怜的鼻子。他再三研究铁笼,铁笼内没有任何危险。
他抬头望了望湿乎乎的石壁:“红光貌似没有来到这儿下面。”
“好像是,看来咱们家族的下九层建的非常坚固。”凉昼满意地点点头,“幸亏我还记得这条路从凉宅外通往凉宅的小道。”
“好是好,就是环境实在有点……”呆籽尚未说完,听到周围有细微声响。
他顿时神经紧绷,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小步。
“别紧张,下九层关有魔物。家族出事那会儿,虽说逃走了一两只,但绝大部分魔物关在笼中沉入了梦魇。半夜梦魇力量强,它们多半在睡觉。”凉昼说。
他话音刚落,随即阴风阵阵,寒意刺骨,四周响起闷闷地低吼伴随拽动铁链的声音。
眼前的变化顷刻推翻了凉昼的说法。
“凉家关的魔物就是不一样,睡觉都这么有活力。”精神的让呆籽有点不相信。
凉昼顿了顿:“魔物多了,总有一两只比较特别。”
“你确定它们在这么激烈的睡觉?”呆籽莫名心虚。
凉昼回答干脆利落:“有笼子,没事。”
事实再次无情的推翻了凉昼的话。
妖火能照耀的范围内,出现了一只前爪。
呆籽摸出玉箫,他刚把玉箫递到唇边,骤感疾风如刃。
风熄灭了呆籽点燃的妖火――
第37章
呆籽没来得及吹动玉箫,身体猛地往后一仰,倒在地上,手中的玉箫没握紧,一下飞了出去。
随后,是玉箫撞在铁笼的清脆响动。
黑暗中,面对未知的敌人,呆籽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在哪儿找回玉箫,他手边没有武器了。
听闻声响,凉昼明白玉箫不在呆籽手里了,对此,凉昼心疼不已,玉石是上好的玉石,箫里的颜如玉怎么经得起这般折磨,实在罪过。再优秀的法宝,使用法宝的这个人倘若修行不过关,拿在手里的武器迟早都会失去。
静谧里,一声幽怨的抱怨回响在脑中。
啊,撞到脸了。
呆籽吓得险些一些口气没提上来,玉箫是师父的,若是撞坏了,他怎么向师父交代。呆籽心急,想要寻找玉箫在那儿,偏偏身体动不了。
刚才一股力瞬间把他推在地,随后,一只爪子压在胸口,害得呆籽根本不敢动,担心稍有不慎,落得皮开肉绽。
不一会儿,硬硬的东西戳了戳他的脸颊,有什么东西正在闻他身上的味道,或许在决定从哪儿下口。
如果对方当真是在确定自己是否好吃的话,呆籽可以相当认真负责的告诉对方,他不好吃,一点儿也不好吃,咬他口感很不好,还嗑牙。
半晌,黑暗里的东西没有攻击呆籽。
呆籽缓了一口气,决心赌一把,他硬着头皮动了动手指,点燃了一团妖火,妖火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情况。
立在呆籽跟前的居然是一只光秃秃的大鸟,它浑身上下没有羽毛,看起来犹如一只拔了毛的鸡,奇怪的是它的每一只眼睛里面有两个眼珠。
此刻,大鸟的嘴壳正在奋力的戳呆籽怀中的小布袋。
呆籽紧张不已,单手紧紧捂住小布袋,大力摇头。这个布袋可不能给这只没毛的大鸟玩,面具说过了,倘若吵醒白玉瓶子里住的某个神秘存在,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大鸟的目的似乎就是布袋,它毫不放弃,坚持要把布袋抢过来,偏偏呆籽死活不答应,在地面扭来扭去,不肯就范。
凉昼瞅了几眼,觉得这只大鸟的眼睛颇为特别,奈何他书看的少,记忆也不怎么好,一时间竟没想起来是什么。
大鸟看起来并不怎么凶残,准确说,扒光毛的样子还有点搞笑。它似乎不是要伤害呆籽,大鸟要杀呆籽早就动手了,况且,白乌鸦仍在睡觉,真要有杀气,白乌鸦应该不至于丁点不反抗,它抓住呆籽的肩膀随便呆籽怎么闹腾,继续安稳的睡大觉。
除非白乌鸦和呆籽类似,是一只呆鸟。
要不然,呆籽的处境应当是暂时安全的,既然如此,凉昼认为自己有必要看看玉箫去哪儿了。
凉昼在四周找了找,很快找到了那只飞出去的玉箫。玉箫在铁笼上撞了一下,随后掉进笼中,不偏不倚,滚到正在沉睡的猛兽的嘴边。
凉昼犹豫是否伸手去拿,他看了看猛兽的大嘴,略微迟疑。
这时,玉箫的声音柔柔说道。
这位公子,你不来救我吗?
凉昼听到美人声音,哪里抵得住美人的恳求,他果断伸出伸进铁笼,哪知猛兽在睡梦中突然翻了一个身,脑袋稳稳压住了半截玉箫。凉昼左右为难,玉箫表示对这般情景十二分的怨念。
待到猛兽睡得平稳了些许,凉昼再度伸长胳膊伸进笼子,好不容易指尖刚碰到玉箫,睡觉的猛兽不知在做了什么噩梦,心情非常不好,大力晃动爪子攻击四周。
幸好凉昼躲得快,才没有被伤到。
片刻,猛兽扬起的爪子落了下来,爪子把玉箫全部盖住了。
玉箫怨念满满:……
凉昼:“……”
凉昼连连叹息,并非他不愿英雄救美,实在是世事无常,让人无奈。这种时候,他总不可能开笼子进去拿,且不说他有没有能力打开笼子,万一打开之后,惊醒了猛兽,不被大姐骂死,也是半死。
他瞄了瞄睡觉的猛兽,扭头望向呆籽。
呆籽似乎已从激烈的争执之中放弃了抵抗,他打开布袋取出了白玉瓶,大鸟立即用嘴壳打开了瓶子。
瓶内腾起淡淡的水雾,并没有丝毫奇特的东西出现。
大鸟意图抓过玉瓶,呆籽不答应,瓶子已经看过了摸过了,光毛鸟还想怎样?
一颗种子一只光毛鸟,持续大眼瞪小眼。
由于不清楚大鸟的身份是好是坏,看在对方没有对他施加暴力伤害的份上,呆籽并未取下蒙脸的黑布,面具的摄魂大法,呆籽深感应该用于对付那些作恶的坏蛋妖魔。
双方僵持不下,久久的,面具打了一个哈欠,劝道:给它吧。
呆籽不理解:凭什么啊?
面具叹气:它渴了而已,你何必这么小气。
光毛鸟口渴?
呆籽稍稍一愣,就在他呆滞的刹那间,手中的白玉瓶子瞬间被抢走,大鸟仰头,急不可待的把瓶内的水往嘴里灌。
水涌入大鸟口中,呆籽眼睛都直了。
行行好,好歹给他留一丁点,他还没有尝过瓶里的水是苦是甜,千万别全部喝完了。
白玉瓶虽体积不大,装的水却出奇得多,大鸟一口气喝了很久。少顷,大鸟放下玉瓶,幸福的打了一个嗝。
大鸟放开瓶子的同时,呆籽立马接过来,他用黑斗篷赶紧把瓶子擦了擦,他往瓶里看了一眼,顿时安心。
里面还有水。
这个瓶子也不知究竟装了多少水在里面,假如全部换成酒,白乌鸦肯定高兴到疯,小小一个瓶子任凭它怎么高兴怎么喝。
呆籽闻了闻水的味道,纠结小会儿,终没能下定尝试的决心。
喝足水的大鸟心情极好,它拍打着没有羽毛的翅膀,叫了一声。
转眼间,大鸟的羽毛全长了出来,变成一只五彩斑斓的鸟,它的羽毛熠熠发光,鸣叫的声音颇像凤。
呆籽不可思议的看了又看,召唤凉昼:“你们家的魔物长得真好看。”
凉昼此时已辨别出了大鸟的身份,他冲着呆籽扬了扬下巴:“小种子,你该多看点书。”
呆籽问:“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
“它不是魔物。”凉昼迎上彩鸟的眼睛,“它是重明鸟,非常仗义助人的神鸟,它拍打翅膀驱散毒蝎猛兽,妖魔鬼怪,让它们不敢害人。”
凉昼的话,呆籽费解:“你们家下九层不是关魔物吗?为什么还关神鸟?”
不但关了,还残忍的把别人的毛拔了,神鸟光溜溜的住在这么臭乎乎的地方,可怜的没有水喝。
呆籽刚想到这儿,面具轻哼了一声:没见识。
呆籽一头雾水,难道他又说错了什么?
面具徐徐道:重明鸟驱赶妖魔之际,会抖掉浑身的羽毛,等赶走了使坏的妖魔,它需要喝琼浆玉液,羽毛又将重新长出来。
呆籽冷汗加剧,面具这话的意思是,这只一个眼睛有两个眼珠的鸟实属暴露狂,别人打架恨不得穿上最坚固的铁甲,这只重明鸟却是脱光了来战斗。
如此反常之举令人不得不佩服。
呆籽盖好瓶子收起白玉瓶,他心里嘀咕,莫不是白玉瓶内装的水是琼浆玉液。据说琼浆玉液喝了可以成仙,等到哪天他决定不成仙就成鬼的时候,再尝试。
有一件事,呆籽想不通,这里是凉宅下九层,关押凶狠魔物的地方,这只神鸟为何光溜溜在这儿玩,它为什么在这里。
呆籽纳闷。
长出了羽毛,重明鸟随即偏过脑袋,用自己的嘴壳去啄自己的脚踝。
呆籽顺势望去,重明鸟的一只脚踝,捆绑了铁链,铁链死死缠住它的爪子。重明鸟扑了扑翅膀,想要飞起来,奈何脚踝被困,有心无力。扑腾了几下,它又落回地面。
凉昼和呆籽上前去帮忙,铁链捆得严实得很,根本撬不开。凉昼扬起自己的长剑对着铁链连砍数下,仅是砍出几道浅浅的印子。
假如锁链容易破坏,关在这儿的魔物恐怕早逃之夭夭。
凉昼和呆籽面面相觑,一时半会想不出好办法。
静谧之中,众人脑中飘过一个悲凉的女声。
自古红颜多薄命,唉……
听到声音,呆籽方如梦初醒,玉箫飞出去了,还没找回来。他左右打量,问道:“玉箫在哪儿?”
“某只魔物爱抚中。”凉昼耸耸肩,猛兽睡意正酣,它稍稍挪了挪身体,玉箫刚露出了一小截,又被猛兽一下推到了铁笼深处。
呆籽抹汗:“好像有点难度。”
凉昼点头:“确实如此。”
呆籽问道:“那怎么办?”
凉昼扬笑:“它属于你,这事交给你了。”
呆籽:“……”
呆籽挽起袖子,比划了一下位置,玉箫距离他足有三个胳膊那么长,并贴着猛兽,他低声道:“不行,太远了。”
话音刚落,他身后飘来一个声音:“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听闻熟悉的声音,呆籽高兴地回头看。
凉夜走了过来,有点意外他们在铁笼边折腾什么,他身上有伤,血迹残留,走路不太稳。呆籽低头看了看,造成凉夜走路不怎么利索的真实原因是他的裤腿上面的小金猫。
凉夜原意是上楼帮助爷爷,偏偏小金猫不答应,后来,也不知小金猫听到了什么,愣是拼了命拉住凉夜下楼来。
来到凉宅的最底层,见到呆籽他们的瞬间,凉夜明白了小金猫的用意。小金猫不愧听力好,这么远的讯息,也完整收到了。
下楼期间,小金猫死死咬着凉夜的裤腿绝不松开,生怕眨眼凉夜没了。如今,小金猫见到呆籽顿感如释重负,它欣喜地喵了一声,刚一张嘴,咬住的裤腿立刻溜了。
小金猫跑到呆籽脚边,蹭了蹭呆籽,呆籽见到小金猫很开心:“花妞,原来你在这儿,有没有受伤?”
小金猫轻柔的叫了一声,还成,它的伤势不重。
可惜,凉云的状况不乐观,照天镜造成的负担太大,她承受不了。凉夜把了把脉,眉间的愁意增加了许多,琢磨小会儿,取出一粒药丸放入凉云嘴里。
笼罩深谷的金光被梦魇魔击碎的刹那,凉云的经脉遭受重创,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缓慢恢复。
吃了药丸,凉云仿若回过了一口气,她吃力的睁开眼。她见到凉夜,顿时安心不少,她张了张嘴,尚未说话就吐出一口血。
“大姐,你好好休息。”凉昼说道,“三弟在这儿,他没事。”
凉云拼尽力气,问道:“爷爷呢,魔域的门……”
凉夜的表情沉了沉:“爷爷在第八层,那个人也在,爷爷为了破除阵法,入魔了。”
闻言,凉云情绪起伏,话没说出,却引得连连咳嗽。
凉昼急切,频频劝说:“大姐,你别着急,要平静。”
“你让……我……怎么不着急……”凉云喘着气,费劲压住咳嗽。
凉昼心知大姐忧心凉宅的处境,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商讨的目光转向了凉夜。
凉夜理解二哥劝不动大姐,若大姐执意上楼,肯定得不偿失,他正欲劝劝大姐,忽闻呆籽说话声。
“花妞,没事的,别怕,就一点点的距离。”
“咬住那支玉箫,叼回来就好。”
“那只那怪物在睡觉,它绝对不会醒的,真的。”
“其实,这只猛兽是吃素的。”
……
小金猫抱住笼子边死活不肯进去,呆籽在旁边万般请求。
小金猫委屈,可怜兮兮的望着呆籽,猛兽翻来覆去,玉箫这会儿压在下巴下面,怎么取得出来。
第38章
与下九层层出不穷的状况相比,上九层的情况反而显得简单得多,这里只有两个人的矛盾,仅是凉阖和凉弈的问题而已。
曾经他们是手足情深的兄弟,现在却沦落到凉阖成了凉弈的敌人。
凉家历来斩妖除魔,凉弈想不到自己昔日最憧憬崇拜的哥哥竟成为魔尊,迫害家族,凉弈的心情十分复杂。
凉弈的魔性尚不稳定,力量起伏变化极大,魔气在他体内乱窜,时不时伤到自己。他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动作,连续攻击凉阖几次均没打中,他开始喘气加剧,愈发力不从心。
他稍稍扶了扶窗棂,站稳身子。
凉阖站在不远处,冷冷地打量凉弈,依旧没有出手还击的打算,凉弈连他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怎么,凉家当家就只有这点能耐?就凭你也想杀了我?”
凉弈不理会对方话中的讽刺,摇晃着往前走,他的手化为了利爪,在四周留下道道划痕。
“你真应该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凉阖淡淡说道,“唯有低等魔才不能好好控制自己的力量,维持不了自身的形态,以你目前的这种程度,连下九层关的那些魔物都不如。”
“我变成什么样与你无关,不需要你说教。”凉弈皱眉,随即笑了,“难道尊敬的魔尊会因为一个小魔物相貌丑陋而感到脸上无光?”
凉弈话音刚落,忽觉眼前的凉阖不见了,当他回过神,对方已至跟前,紧紧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凉阖的力量里透出一丝愤怒,凉弈骤然呼吸不顺,脖子几乎要断了。
在他呼吸不了之前,他的身体被对方猛地丢了过去。
凉弈从走廊飞入外屋,撞翻了屋内的桌椅。
他浑身都在痛,不仅仅是这一刻的撞击,身体的魔化让他非常不舒服,他讨厌自己的变化,嫌弃这般丑陋无力的自己。耳边嗡嗡直响,体内回荡着喧闹的声音,他感到自己几乎就要疯了。
凉弈刚挣扎着站起来,转眼又被凉阖甩出去,他一头撞到木桌,一个木盒掉了下来。
木盒落地之后,打开了。
一张小纸片从盒内轻轻地飘了出来,瞬息间,纸片忽地化作了一只狼挡在凉弈跟前。纸狼体型巨大,威风凛凛,它发觉凉弈受伤了,立刻低吼一声,呲牙咧嘴扑向伤害凉弈的人。
然而它的动作嘎然而止,它仔细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的气息,顿时放下了警惕和威胁,温顺听话地走到了凉阖脚边。
一切变化的那么快,那么突然。
凉弈笑了,笑容极冷。
这一只本应保护自己的纸狼竟去了凉阖的脚边以示忠诚,对此,凉弈没有任何怨念。这只纸狼本就是属于凉阖,凉阖交给凉弈纸狼,告诉凉弈纸狼会保护他。
此时此刻,纸狼真正的主人出现,它怎会不回主人身旁。
自从凉宅出事以后,凉弈封存了凉阖的一切,他把纸狼放入盒内,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再使用了。哪知下一次使用纸狼时,就是这只纸狼转身对付自己的时候。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曾经一度,他以为自己将永世活在梦魇,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凉阖。
魔气在他手中聚集形成了一把剑,他的动作不够娴熟,剑也不够锋利。
凉弈握紧剑柄,剑刃杀气涌动,纸狼感觉到了凉弈对自己主人的杀机,不满的怒吼。
凉弈瞬间释然。
所有的一切不过如此而已,所谓的保护他的纸狼,首先保护的人永远还是自己的主人。
凉弈当初居然信了凉阖的话,纸狼一生只守护一人,确实是一人,可是凉阖忘了告诉他,这个人不是自己。
凉弈扬剑直奔凉阖而去,纸狼嗖的腾空而起,扑向凉弈,凉弈根本不搭理纸狼的攻击,他的剑只用来消灭凉阖。
纸狼长大嘴巴,一口咬住凉弈的手。
弹指间,纸狼突然被火焰点燃了,燃烧起来,纸狼显得格外惊恐,没有机会挣扎,随即飘然落地,化为尘埃。
凉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这一切并非他出手,他既没有给纸狼下命令,也并未动手杀掉纸狼。
而是这只纸狼从一开始的契约中,保护凉弈是第一条也是最后一条命令,一旦违背,顷刻毁灭,不管它为了任何目的。
纸狼烧尽,凉弈思绪一滞,曾经会保护自己的纸狼没了。
那么凉阖呢。
说过了会保护他,所做的一切算什么。
凉弈的剑攻击力不足,气势欠缺。
这一次,凉阖根本连避都懒得避,他身旁环绕的魔气径直挡住了凉弈这一剑,凉弈加大手中的力度,依旧没有丁点作用。别说伤到凉阖,恐怕他连碰到凉阖都不太可能。
从小到大,他再清楚不过,自己和哥哥完全不在一个水平,哥哥非常优秀,而他仅是流淌着凉家血液的平凡无奇的小孩而已。
所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此优秀的哥哥为什么始终不愿继承这个家。
为什么要抛弃这个家?
凉弈下手略微迟疑,凉阖轻易觉察到了,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与你有关?”凉弈反问。
凉阖声音极度平稳,未见丝毫波澜:“你的答案将决定你什么时候死。”
“我在想你……”凉弈的声音忽然放轻放缓了。
万万没有料到对方突然会这么说,凉阖的表情稍稍一僵。
下一瞬,凉弈勾起嘴角:“什么时候会遭天罚,万劫不复。”
凉弈不再多说,握紧手中的剑,频频袭向凉阖,凉阖想要的答案,他永远也不会说。
下九层,呆籽以顽强不屈的精神,永不放弃的碎碎念达到了成功。
小金猫终被肉收买了。
这时,小金猫已轻手轻脚地溜进了铁笼,玉箫被睡梦中的猛兽挥来打去,挪到了铁笼非常里边的位置。
呆籽相当的不懂,这儿的猛兽为何晚上睡觉如此不安稳,梦魇魔到底在它们脑中留下了何种程度的噩梦,使得这些魔物睡觉跟打仗似的。
他要求不高,取出玉箫就成。
小金猫动作轻巧,灵敏绕过猛兽,它张嘴咬住被压住的玉箫往外扯。呆籽守在笼子外负责接应,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好半天,小金猫把玉箫从猛兽后爪下拽了出来,刚要离开,冷不丁,猛兽伸手一把抓住了玉箫。小金猫一惊,但是没有立刻松开玉箫。
呆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仔细一看,好险,原来猛兽没有醒。既然没醒,那为什么有这般举动,呆籽不懂猛兽的心思,或许只是运气不好,猛兽仅是抬手顺势一挥,哪知不幸的就抓住了玉箫。
种种意想不到的变故,玉箫唯有叹自己命苦,跟着一个不爱它的小种子,偏偏这只猛兽又爱它太深,死活不愿放手。
接下来,情况变成了小金猫与梦里的猛兽争夺玉箫。
猛兽身躯比小金猫大了数倍,兴许把玉箫当成了绝不能失去的宝贝,它怎么也不松手,尤其感到有人在与它抢之后。
小金猫卯足了力气,尝试半天未果。
呆籽恨不得拽住小金猫的尾巴往后拖,可惜,他的胳膊根本够不到小金猫的位置,只能在笼子外面着急。
凉夜实在看不下去这一种子一猫继续浪费时间,他取出一条绳子打了一个绳结。这是凉家用来捕捉猎物用的绳子,结实耐用。
他把绳子抛向小金猫:“拴住玉箫。”
小金猫瞅了瞅绳子,它没有立刻张嘴松开玉箫,而是用爪子把绳子刨到跟前。之前,它有咬裤腿的教训,咬住的东西绝不能松口,一旦开口,嘴里的东西都没了。
它偏了偏脑袋,将绳结挪到玉箫上,凉夜收紧了绳子。尽管玉箫表面比较光滑,但是绳结收拢之后却系得很稳,早就考虑过捆绑皮肤滑溜溜的猎物。
凉夜看了一眼呆籽,他就奇怪了,呆籽为何还站在那儿不动,自己的玉箫居然也不过来帮忙。
好在呆籽这比非常快的看明白了对方的眼神,他乐颠乐颠上前与凉夜一起拉绳子。小金猫吸取了教训,要么不答应,要么答应了得到之前绝不松口,它死命咬住玉箫和他们一道努力往回拽。
不幸的是,力量悬殊,猛兽蛮劲大,丝毫不含糊。呆籽非常想敲开猛兽的脑袋看看,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睡觉拽住玉箫不松手算什么事。
体力活这种事,当然少不了凉昼。不久,凉昼也加入了这一场争夺战。
绳子勒得手痛,凉昼无奈:“你说,先祖们为什么偏偏喜欢抓这些身形巨大的。小的魔物也是魔物,关起来还没这么费事,修大笼子比修小笼子不知多花去多少银两。”
呆籽表示认同。
继续耗下去不是办法,凉夜琢磨一会儿,说道:“屏住呼吸。”
呆籽听话,闻言立刻就老实的屏住了呼吸,凉昼却仍纳闷,重复道:“什么?”
与此同时,凉昼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引得他连打了几个喷嚏。笼里的猛兽与他相同,也感到了鼻子不舒服,进而打了一个喷嚏。它的手中的力量一缓,玉箫瞬间没了。
呆籽此刻是卯足了全力,对方忽然一松,他猝不及防,顿时扯住绳子往后一仰,玉箫连同小金猫一道飞了起来。
小金猫在半空急速翻身,换了一个姿势,敏捷的跳开了。
呆籽牵住绳子急忙收回玉箫。
玉箫闷声叹道:我的腰,要断了……
呆籽干笑两声。
凉夜解开绳结,呆籽拿起玉箫珍惜的用布擦了擦,担心没擦干净,又呵了一口气,继续擦。
玉箫抹泪:求清水清洗。
呆籽认为有道理,他取出自己装露水的小瓶子,顺着玉箫倒了一些露水,仔细的把玉箫清洗干净。
玉箫心情好了也懒得吭声了。
几个人商量一番,决定先到七楼,确定了楼上的情况,再做打算。
重明鸟也被药粉呛了,在咳嗽,似乎比凉昼咳得还厉害。
呆籽拉住凉夜,既然大家一致说这只是神鸟,理应带它一起走,凉宅的地牢没有囚禁神鸟的道理。
重明鸟一边咳,一边扑打翅膀,铁链拴住了它的爪子,它挣脱不了。片刻,重明鸟表情痛苦,吐出一颗黑色的石头。
吐出石头,重明鸟呼了一口气:“憋死我了。”
“我们要上楼,你和我们一起去吗?”呆籽问道。
重明鸟瞅了瞅自己的爪子:“一个魔把我关在这儿,他非常强大,我打不过他,他捆的链锁,我也解不开。”
“强大的魔?”呆籽心里掠过不好的感觉。
重明鸟补充道:“我在这儿等一个人,她还没有回来。”
呆籽忍不住追问:“你在等谁?”
“一个小女孩。她答应我会很快找琼浆玉液回来,但是,她却再也没有出现。”
那一天,重明鸟飞过山岭,发现魔气异常,它飞下来看情况,遇到了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
他们身负重伤,正在逃命。
第39章
重明鸟素来仗义,见到山岭妖魔作祟,有人受伤,它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赶过去帮忙。
一路追杀小女孩和小男孩的是气焰嚣张的梦魇魔,此刻小女孩和小男孩均已受了重伤,小男孩伤得比较严重,意识恍惚,随时可能掉气。
尽管前途渺茫,但小女孩依旧没有放弃,她连拖带拽,咬紧牙关拉着小男孩一路往前逃命。小女孩身上的黑色斗篷撕裂了几道大口,无法在黑暗里完好的躲藏自己。
逃命之际,她似乎感觉到了半空的视线,微微扬起头。
然后,她看见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