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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晃。”
    “你都被记过了,还有脸到处晃。”诸星哼了一声,把目光转向杨简,“饿鬼,你现在开始,把那个女孩和你之间发生过的所有对话、所有动作都回忆出来。”
    她掏出一个录音器,把电线缠绕在柔软的手指之间,喃喃念叨:“居然炸到我头上来了。”
    料明向杨简继续补充道:“主使很明显知道主任当时正在闭关――这个信息,只有你和大姐知道。大姐一直在医院内部度假,只有你在外面,很明显消息是从你这里走漏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把你的关系尽量撇清,你不会受到惩罚。”
    诸星泼冷水道:“话可别说得那么慢。”
    杨简想起被洗去记忆□□终身的小六,不禁有些戚戚。
    料明咳了一声:“你没有背叛医院的主观意图,这是肯定的,医院肯定会考虑到这一点。”
    杨简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便点了点头。
    诸星按下录音器的开关:“开始吧。”
    杨简艰难地回忆着,把桃子从一开始出现、到她拿着的粉红色信封、到她奇奇怪怪的“占卜”,再到她守在料明家门口等着都说了。
    诸星听得一脸烦躁,一结束就把录音器关了:“我靠,饿鬼,你是个傻帽啊。”
    料明“噗”地笑了,杨简瞪了他一眼,他连忙摆手解释:“一时没忍住……”
    诸星敲了敲桌子:“算了别跑题了,这个桃子明显一开始就是来套话的好吧,还拜托你不要告诉小料呢。”
    “……我没和她说过医院的事情啊……”
    诸星不屑地一笑:“她哪用问你。要不就是催眠洗脑,要不就是读心,看你一眼就行了。不过她居然叫你别出门,太少女了。”
    杨简没听明白。
    “我说她是喜欢上你了吧,还提醒让你躲开爆炸。”诸星吃吃地笑了起来,“少女心这种东西我太懂了。”
    杨简问:“她喜欢的不是料明吗?”
    “她巴不得炸死我吧。”料明哼哼,“你担心我,她不还生气了吗?”
    “……”杨简无言以对,别开脸。
    “剩下就是519。”诸星话题一转,“他真是太麻烦了,我好想打死他。”
    料明说:“主任你冷静一点。”
    诸星说:“我冷静得很。”
    话音刚落,他们那边的门被敲了几下,料明打开门,那个戴口罩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弯下腰在诸星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从证据袋里拿出那条519挂在脖子上的项链,慢慢放在她的手心里。
    杨简也抬着头看,只见诸星伸手轻轻拨动那个绿色的吊坠,早已经松动的宝石滑落下来,露出里面的一块小小的晶片。
    诸星捏着晶片,抬起来对着灯光观察。看了几秒她就丢下晶片,站起身来,老太太一样揉着腰:“这条链子是519他弟弟给他买的。”
    “和我们想的差不多。”料明点点头说,“看来第二次爆炸快来了。”
    杨简不明所以,看着料明走到玻璃前,在玻璃上轻轻敲了敲:“你带着519离开,回家等那个女孩。如果能够截住她最好,但首先,一定不能离开519,盯紧他。”
    杨简磕磕巴巴:“那你们呢?”
    料明笑笑:“我们没事。上次那么突然不也没事吗?”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到玻璃下的通道槽里。杨简伸出手去拿的时候,他握了上来。
    “早配好了,忘了给你。”
    他握着杨简的手,灿烂一笑,“放心,真没事。你还好吧?”
    杨简点点头。
    “肚子饿不?”
    杨简摇摇头。
    料明轻轻捏了他一下,然后松开手收了回去:“尽快回去吧,跟紧519。”
    杨简和519被那个戴口罩的年轻人载了出去。鸟人跟着皮包骨他们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医院去了,暂时不用担心。
    杨简因为见到了料明,心情开朗了不少,而519则相反,整个人都笼罩在乌云中了。他在车上就一直在问他的项链去哪里了,为什么那么久还不还给他。
    年轻人公事公办,沉默着开车,没有搭理他。
    杨简只好干巴巴地安慰他:“会拿回来的……他们留着也没用。”
    519脸色稍有松动,但还是愤愤不平:“他们是怎么回事啊!我的手机和表都拿出来了,就非得扣着我的链子?”
    杨简问:“那条链子你带了多久了?”
    519想了想:“有快两年了吧。”
    “一直没摘下来过?”
    “肯定摘过啊……”519说,“洗澡我都摘的。”
    “哦……”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519问,他问完就又自己摇头,“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杨简看着他那个神神叨叨的样子,犹豫再三问道:“519……你弟弟是怎么样的人?”
    “我弟弟?就普通人啊。”
    “你们感情好吗?”
    “好啊。我就这一个弟弟,哪能不好。”
    杨简知道诸星和料明说的“和我们猜的差不多”是什么意思了。因为他觉得自己也猜到了……
    写信人阻止519回医院,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别的利用价值,他只是想让他躲开爆炸。那种自己绑架自己的桥段,实在不算离奇。519的弟弟为什么要炸医院?
    桃子又是什么角色?那个穿墙而过的人又是谁?
    杨简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桃子有要把料明弄死的恶意,但他的确没办法为她辩解。
    他和519两个人回到料明家,每个人都神不守舍,坐了好一会儿,杨简才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我饿了,你要不要吃饭?”
    519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他重复了好几次才反应过来:“我,我不饿。”
    “不饿也吃点吧。”杨简在冰箱里翻找着,翻出一堆之前买的巧克力,他叹了口气,打算去楼下的小超市里卖菜回来做饭。
    他都装好鞋子准备出门了,才反应过来不能把519一个人留在这里,于是要把他拉出去。
    519估计也猜到什么,一直怏怏不乐:“我不想动。”
    杨简也不勉强他:“那我叫外卖吧。”
    打了外卖电话之后,过了小半个小时,门铃就响了。
    杨简一边快步走一边叫着“等等”,一打开门,意外地与门外一双秀气的眼睛对上了。
    桃子穿着一件痞痞的背带裤,背着个双肩包,一副要离家出走的样子,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之前他从来没发现她的眼睛居然这么忧郁。
    杨简僵住身子,眨了下眼,便看见她脸上原本淡淡的笑容骤然褪去,她一扭头就往回跑!
    杨简吓了一跳,一摸钥匙在自己身上,连忙转身对着屋里喊了一句:“别给人开门!”然后关上门便拔腿追了上去。
    桃子已经钻进了电梯里,拼命地按着关门的按钮,杨简堪堪在电梯门合拢的最后一刻,抓住了门沿。
    桃子尖叫一声,他艰难地挤进了电梯:“……你是那一伙的吗?”
    电梯门慢慢合上了,朝着1楼缓缓降去。桃子没有回答,两人周围只剩下梯厢运行时导轮与导轨摩擦的隆隆噪音。
    她站在墙角,低着头,杨简站在电梯口,没有继续靠近。
    也许只过了两三秒,他便听见了一身几不可闻的抽泣声。
    桃子低着头,看不见表情,杨简只看见她伸出手用手背擦了一下脸。
    她越哭越凶,哭到后面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了,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杨简,紧紧地抿着嘴,泪珠从她通红的脸颊边淌过。
    杨简觉得她哭得那么伤心和真切,那哭声攫住了自己的心,他皱着眉头看着她,上前一步伸出手,慢慢擦掉了她挂在嘴角的泪珠。
    “别哭了……”
    他干巴巴地劝了一句,又没滋没味地在后面添上,“……哭了就不好看了。”
    桃子吸了一下鼻子,克制住哭声问:“你生我的气吗?”
    电梯早已到达了1楼,但是没有人进来,楼道里也只有他们。
    杨简没有回答,他伸手重新按下楼层,又关上电梯门:“……上去说吧。”
    桃子拿衣袖擦干净脸:“我就当你答应了。”
    其实杨简本来就没打算生她气,他不知道桃子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但她甚至还提醒他叫他别回去,单是这点他就没办法生她的气。
    电梯到了,他按住门,示意桃子先出去。桃子踏出了电梯门,站在原地等他,然后跟在他后面往屋里走。
    杨简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屋里的灯还亮着,但是沙发上却空无一人。
    他心里一惊,关上门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叫519,但是没有人回应。
    519就这样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妈蛋又过了十二点。。。
    ☆、桃子的初恋
    杨简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519留下的任何痕迹,他的手机原本是放在桌子上的,现在也一同消失了,这个细节说明他很可能是自己走的。
    桃子见他这么折腾了一圈便问:“你在找什么?”
    杨简也顾不上计较她是不是能通过眼神读出自己的想法了,他望了一眼桃子,解释说:“有个和我一起的人,不见了。”
    桃子点了点头表示明了:“文医生?”
    杨简虽然不知道519姓什么,不过听她这样说也反应过来了。
    桃子低着脑袋偷瞄了杨简一眼:“你会不会觉得是我搞的鬼?”
    说实话,杨简的确有这样想。
    他前脚追着桃子刚出去,后脚519就不见了,两部电梯刚好可以错开,这个调虎离山很顺利。
    但是他没想到519怎么能就这样反戈了呢,他不仅相信519,还相信小六的下场对519有着巨大的震慑力,玩无间道最后把自己一辈子都玩进去了,那就不太好玩了。
    桃子磨磨蹭蹭靠在沙发边上:“你也别怕我……我可以不听你的想法的。”
    她这么痛快地承认了,杨简也没再追究。他满脑子都是料明叮嘱过的“跟紧519”。
    如果“绑架”真的是519弟弟自导自演的,519会离开也不足为奇。
    他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其实脑子里翻腾得如同一锅皮蛋瘦肉粥,什么都想不出来。
    “我大概知道文医生是怎么走的……”桃子看着他这幅“好想现在去死”的表情,磨蹭着在沙发上坐下,她的表情风云变化了几次,在挣扎中终于决定豁出去,“你知道他有个弟弟吧?”
    杨简也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搭这样的话:“……知道。”
    “估计他被他带走了。”桃子正襟危坐,腾出一只手整理裙摆,“他弟弟不会怎么样他的,放心。”
    桃子是他弟弟那一伙的,当然会这么说。杨简眼神里的“你驴我?”都快写出来了。桃子依旧低着头耐心地整理着明显不可能抚平的裙子,并不想继续多说。
    她的背包里装着衣服和存折,她也不知道今天自己要到哪里去。
    从文捷那里知道爆炸没能“处理掉”料明和诸星之后,她一边有些庆幸,一边又想脱离这个计划。她收拾了东西想先到什么地方躲一躲,脚下情不自禁地就往这边来了。
    她原本只是想见见杨简一面,跟他简单地道个别。
    桃子今年十七岁,正是最好的年纪,但是她就是那种独来独往的不良少女,她在市里一所国际学校读书,学校是贵族学校,老师也不怎么管,她早上背着书包佯装上学,实际上每天都在各种地方闲逛。
    她讨厌人多的地方,那里她经常可以听见各种尖锐的声音,依偎在一起的情侣甜蜜地对望时,有时候能在眼神里透出尤其叫人后背发凉的冰冷来。她在各种废弃的车站徘徊,带上面包去喂广场的鸽子,就是不想和别人接触。寂寞的时候,她就一个人散步到郊外的墓园里,看看自己的妈妈。
    桃子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中。她爸靠在街上拉住老人推销保健品起家,最开始,他搞了几批芝麻绿豆磨粉搓丸当作不老仙丹卖,到了后面,事业越来越发达,他更是黑着心推出各种磁场啊电场啊脉道为噱头,从各种小作坊里粗制滥造出各种延年益寿的神器,每年骗到的老人可以绕着广场围三圈,然而他非但不感到良心受谴责,反而认为自己只是在帮国家征收智商税。
    这样的人,人品是很差的。
    桃子从小没有缺衣短食过,但从她记事开始,家中就没有安宁的一天。她爸事业发达了之后,没什么事情做,每天追着她妈怀疑她出轨有外遇。
    他刚开始打老婆的时候,桃子还不是很懂事。
    到了后面,她爸在把发妻打倒在地后,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硬糖,带着阴森虚伪的笑容对她说:“乖女儿,来吃糖。”
    桃子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发现自己能够听见对方内心的话语的。
    她爸分明在说:“是不是我亲生的还不一定呢,呸!”
    她惊恐地看着面前忽然狰狞起来的爸爸,又看着地上躺着,嘴角冒血的妈妈,不知所措。
    她爸把糖果塞进她小小的手里,轻松地站了起来,踢了她妈两脚:“别装死,起来。”
    她妈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才出院,桃子去看望她的时候,站在床边哭了。
    她妈安慰她说:“别哭、别哭、等你再长大一些的时候,就好了……”
    桃子愿意等,但是她妈还没等到她长大,就去世了。好人短命,三十多岁就查出胃癌晚期,她爸连拼一拼治疗的念头都没有,直接就把她领回家了。
    说是“熬着更加痛苦”。
    她妈生前最后一段时间,桃子都没有见过她。她病得消瘦不已的时候被送到了临终关怀的地方,一天工资八十的陌生护工照料着她。
    桃子那时候还不明白胃癌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妈妈去住院几个月后,回来的就只是一个灰黑色的小罐子。小罐子后来被送回了娘家,自此,再也没有了音信。
    桃子他爸做了亲子鉴定,确定桃子是他亲生的,才没把她赶出家门。
    桃子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从这个人身上得到过什么爱。她外表看起来乖巧,心里却叛逆得很,她在考试的时候从来不好好答题,但是她爸也不在意,升不上高中就送到私立学校去,没准还能找个富二代嫁了呢。
    桃子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她在私立学校更是格格不入。她原本就不打算和班上那些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同学打交道,他们也欺负她孤立无援。
    她慢慢地就开始逃学,最终到了如今从不露面也没有人在意的地步。
    她遇见文捷,其实也是一个很意外的事情。
    一次逃学的时候,她去了公园放风筝。她没有经验,也没有力气,根本放不高,最后那只风筝只能丢进垃圾桶里。
    奇怪的是,那天她绕了小半圈也没有看到垃圾桶,只见到面前是一个公厕。
    这是男女混杂的公厕,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去。
    公厕当然有垃圾桶,她把风筝拆得四分五裂,再打包丢了进去,途中碰到了垃圾桶的边缘,之后便到洗手台上去洗手。
    洗手的时候,看见了洗手台上有一行字。
    长生不老,包治百病,电话13xxxxxxxxx
    她看见的时候就被逗笑了,抱着没事玩玩的心态,她拿起手机拨打了那个电话。
    她其实是挺喜欢讲电话的,因为讲电话的时候她不能听到对方的想法,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正常人。
    可惜的是,她一直没有能和她讲电话的朋友。
    电话接通之后,那边的声音却意外地是一个咬字清晰、轻柔动听的年轻男声。
    桃子原本以为会是一个操着旮旯口音的中年大叔的。
    那边的声音开口问:“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桃子握着手机,犹豫了一下不敢说话。她原本以为那边会直接挂掉,但是没有。
    那边的人耐心地等着她,她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她鬼使神差地开口:“……我有一个奇怪的病……”
    那边的年轻人,就是文捷。他们就是这样子认识的。文捷是本市名牌大学的学生,长相阳光帅气,看起来应该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却很诡异地在这种公厕里写下这样跟骗子没差的话。
    文捷陆续向她介绍了许多东西――都是她之前甚至压根没有想象过的东西,原来这世界上她不是孤独的,还有一些同伴,他们也正淹溺在某些非同凡响的“能力”里。
    文捷说,有一个类似于精神病院的地方会把你们都抓起来。你愿意被剥夺自由、被囚禁起来吗?
    桃子又没有毛病,当然不想。
    文捷说,我哥哥就被抓起来了。他们有一个计划,需要她的帮助。
    桃子在文家看见了他们两兄弟的合照,她又能读出文捷眼神里的诚恳,本着“为了同胞”的精神,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就这样被派到了杨简身边打探消息。
    杨简是一个心里想法很少的人。桃子很少能在他眼里读到什么东西,但是他偶尔对她的那种大哥哥对小妹妹的照顾却很清晰。
    桃子有时候坐在料明家的沙发上,端着茶杯,坐着和杨简聊些天马行空的东西时,会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她想这大概就是初恋了吧。她珍惜着两人独处的每一分秒,那天装模作样“占卜”后,还自作主张叫他不要出门。
    可惜杨简还是出门了。
    不过他好歹安全回来了。桃子那天到料明家门口去等着,却从他眼里看见了异样的东西。
    那份暧昧又带着担忧的眼神告诉她,他喜欢料明。
    桃子觉得自己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桶挑战的冷水,浑身几乎要发起抖来。她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不可理喻”,便转身跑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的时候,她几乎要在里面踢墙砸壁泄愤。
    在文捷的灌输下,她深深地认定姓料的和那个老太婆主任完全是一对奸诈小人,杨简居然会喜欢他。
    她那天回家的路上一直很恍惚,觉得心里苦闷,又没办法向别人述说。
    从来只有她听别人的心声,只有文捷和杨简坐下听她说过话。但这两个人她都不能去找。
    她的岁数不大,半辈子都在厌恶别人和排斥恶言恶语,其实心思依然很单纯。
    她想了好久,觉得自己想不清楚,于是才又跑过来找杨简。但是看见杨简、对视的那一刻,她立即读明白了他的眼神――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套话的人了。
    她转身就往电梯跑。她一直都在看穿别人的卑鄙,这回被反杀了,心里又是恐惧又是后悔,鼻子一酸,想到和杨简呆在一起喝茶时那种温馨的时光,眼泪就掉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三天之内完结
    觉得自己的智商驾驭不了故事,有点伤感,所以卡了好久_(:3」∠)_
    ☆、老狗
    519不知所踪,料明那边也联系不上,杨简和桃子两个人呆在客厅里发愣。
    外面突然刮起了风,天顿时阴了下来,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任性,一张老脸说变就变。
    杨简收衣服,关窗户,急忙忙奔腾了一番,雨只噼啪了几滴,便停住了。
    桃子讪讪地开口问:“你不去追一追文医生?”
    杨简没有回头:“要跑早就跑了。”
    “这也是……”
    “……”杨简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们一直监测着519的位置吧?你们第二次爆炸是什么时候?”
    桃子耸耸肩:“这个我没问过。会不会炸还不知道呢,原本我们的计划就是破坏姓料的地盘而已,具体看文捷,就是文医生他弟弟的想法吧,我不知道。”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桃子心想总算问到关键地方了:“我才要奇怪呢,你们都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他们这样对你们,你们都不反抗的吗?”
    “……?”杨简一脸不明所以。
    “你们有做错什么事情吗?为什么要被剥夺自由关起来?”桃子开嘴炮了,“那个小六,听说她被□□了――她违反了所谓的规定而被□□起来,但她一开始就没义务要服从那个不公平的规定啊。”
    见杨简没有搭话,她一鼓作气继续道:“我听说文医生的事业就是因为他们而夭折的。换作我,我可不愿意被关起来研究,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人权和自由吗?”
    “……”杨简慢吞吞地回答,“你们要炸医院也谈不上什么人权啊。有个病人还全身骨折了呢……”
    “病人!”桃子很激动,“他们就这样叫我们,你也真能忍啊。”
    “……我们对社会的确是有不良影响的呀……”杨简茫然地看着一脸愤慨的桃子,“因为我们和一般人不同啊,如果没有一个地方容留我们,很容易乱套的。”
    “你这个不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吗?!”
    杨简回答:“那你是没见过林惊云吧?”
    “没见过。”桃子嘟囔了一句,“反正要把我们关起来是不对的。就算我们里头有坏分子,只抓他们不就好了吗?”
    炸了人家医院还不叫坏分子啊,杨简觉得桃子的世界观也有点问题,摆摆手不和她继续扯皮:“你能够联系到519弟弟吗?”
    桃子掏出电话来:“我有点不想干了,所以把他联系方式都删了……你看――”她把手机展示给杨简看,“我就记得他号码前几位……”
    她念经一样报了五六位号码,杨简忽然翻出自己的诺基亚,调出通讯录,把那个标记为“1”的号码点开给她看:“听起来有点熟悉,是不是这个?”
    桃子探头过来看:“还真是!你怎么搞到的?”
    杨简回答:“公厕里抄的。”
    “文捷真喜欢跑公厕啊……”
    杨简“嘘”了一声示意她别出声,便动手拨了那个号码。
    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来了。
    杨简握着手机的掌心有点出汗。那边接通之后没有出声,杨简只能打了个招呼:“呃……你好?”
    他其实打电话之前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现在心里头打定主意装作不知情的路人,向519他那个神棍弟弟咨询长生不老的事宜。
    没想到,电话那边出其不意地传来一个压着的嗓音:“是我,519。”
    杨简吃了一惊,519继续压着嗓子说:“你怎么打过来的……现在我走不开,这个手机我打不出去,我弟弟洗澡去了,我怕他会出来,废话少说,你快回医院,炸弹不放了。现在那边是安全的。”
    杨简想问的几句的,但519“咔”一下子就挂断了。
    “……这么快?”桃子在一边愣神,“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519接的电话。”杨简站起身要收拾东西,“我要出门了。”
    “出门?你要去哪里?”桃子紧紧追问,“他让你回去的?你不怕他骗你?”
    杨简的确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想了想觉得519还不至于做出这种毁灭人性的事情:“我回去看看不就好了。”
    桃子一哼说:“那你去,我可不去。”
    “我又没让你去。”杨简催她,“但是我要出门,你也该回家了。”
    “……你还是别去吧。”桃子说,“你凑这个热闹干嘛呀,又没好处……”
    杨简收拾好手机钱包,又把钥匙捏在手里:“我要走了。”
    “……好吧,拦是拦不住你的了,”桃子探头过来,叹了一口气,一下子站起来,走在杨简前面出了门口,“你应该不会死吧?”
    杨简哭笑不得:“想什么呢。”
    “想得很远啊……”桃子低着头用鞋尖在地面上画圈,“还想着你这样不会老的话,过几年我们就一样啦……然后再过几年,我就比你大了……”
    杨简听得不寒而栗,急忙打了个岔把话题翻了过去。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桥墩下静悄悄,只有蚊虫到处翱翔,发出轰炸机一样的鸣叫声。杨简踩在软绵绵的草皮上时,才发现自己压根就进不去啊。
    他在那边杂草丛生的地方转圈,转到最后终于放弃了。附近想要拦车回去也很方便,不过他觉得还是等在这里比较好。
    他在桥墩下扫了一片干净的地方,靠坐了下来。
    蚊子很多,天黑了之后更是烦人。不过杨简不招蚊子,坐在这里倒也挺自在。高速公路上汽车驶过的声音渐渐微弱起来,他抱着膝盖打了个盹。
    依旧是那个常常在深夜把他惊醒的梦,二十出头的他捧着一个大碗,装着浇了肉汁的白米饭,边吃着边从张叔的店面里走出来。
    梦里的年轻人还往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不过他只是毫无目的性地扫视,并没有把焦距落在他身上。
    这个梦格外地长,最后都有些醒不来的感觉了,杨简被叫醒的时候整个人几乎都是傻的。
    料明手里拎着个手电筒,灯光若有若无地照出了他的脸庞。他蹲在杨简身边,笑着问:“你怎么在这里睡呢?”
    杨简脑子不太清醒,还糊涂着料明怎么突然跑进他的梦里来了。他有些磕磕巴巴地问:“什么?”
    “在这里睡,会被蚊子咬死的。”料明眼睛弯弯的,眼神很温柔,“能起来吗?”
    “嗯,”杨简晃晃脑袋,扶着料明站了起来。他刚站稳就伸手摸了料明的脸颊,然后把手指伸到手电筒前查看,眼睛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脸上有血。”
    料明自己摸了一把:“是吗,没感觉到,不是我的。”
    杨简才不相信还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把别人的血弄到脸上:“说谎……你挨打了?”
    料明还硬着嘴摇头:“没挨打,和别人打了一场。”
    “应该让我去打的。”
    “别,”料明关掉手电筒,把它随手丢进一边的草丛里,“我不舍得你去。”
    杨简在那一瞬间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他扔掉手电筒的寓意,他望着料明的脸,心想当时第一次见面怎么没觉得他有那么顺眼,这样想着便自然地先亲了上去。
    两个人掩在桥墩后,在黑暗中浅浅地亲了一番。好不容易缓过来,杨简才开口问:“医院那边……”
    “没事了。”料明把手电筒捡起来,“那个穿墙的人被抓到了。”
    “……?”
    “我就是和他打的架。”料明说着说着,好像觉得很好笑一样乐呵了起来,“那大叔打架不厚道,专打脸。”
    “你们现在控制他了?”
    “嗯。”料明点头,“主任把他关进毒物室包围里的一个小房间里了。他敢翻出来就完蛋了。519他弟弟那边我们会处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那只狗。”
    “狗?”杨简都有点忘记了,现在一听他提起顿时紧张了起来,“那只狗怎么了?那个被咬的人出新状况了?”
    “没有,那个被咬的人没事。”料明望着杨简,慢慢地说,“问题是那只狗――它快死了。”
    “怎么会?”
    “我们还不知道原因。”料明带杨简上车,往隧道里开去,“它也许是太苍老了――我们找了些资料,发现很久以前就有对它的描述了,但是那些资料都很简单,没什么作用。反正它的生命迹象越来越浅了,也许就是因为它快死了才那么容易被捉住。”
    “它死了,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我们可不这样认为。”料明顿了顿,“在你的身上有它的咬痕,而且你食量和不老的原因还没有找到,所以我们便姑且假设二者有关系。我们给那位被咬的工作人员吞服了一些含放射性氮的食物,最后再那只狗身上检查到了。”
    杨简垂着眼睛认真听着。
    “假设成立的话,或许它和被咬者的关系就像寄生物和宿主――你们摄入的食物,都到了它那里去。宿主能够得到不老的能力,或许是为了保证宿主能够不断向它提供营养。”
    杨简问:“……那它死了,我和那个被咬的人会怎么样?”
    料明沉默了片刻:“我们也不知道。”
    车辆开到了隧道末端,料明停车开门,把杨简往楼里带:“总之,你先看看它吧。”
    那只狗依旧被放在主任办公室里,虽然这所医院的结构和料明那里不太一样,但诸星的办公室倒是同一间,杨简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