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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色星球博物志(32)
    那就看你自己咯,能不能承受这种后悔,时间能不能刷的掉这种后悔,别说看不得她难过这种话,你不难过?谁都难过,人活着就是下凡来受难来的。
    周与行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居然劝分不劝和?
    大树摇摇手指:我从来不劝和,要和的人自然会和,用不着劝。要分的人才是藕断丝连,早劝早了断。
    周与行点点头,好奇地问:你教什么的。
    政治。大树在空气中虚空一抓,哲学这块我也是拿捏的。
    周与行哈哈笑起来,心情轻松了不少,大树见他终于不再愁眉苦脸的了,才又说:不过嘛,你都在这为情所困了,还是试试吧,到底有什么过不去,一起努力总比一个人努力好,你不努力,她反正也在努力,你还得被迫为情所困,大不了努力过了,发现不合适的因素还是排除不了,再考虑走不走得下去也来得及嘛,男人嘛,你都还没四十呢,换十个都来得及。
    这个不合适的因素这辈子都不可能排除的了,两人身体里流着一样的基因一样的血,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周与行笑他:刚还说不劝和的。
    大树拍拍他的肩:我信仰佛教。马克思主义哲学只是我求生的本领,佛理真谛才是我内心的声音,懂吧?牵人姻缘积后世福报,但愿我女儿别碰上你这样犹豫不决的渣男。
    周与行彻底被他逗开心了,抓着毛巾不断地摇头大笑,大树站起来,动员周与行:赶紧起来了,别困了,汗都要凉了。
    周与行今天回家还算早,练得太猛了还是有点饿,给自己弄了点欺骗餐吃,收拾干净厨房他打开书房的门走进去,温博书一开始没听到,直到周与行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了才发现,下意识想摘掉耳机听他哥说话,他哥按住他的手,把耳机重新给他戴了回去,用口型说道:继续。
    直播间的人显然都看到波叔旁边有人,也知道波叔是在哥哥家里直播,这个点进来的一定是哥哥,于是好多人在起哄,说叫他们双排。
    温博书打完这把才摘下耳机,有些忐忑地看向他哥:怎么了哥?
    他哥挑眉,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弹幕的位置,说道:不是要双排吗?
    啊?温博书愣住,你你要跟我一起玩吗?
    玩。周与行弯腰打开另外一台主机,前几个月你请假说陪你补回来的,还没补呢,摄像头挪过来点,让他们看看你哥有多帅。
    温博书突然被惊喜砸中,语言系统彻底混乱,说话都结巴:不不用了吧,看看我我就好了。
    我见不得人?周与行抬眼看弟弟,小臻都能出镜我不能?
    眼见着周与行要去掰摄像头了,温博书连忙伸手拦住他,语气坚定,也不结巴了:不能。你不能。
    16 02:58:04
    第40章
    游戏还是那个游戏,丧尸与敌人齐飞,鲜血共荒野一色,可惜温博书却变了个人。
    他照例还是开小号陪他哥排匹配玩,以往为了让他哥多活几分钟,多捡几个人头,他都是玩个辅助角色尽心尽力地跟在他哥身后,边教学边鼓励,今天他拿了自己最擅长的角色,高歌猛进,一路乱杀,周与行连人在哪都还没看到,温博书已经解决了,他俩身边跟有防护罩似的,人畜勿近,只有温博书带着他到处乱走,走到哪杀到哪。
    还好玩的是小号,不然温博书这种炸鱼行为一准被挂,现在直播间还很和谐,大家都在疯狂吹嘘波叔的逆天操作,连赢五把后,周与行不想玩了,在温博书点击匹配之前退出了队伍,说他要休息了。
    周与行有点不开心,任谁这样毫无游戏体验地躺了五把都不想再玩了,他那点好胜心被火力全开的温博书碾压地渣都不剩,诚然他很清楚玩游戏这件事上和温博书的差距,但也不代表光躺着能玩的开心。
    温博书关了直播和电脑以后跑出去,发现他哥正在厨房抽烟,客厅和厨房都没开灯,只有抽油烟机的灯开着,和烧水壶同时嗡鸣,他哥一手夹着烟,一手按着壶柄等着水开,微微弓着背,姿势很放松。
    周与行看到温博书出来了,抬起头有些诧异地问:怎么了?
    厨房门是拉门,地面上有轨道,温博书站在轨道上,不安分的脚跟踮起放下,身体摇晃,他哥见状皱起眉头:站好。
    温博书站直了说:哥,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说着他举起两根手指竖到耳朵边:我保证不动手动脚。
    周与行看着他,面无表情,抬手抽了口烟。他抽烟的动作很快,头歪向一边,猩红的烟头在昏暗的灯光中一闪,烟雾腾起,很快又被抽油烟机吸走。
    周与行很少这么当着温博书的面吞云吐雾,抽油烟机的光源很低,他哥几乎是逆着光站着,本就硬朗的五官被光拢住,越发显得深邃,温博书被看得有点腿软,刚想说要不算了,叮得一声,水烧开了,他哥也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打开水龙头把烟头浇灭,扔到垃圾桶里,然后转身给热水瓶冲水。
    做完这一切,周与行才说:把被子枕头抱过来。
    温博书欢呼一声,飞快跑自己房间去了。
    时隔一年,温博书终于又睡到他哥身边了,两人静静躺着,谁都没说话,他哥朝向落地窗,背对他侧躺着,温博书看着朦胧的顶灯酝酿了好久,才开口道:哥,我刚才表现好吗?
    敢情他还觉得自己表现很好。周与行在心里哈?了一句,最后还是没打击弟弟开屏的积极性,随口说道:厉害。
    温博书摩拳擦掌,在空气中胡乱一挥,床垫被他动作带着震动,周与行被震得满脑子只有无语,说他直男吧,也不对,说他是个蠢货吧,他还就知道怎么硬怼周与行,真是无孔不入又无懈可击。
    周与行翻身过来,和他一样变成平躺,两个人像开会一样保持挺直的姿势贴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周与行才说:谈吧,赶紧谈,你不就等着这个?
    今天是周六,明天休息,周与行觉得就算谈完睡不着,至少明天还能补觉。
    抗拒好几个月了,终于等到他哥松口,温博书连忙转过来,面对着周与行说:哥,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咱们试试。
    周与行没回答他,而是反问道:温博书,你累吗?
    啊?我不累啊。温博书误解了他哥的意思,这才几点,我平时都两三点睡呢。
    我说。周与行声音很冷静,和我这样住着,累不累,不说话不交流,也不一起吃饭,不陪你打游戏,也不带你出去玩,你不累吗?
    温博书说:我不会累的,我知道你接受我不容易,所以我不会累的。
    可是我很累。周与行呼出一口气,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如果把你接过来我们是这样过的,我不如让你回去。
    温博书吓一跳,他支起身子,看向他哥的脸:哥,你是要赶我走吗?
    我不知道。周与行依旧看着天花板,我不知道温博书,我很迷茫。
    温博书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哥,我给了你很大压力吗?
    周与行还没回,温博书又抢着声明:对不起,但我我真的不想放弃。
    周与行这才回应道:我只想做你哥,我不可能当你男朋友、当你情人什么的,我只是想当你哥,社会秩序的建立就是为了维持生活的正常运转,我不能享受着合序的生活,却又抛弃道德良俗,温博书,我做不到,不管是为了家里其他人,还是为了我自己,我都做不到。
    温博书难过地说不出话来,他感觉自己的胸腔在一点点收紧,心脏被挤压到无法跳动,他躺了回去,没说话,也呆呆看着天花板。
    周与行不介意他没有反应,也许没有反应已经代表了弟弟的所有反应,他兀自说着:但我也认真想过你说的话,确实没人规定兄弟间不能亲吻不能做爱,甚至都不用担心生理缺陷毕竟也不能怀孕,怎么相处都有它存在的道理。所以,如果我弟弟真的想要,我想我可以满足,我想回到之前的生活去,和你过得很开心的那种生活。
    此刻这般服软的话却没有让温博书振奋多少,他抓着被子,半个脑袋埋在里面,小声问:哥,你这是在可怜我?
    我不知道。周与行还是那句话,我明明知道放任你的喜欢是错误的,却仍然不想放你走,想和你一起过,如果你要说这是喜欢,那就是吧。
    身边响起悉悉索索的被褥摩擦声,温博书靠了过来,头枕着他哥的肩膀,低落地说:我好没用,明知道你有可能是在可怜我,但我还是能感到满足,这是不是叫舔狗?
    周与行推了他脑袋一下:舔个屁,少学这种破词。
    哥。温博书又靠过来,紧紧贴着周与行,房间里很暗,只有月光挂在窗帘上,从银河上流泻下来满室星光,温博书的瞳孔闪着静谧又柔和的光,声音也比月光更淡。
    我会对你很好的,我可以请假,陪你看电影,陪你逛街,陪你喝酒,天天给你烧好吃的,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学,我我还可以给你解决生理需求,我们不是正好合适吗?你想怎么样玩都可以。你要当兄弟就当兄弟,在别人面前很安全,我们也不用出柜,不会有人怀疑你和弟弟住在一起,可以放心地享受二人世界。还有还有,哥,你不是喜欢管着我吗,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觉得我睡觉姿势不好,你你抱着我睡,看着我改,我肯定不缩被子里了,好不好?
    周与行没说好,只是叹了口气: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没出现之前,这些事我自己就能做的很好,你只是出现在了弟弟的轨道上,我的生活轨道还是畅行无阻的。
    温博书被他哥说懵了,一下子没回话,周与行也觉得自己这样反复无常挺没意思的,随即又说:算了,不说这些了,没意义。
    这态度让温博书有点忐忑,他扒着他哥的肩坐起来一点,从上往下描摹他哥的脸:哥,你给个准话,我我不想猜。
    刚才一股脑儿说出来的时候是没那么难,但此刻让险些退缩的周与行再复述一遍,这话就十分烫嘴了,他转过身,又背着温博书了,声音含糊:再说吧,先睡觉。
    温博书心态还挺好,知道他哥这意思已经是临门一脚了,但还差点时间让他整理消化,就没再催,只是偷偷从自己被子里跑出来,钻进他哥的被子里,然后从身后抱住他哥的腰,贴着周与行宽厚的背说:那睡觉。
    周与行无奈地抓着温博书的手丢开,没两秒钟又缠了上来,他头疼道:刚才谁说不动手动脚的?
    温博书还挺理直气壮的:现在咱俩关系不是不一样了吗?
    周与行又给他丢开:不是一码事,回自己被窝里去。
    我不去。温博书抓住他哥睡衣,我又没做什么,就这样抱着而已呀,我下面不会碰着你的。
    周与行只能转过来,看着弟弟说:回去,你这样我睡不着。
    温博书发誓:这回是真的,我不干什么,就抱着你睡觉而已。
    周与行头都大了,他抓起温博书两只手,再次把人摁住了,只不过比起上次摁在墙上,这次是摁在了软绵绵的床上,气氛倒没那么绮丽,周与行摁住他以后,把他的被子扯过来,把弟弟整个身子罩进去,然后推开,跟他说:我跟你说认真的,你这样我睡不着,我不习惯和人分被子睡,我喜欢把自己裹成个团,懂我意思吗?你跟我睡一床被子漏风,我怕冷行了吗?
    温博书看他哥确实不是故意嫌弃他的意思,终于安静了下来,好奇地问:那你以前和男朋友不睡一起吗?
    本来以为他哥会翻他个白眼,但没想到周与行居然回答了:我上一次交男朋友还是在大学,咱俩各自有宿舍,不需要睡一起。
    温博书震惊了,刚被周与行裹好的被子又散开,他侧身看着他哥:我靠,哥你十年没谈恋爱了?
    十几年吧。周与行说的更具体点,毕业了就分了。
    那那后来总,总和人上过床吧?一夜情吗?做完怎么睡觉的,宾馆就一床被子啊。温博书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周与行却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一夜情对象睡觉?做完就回家啊。
    温博书觉得他哥好酷,酷的他脸红心跳,他又靠近了点,悄声问:哥,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谈恋爱啊?真的没喜欢的人吗?
    周与行此时终于转头和温博书对视了,因为他觉得温博书没有脑子,问出来的问题让他想弹他脑瓜崩。
    温博书,你动动脑子想一想行不行,我毕业以后先是去设计院,别说996了,007都不嫌多,哪有时间谈?后来又直接进项目,一年365天有300天都在工地,我和谁谈,钢筋水泥?我花300天把钢筋掰弯吗?
    那时候不怎么联系,我也不知道你忙啊。温博书被他哥的比喻逗笑了,那工地里不都是男的吗?没有年轻的?
    有。gay也有,但是,周与行这回真的抬手在温博书脑门上敲了一下,我喜欢白一点嫩一点的0,我上工地找0吗?
    温博书心满意足了,他躺回去,喜不自胜:那那我挺白的,就是不太嫩了。
    周与行听笑了,感觉两人很久没有这么愉快的聊天时光了,让他回想起温博书第一次和他睡一起时大声嚷嚷自己是个0的事,他笑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最嫩的时候我已经见过了。
    啊?温博书不知想哪儿去了,你偷看我吗?
    周与行简直无语:我他妈说的是你出生的时候。
    温博书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句,又说:其实还是有地方嫩的,哥,你你要不要摸一下?
    这下周与行声音完全冷了下来:温博书,到底哪里学来的,天天让人家模你?
    哪来人家?温博书不服气地嚷了一句,我只是想让你摸啊,刚才你抽烟的时候就想了,你手好看,我想被你摸不可以吗?
    这副活零活现的样子简直让周与行招架不来,除了猎艳,他平时其实很少接触温博书这样的0号,身边基本不是直男就是和他一样的1号,要不然也是秦丰这种不讲究的0.5。
    如果不是确定要和对方上床,周与行一般会自觉和这些0号保持社交距离,就是避嫌,在他的眼里,女人是不同物种,有时候理解不了是正常的,这是物种隔阂,不存在需要避嫌的场合,但零号就不一样了,那是同物种不同性别,没有身体交流的必要性,连口头交流最好也避免。
    所以一早温博书出现在他身边就是个特例,当时的弟弟,身份基本等同于普通朋友、同事,如果这些人里出现了一个明显有0号特征的,可能都不需要证实性向,周与行都会自动避嫌,但温博书就不同了,他对温博书只有纯粹的好奇,和蠢蠢欲动的了解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