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门前,雪萱追了出来。
她穿了一条棉布白裙,灵动的小鹿眼温柔地看着他。
最多两天,不,一天。苏恩曜说,等我回来,我们就离开这里,当灵师也好,做别的也好,我养得起你。
雪萱担忧地问:会有危险吗?如果危险就不要去了,虽然父亲
女孩想起那男人不准她再叫他父亲,顿了顿,改口道:虽然他不喜欢我,但只要哥哥平安地活着,我不重要。
我叫了安德烈一起,不会有危险。苏恩曜吻她的眉梢,怎么能叫你一直生活在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梧桐树的叶子在春日里泛着新绿,万物张扬着生机。
那邪祟比苏恩曜想象中还要难缠。
三天后,他和安德烈浑身是伤回到家,雪萱却不见了。
家里的佣人说,她被老爷送走了,可他不信。
他能闻到,那与他血脉相连的,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她的气息,就在这栋房子里。
他几乎发了疯,将整个家翻了一遍,终于在地下室见到了那令人目眦欲裂的一幕。
那天真、温柔,犹如一朵不谙世事的雪花般的女孩,落在了淤泥里。
白骨裹着泥浆,陷入了散发着恶臭的淤泥里,被邪祟生吞活剥后,就连灵魂也只余下了淡淡的一缕。
她的灵魂上还有余温,是刚刚破碎的。
离开前他说,最多一天就会回来。
她记得他的话,用尽全力撑了三天。
如果他再早一点回来呢?
哪怕只有一点。
苏恩曜萧月图看着他手中鲜血淋漓的眼珠,声音带着哭腔,那女孩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挖她眼睛?
那是她喜欢了很多年的偶像,看着他一举一动,从前的形象崩塌得干净彻底,她眼泪夺眶而出:从你出道我就喜欢你了,我听你的歌追你的剧看你的演唱会,买你的海报和立牌,听他们说你是很好很好的人,可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姬梧桐漠然:苏恩曜这个名字我很讨厌,不要再叫了。
苏是那个男人的姓,苏恩曜也是那个男人为他取的名字。
当年他抱着雪萱的尸骨在地下室待了整整三天,是安德烈将他拽了出去。
他恨邪祟,也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姬是母亲的姓,梧桐是女孩最喜欢的树种。
用苏恩曜这个名字赚来的钱大部分被他用来建这栋房子。
他在房子里模拟出十方炼狱,将一切捉来的邪祟丢进那里。
每到深夜寂寞冷清时,他只有听着邪祟痛苦的声音才能入眠。
你这个疯子第十一个箱子里的男人突然起身扑到了箱壁上,在外是衣冠楚楚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回到这里却是个抱着亲生妹妹尸体睡觉,还囚禁自己父亲的疯子
在男人眼里,他未来是能登上神仙坛的人,不该被一个杂种的不伦之恋泯灭了志向,影响了灵师的前程。
他更不想家丑外扬,所以在继母的怂恿下,他将女孩关进了地下室里。
一个人被人杀了很难交代,但被邪祟害了,最多只会得来一句叹息。
原以为只要这样就可以万事无忧,就可以让他好好修炼,终有一天他会成为强大的灵师。
可他儿子竟然在那女孩死后将他关了起来。
他每天亲手割下继母身上的一块肉交给佣人,让他们为他炖汤。
哪怕他不吃,他吐出来,呕吐物也会被人重新装到碗里,捏着他的下颌灌进去。
那美艳的女人被最先进的医学器械吊着命,残喘了半年才死。
男人本以为那是噩梦的结束,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他的儿子建了这样一个地方。
将他关在箱子里,衣食不缺,只是每天让他看着十方炼狱里邪祟的痛苦惨状。
至今,八年过去了。
我是杀了你妹妹,但看看你自己,这些年为了那个小杂种你杀了多少人,你个畜生
面对男人的谩骂,姬梧桐充耳不闻。
他手中捏着那对鲜红的眼珠,打开了关着女孩的囚笼。
女孩闻道血腥味,猛地扯动锁链朝他扑来。
桃桃她们这才看清,那女孩的脸一半有血肉,一半是森森的骷髅。
姬梧桐一手揽着她,将眼珠递到她嘴边。
女孩张开半肉半骨的嘴唇,狼吞虎咽吃掉了眼珠,她早就死了,只有一缕灵魂残留。
姬梧桐这些年不知用什么法子让她的肉.体重新生出皮肉。
可她只有邪祟的本能,独眼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剩下的几个年轻人。
被挖去了眼睛的女孩痛苦地挣扎,可她嘴被封着喊不出声音,犹如一只困兽。
安德烈接过姬梧桐手里的匕首,走到另外一个被绑着的年轻的男人面前:雪萱只喜欢吃眼睛,女人的眼睛口味鲜美,男人的眼睛口感更有嚼劲,荤素搭配,她才能快点好起来。
苏婉婉声音颤抖:安德烈!那男人是个疯子你要学他一起疯吗?你手下的不是邪祟,那是人,你要杀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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