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觉拢了拢僧袍:这五年于我是很重要的时光,我会永远记得,如果有缘,我们人间再见。
南宫尘:不等她酒醒?
算了。慧觉笑笑,她若醒着必定要送我,去路多艰险,我还是一个人走吧。
小和尚双手合十,朝他弓腰,又低头看了眼醉酒的少女。
她脸颊坨红,睡得正熟。
慧觉笑笑,他背起行囊,走入蛮荒狱呜嚎的风雪里。
直到慧觉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南宫尘才起身。
雪的碎屑铺满了少女的鬓角发丝和衣袍,他抱起她,走回长夜之中的小屋。
慧觉离开后,小屋变得更安静了。
一开始,桃桃还大骂慧觉是个没良心的死秃驴,不等她醒来好好告别就跑掉。
那几天,无论南宫尘在房前屋后的哪一个角落,都能听到她问候慧觉的声音,几天后,她骂累了,这才安静下来。
不骂慧觉了,但也不会经常和他说话。
那日在河边没有把话说开,她还在躲他。
南宫尘坐在东极扶摇木下时常在想,如果走的不是慧觉而是他,她会这样难过痛骂吗?
他和慧觉之间,她更喜欢,一直都是慧觉吧?
桃桃趴在屋里的桌子上。
前两天她从奴隶市集淘来一沓粗纸和笔墨,正神神秘秘写些什么。
南宫尘坐在树下看她。
她时而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时而咬着笔头发呆,更多的时候是在奋笔疾书。
他走进屋里。
桃桃听到脚步声,做贼一样捂住手下的纸。
几张纸在她动作间飘到南宫尘脚下,他弯腰捡起。
桃桃:慧觉走了,有些记忆我不想忘记,所以想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都记下来。
南宫尘看着纸上的内容:
【那日,天边狂风大作,邪祟潮起潮落。
鬼王世子带着十万鬼兵来到悬崖峭壁屋(女主的住处),他踩在鬼侍头上,嚣张大骂:把她交出来!
慧觉和尚和他对骂:你休想动她!
鬼王世子冷笑:谁说我要动她?她那么美,让我魂牵梦萦,如果我不能把她娶回鬼王殿做妻子会寝食难安】
桃桃:
我又没说是纪实文学,这是经过艺术加工的小说,小说懂吗?你怎么还偷看人家的创作啊?快还给我!
偷瞥着南宫尘看那纸张时的脸色,桃桃坐不住了,她起身去抢那张纸。
南宫尘比她高出一个头,他手臂举高,她就连那张纸的边角都碰不到了。
他继续看下一页。
【啊一声惨叫后,慧觉被鬼王世子打吐血了,但他依然振臂高呼:你绝不可能称心如意!
鬼王世子怪笑:哈哈哈小秃驴,还不快让开!
这时,小怪物也来到战场,他挡在桃桃(女主)面前。
虽然他没有嘴巴不会说话,但桃桃还是从他着急的动作里看出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不会让她受伤,他爱她,他爱她,他也爱她,他们都爱她!
不死,便不退!】
南宫尘削薄的唇角弯出一丝罕见的笑意。
桃桃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无聊瞎写的,给我
她伸手夺,南宫尘后退,她一头撞在他胸口。
女主是什么?他后退的脚步停下,低头看着她头顶那颗小小的发旋。
桃桃从他胸口抬起头:就是故事的女主人。
为何没有男主人?他问,是还没定?
慧觉走了,桃桃没人说话,总是无聊,只是想写点东西解闷,谁知道他却这样一本正经地问起来。
桃桃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正在桃桃笃定南宫尘今天要笑死她时,他将手里的纸放回桌上。
他拿起笔,蘸着墨汁,在小怪物三个字后加上了男主两个字。
和桃桃狗爬式的字体相比,他的字行云流水,像他这张面孔一样好看。
字写完,他还学桃桃在前后分别加了括号。
现在有了。他说。
桃桃一刹那脸红了:我说过,我生前有爱人。
那是生前的事。他淡淡道,我不在乎。
厚重的积雪云遮蔽了整片荒原,天地间只有东极扶摇木下篝火的光亮。
火焰灼烧着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在这静寂雪夜的小屋中清晰入耳。
桃桃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身旁南宫尘的气息却在一刹那变了,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杀意。
桃桃愣住,心想不就是拒绝了你吗,这是要杀我?
荒唐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持续了短短几个呼吸,她看见南宫尘白袍一抖,罩住了她的身体。
她被他抱在怀里,察觉到磅礴的力量从他体内涌出,直射向门口。
她踮起脚,视线从他衣袍中得到解脱,只见数千道带着浓郁邪气的黑雾笼住了小屋的门口。
小屋附近有南宫尘和慧觉布下的结界,按理说邪祟不该找到这里才对。
桃桃定睛一看,发现并不是邪祟闯入,那些黑雾的来源是门口那株被她点了花粉正开满繁花的桃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