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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眼神,让我想起一个人。
    花绮然懒懒地从花树上起身,她伸出纤纤的指落在南宫尘的心口:告诉我,凡人都是这样心如铁石吗?
    不动,不疼,甚至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就因为我是妖?
    南宫尘淡漠道:或许。
    桃桃虽看不见画面,但能听到妖王的话语,她愣了愣。
    妖王是在说谁?是在说她的男宠吗?
    听蛇妖说起过一个叫李修胤的人,难道他就是妖王的男宠?
    可是听妖王的语气,不像是在说男宠,倒像是在提起心爱的男人。
    桃桃重新打开手中的《蛮荒狱生存录》,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她翻开书页,一页一页仔细看去,在翻到记录蛮荒狱之主弥烟罗那一页时,她的手顿住。
    她抬起头:弥烟罗没有性别?
    茶妖说,妖王的男宠转投弥烟罗的怀抱,妖王这才勃然大怒,去魔城与弥烟罗交手,被训诫后重伤而归。
    可蛮荒狱生存录上却说,弥烟罗于三气中诞生,是蛮荒狱的灵魂没有性别之魔。
    没有性别,妖王的男宠要怎么转投它的怀抱?妖王又为何要找它交手?
    那茶妖只是城中一只小妖,对于王的事情想必也是道听途说。
    南宫。她对着掌心轻声唤,正想提醒他这件事,忽然从印中听到蛇妖的声音。
    蛇妖仓促跑进来:王,弥烟罗大人马上就要到达妖城了。
    妖城上方的云翳突然被一股强横的魔气浸染,魔气朝蝶苑的方向而来。
    花绮然违背弥烟罗定下的规则,束缚了上万凡人的灵魂,可她丝毫不惧,依旧坐在枯花丛中低语。
    像是说给南宫尘听,又像是说给自己。
    如你所见,我拥有一副美丽的皮囊,魍魉鬼域的邪祟与奴隶都想爬上我的床,可我看腻了他们眼里的欲望,无非是觊觎我的美貌,又或是贪图人间的自由,想我放他们走。
    可后来,我在人间遇到一个人。
    他和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花绮然淡红色的双眸中闪出了一抹神采,他看向我的眼里没有杂念,我从未见过那样干净的人,他送我花,为我抵御风沙,带我浪迹天涯,他应当是爱我的。
    可当他知道我的身份后,却给了我一剑。
    花绮然拉下身上的薄纱,肌肤胜雪,却在心口处,有一道血淋淋的伤疤。
    花妖一族若被心爱之人所伤,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三年了,它仍留在我身上,只要看到它,我就知道,我依然在意他。
    我将他囚禁在蝶苑里,日日对着他,抱他,吻他,他看我的眼神却像在看一块石,一只蚁,一粒尘埃,为什么?
    花绮然望着南宫尘的双眸:为妖,是我的罪吗?
    魔气已至。
    南宫尘没有回答,从笼罩着蝶苑的魔气里,他感知到了那似曾相识的强大气息。
    自他诞生于蛮荒狱的那天,他就知晓,在魍魉鬼域的深处,有这样一道力量存在。
    如一座冰山,平日不显出寒气与峰棱,潜藏于海底之下,无人看见,无人知晓,又确实而恐怖地存在着。
    弥烟罗。
    蛮荒狱的灵魂,主宰这片天地间的一切,即便三城之王在它面前也只能俯身稽首。
    风声呼啸,邪云摇曳,一团深黑的魔气降落在枯萎的花丛里。
    魔气深黑,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迎面直冲而来,妖魔跪地,几乎被它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它用魔气化出了人形,但没有人的五官与肌肤,一双眼眸如沉睡了千万年的古井,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在它出现的那一刻,似乎有结界阻隔了蝶苑内的一切,不光画面,桃桃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南宫尘还在蝶苑之内,他很可能有危险。
    想到这里,她轻盈的灵魂跳下高楼,朝蝶苑的方向奔去。
    空灵的声音自魔气中传来:妖族之王,你触犯了蛮荒狱的律法。
    半空中被花网缠住的凡人灵魂痛苦地挣扎。
    花绮然平静地跪伏于地:既如此,就剔去我的妖骨,剥去我的妖筋,当是触犯律法的惩罚。
    四周跪伏的妖族大惊:王
    唯有弥烟罗平静如初:我将李修胤从你身边带走,让你闭门静思己过,你思量之后,答案仍是这个?身为妖族之王,放弃了你的城池,你的子民,心中所念只是做一介凡人?
    凡人一世,可抵为妖千年。花绮然漂亮的眼眸里满是凄然,我活了五百年,见过形形色色的邪祟与凡人,世人都谓妖族之主光鲜亮丽,可这背后的孤独无人知晓,有时候,漫长的生命未尝不是一种诅咒。
    也许在遥远的未来,大人也会遇到一个人,也会为他放弃一座城,甚至一条命。
    到那时,我的心情,您或许会懂。
    弥烟罗沉默。
    魔侍牵着一条锁链,锁链尽头缠在一个男人的脚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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