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没有必要如此铤而走险。
如果我仅仅是为了活命。
宫野志保如此想着。
她打开试剂瓶,呼吸逐渐变得沉重,捏着试剂瓶的手都在颤抖。
狭□□仄的安全屋里一片死寂,看守者在麻醉、剂的效果下睡得好像死猪一样,屋子外面传来火、并的声音。不时夹杂着人的怒骂和痛呼声。她站在屋子里,只能看见头顶白炽灯的光亮,这间屋子甚至没有窗户。
就如同她过去多少年一样,在暗无天日的组织实验室里,白炽灯照得人睁不开眼睛,抬头便是洁白的地板,洁白的瓷砖,现代化的办公室,白大褂,白口罩。
这是她最熟悉的场景。
如果被阿夸维特或者组织的人抓走,关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继续从事那些东西研究
我宁可选择去死。
宫野志保的手渐渐不再颤抖,她站直了身子,将药片倒出来,红白相间的胶囊被她捧在手心里。
所以,我不仅仅是为了活命。
我不愿意委曲求全,不愿意去等待别人高抬贵手、因为怜悯来搭救自己。
我不愿意再做那些我不想做的,糟糕的事情,我不愿意再将自己的命放在别人身上。
就像过去十几年一样,我的一切处在组织的操控下。我受够了这压抑阴暗的过去。
我宁愿去赌这百分之一的概率。就算在这里死了,也比那昏暗毫无光亮的未来要好。
宫野志保如此想着,她不再犹豫,咬牙吃下了这颗药。
老天似乎终于眷恋了她一次,让她逃过了药物极高的致死率,触发了返老还童的作用,让她变成了小孩子,借助屋子里留下来的工具,成功藏进了通风口。
等到两拨人的注意力完全被屋子里的情景所吸引,无暇顾及周围的时候,宫野志保顺着通风管道,成功逃出了安全屋。这里是霓虹红灯、区的某一处住宅区,两边都是本土黑色势力人集聚的地方,非常危险。
她一路躲躲藏藏,装作流浪儿的样子,摸索着往外跑。
但她要跑到哪里去呢?
等到她费劲千辛万苦,搭乘电车终于踏上了东京的土地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附近的行人询问LMS公司组合的情况,听说自己的姐姐安然无事的时候,她长舒一口气。
心里压着的大石头被移开。但紧接着,她愣住了。
周围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两两三三的同伴说笑着,各自走回自己的家。东京如此热闹。
她有手机,有钱包,但,她的家在哪里?她要回到哪里?
姐姐,她的确还有姐姐。
但她不能联系,也不敢联系自己的姐姐。
姐姐那边有很多组织的人,一旦她这副缩小的样子被组织的人发现,组织一定会知道她的药品研发成功了。那么无论她有什么想法,都会被逼着继续研发药物,自己的姐姐也会成为组织要挟自己的手段。
至于宫野明美的安全,她并不是很担心。
她已经发了消息,告诉那些组织的高层,是外面的间谍将自己抓走了。姐姐必然不会受到更多苛责,甚至组织的人为了避免自己完全投靠外面的组织,还会努力善待自己的姐姐。只要接下来找个机会,给姐姐发一个暗号,暗示她自己平安就完美了。
没有了牵挂,也没有了负担。她就好像那个断了线的风筝,随着风飘逐,一边感受这来之不易的自由气息,一边心下茫然。
我在此刻,获得了我一直期盼的自由,但我无路可去,无家可归。
宫野志保紧咬住下唇。她在那一瞬间几乎要动摇了。
她想要光明正大地回去,重新找到宫野明美,哪怕后果是被组织发现,继续研究新药也无所谓。
什么都没有和宫野明美在一起重要。
这是我仅剩的亲人了。
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就如同那些人说的一样,我作为被组织养大的孤儿,生来与外面格格不入。外面看着再美好,也不是我的。
是不是只有组织才是我的家?
仅剩的理智牵住她,让她不要立刻自投罗网,她迷茫地在街头游荡,穿着简单裁剪过的大人衣服。
天空似乎也读懂了她压抑迷惘的心情,本来还算晴朗的天色逐渐变暗,太阳的光亮越来越微弱,最后消失不见。乌云出来了,彻底将周遭的世界染成了灰黑色。
灰黑色的天降下了瓢泼大雨,将她淋湿。
她完全没有避雨的心思,也没有多余的力气,静静坐在街头的长凳上,任由冰冷的雨丝降落在自己身上。
头发被雨水打湿,一撮一撮贴在脖子上,脸上,似乎这样就能逃避自己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哎?姐姐,那里似乎有一个没有打伞的女孩?
她似乎听到了男孩子说话的声音。
头顶被雨滴拍打的冰冷感觉忽然中断了,一柄彩虹底的花伞打过来,遮住了从天而降的雨水。
宫野志保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她非常缓慢地抬头,一张还算熟悉的脸映入了她的眼底。
看起来斯文瘦弱的男孩穿着一身简洁的衬衣长裤,对她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半弯着身子蹲下来。他的语气很轻,很温和耐心,似乎怕吓到了对方一样: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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