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我们来的?”温常的口气稀松平常,似乎完全没把这两个人的身份当回事儿。
“你们每天都要跟杀人犯住在一起?”我听的毛骨悚然。
“脏活儿,这种事儿,肯定要有人干的。”他说完,竟然看着我笑了笑。
“那我们怎么办?”
“上门砸场子被人揍了,就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这事儿到哪都一样。”他淡淡的说。
“不是,为什么啊?凭什么他们要跟着我们来啊?”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道理可讲。”他说完,冲着对面桌子坐的两个看起来年纪与我一般大的小伙比了个手势。
两个小伙儿走了过来。
“常哥?”其中一个穿着格子衫的黑瘦男孩走过来。
“刚刚那两个提着编织袋的人,弄清楚房间号,你俩今儿晚上精神点儿,盯住了。”说着,他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卷胶带,“有什么风吹草动,不用问我,直接做了。”
“在这儿?”那个小伙子接过胶带问。
“放屁呢?”温常骂了一句,“找个干净地方,呆了四五年了这种屁事儿还磨磨叽叽的。”
“不是,不是怕您骂我嘛。”那小伙儿挠挠头,和旁边的人眼神一对。
“回去吧。”温常摆摆手,示意他们回去。
他们两个刚要转身,温常又补了一句:
“算了,告诉六叔一声。你们两个生瓜别他妈再搞砸了。”
“知道了常哥。”两个人没再回去座位上,径直走上了楼梯。
他们的语气都没有任何波动,就像是去超市买了东西拿钱走人一样平常,我不知道这两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伙儿干这行已经多久了。
“接下来呢?”我问。
“咱们干咱们的,不耽误。”他把笔记本收起,放到了包里。
“今天晚上没你的事儿,在宾馆里好好歇着吧。今晚我带着小文儿老朱头去摸摸底。”
“别啊,你们都去了,我自己也不敢在这住。”我咽了口唾沫,想起那两个长得像农民工的职业杀人犯。
“你这细皮嫩肉的,踩点可是个力气活儿,风水卦象你不懂,手提肩扛你又没力气。”他呵呵一笑,一脸的严肃,带着一种让人极度不爽的语气对我说。
“我能,我能……”我想了想,这些事情我的确不擅长,我想了半天,除了能吃之外我的确没有什么一技之长。
“哈哈哈哈,你放心吧,我们三个去,大部队还是要留在这里的。”他突然又笑了起来,似乎被我刚才的样子逗得不行。
“别,我还是跟着你们走。董爷这次,不也是让我跟着你们涨涨经验吗。”我涨红了脸,小声说。“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还生呢。”
“带上这位小哥吧。”老朱头闷了一口酒,“虽然相是一副常相,神里带的气势可是不小。”
温常看了看老朱头,老朱头挑了挑眉,又拿出他那老人叶,吧嗒吧嗒的抽起来。
“好吧,回去休息休息吧,晚上六点来这集合,把夜里要用的东西带上再带几件棉袄,晚上山里可凉。”温常推了推他的眼镜,长舒了一口气。
我一听他们要带上我,心中不由得一振。屁颠屁颠的跑上楼。
我掏出房卡正准备进屋,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刚才楼下那两个农民工正从门里出来,见我正开房门,冲着我呲牙一乐,满口的黄牙把我恶心的够呛,我勉强回了一个微笑,赶紧进屋把房门反锁。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我总觉得那两个人的笑容让我毛骨悚然。
我喝了口水壶里的茶根水躺在床上,总觉得那两个人就住在我的隔壁就让我心中一阵阵恶寒。
我总觉得我稍不注意我旁边的这堵墙随时都会被推倒,两个拿着叉子的人就要带着邪恶的笑容把我的肚子划破。
不知不觉我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最后的记忆是我把手机定上了下午五点半的闹钟。
“咚咚咚!咚咚咚!”一种极为急促的敲门声把我叫起,我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开门,还在想自己订的闹钟怎么没响,走到门边上,我就听到两个陕西人在小声的说话:
“就剩下这个了。”
“你小点声音嘛!”那个人扯着嗓子喊。
“李想!李想!开门!”门外却又传来温常的声音,他听起来很着急。
“你到底是谁?”我大声喊着,能感觉到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难道他们是合起伙来想杀掉我的?我不敢开门,急忙跑到了桌子旁边,拿起了一把很小的水果刀。
“开门呐,开门啊……”温常的声音毫无生机,像是一具僵尸在呼喊我的名字。
“你是谁!”我能感觉到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似乎马上就要蹦出来。“你为什么来找我!”
我突然觉得光线有些不对,我回头一看。
温常满脸是血的从窗户上倒挂下来,双眼翻白,两只手还在不停地拍着窗户,那双手上也满是鲜血,在窗户上留下一个个血手印。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却又听见门口咣当一声,两个陕西人带着劳保手套,手上拿着一把两尺长的锯子笑眯眯的走进来,还不停的问我:
“你怎么不开门呐?”
说着,就举起了手中还带着器官的锯子向我砍下来。
“啊!”我猛然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现还在。我才明白刚刚是个噩梦。
我急忙从枕头下面摸出了手机,下午五点一刻,我才想起,自己中午睡觉时忘记吃药了。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坐起来开始收拾行装。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因为在来之前我已经做好要进山的准备,背包里装了两身轻薄的棉服,还有一身狼皮(wolfskin)牌的冲锋衣。
这件冲锋衣是我在学校时买的,当时热血上涌的加入了学校里的登山社团,结果参加了一次登山活动之后累的一星期没能爬起来,于是这件衣服也就再没穿过,没想到今天又派上了用场。
我又往背包里装了一些压缩饼干和一些能量棒,一个军用水壶,几个冷光棒,手电筒,夜里进山如果没有照明设备那和跳崖几乎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剩下的就比较琐碎,比如一些加强尼龙绳,锁扣。笔记本,一个移动电源,两个摄像机的镜头等等。
这些东西已经把背包装的鼓鼓囊囊,再也放不下其他东西,我试着背了背,分量很重。
又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五点五十多了。于是赶忙跑下楼,温常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也是一身越野的装备,他见我下来,呵呵一笑。
“背这么多东西不沉吗?”
“不沉,都能用得到。”我气喘吁吁的对他说。
“是吗?”他饶有深意的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累了。”
他冲着旅馆门外喊了一声,“老朱!走了!”
老朱头儿从门口停得一辆面包车里冲我们摆摆手。
我跟着温常,和旁边一个比我稍大一些的特别爱笑的小伙儿,快步走出了旅馆的门口。
不知怎么,我突然特别想对着这个旅馆照一张照片,于是转身对着旅馆按下了快门。
我一转身不要紧,一转身吓了我一跳。
那两个陕西人就站在房间里,隔着窗户直勾勾的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