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凝眉似有所感一般在此时睁开了眼睛,迷蒙之间,她嘴唇蠕动了一下,席承骁俯身靠近她,问:
“凝眉,你说什么?”
“王……祁……”莫凝眉含糊的吐露着自己最爱的男人的名字,席承骁闻言微皱眉,他并没有听得很清莫凝眉在说什么,只隐约感觉那是个人的名字,于是又问了一次。
莫凝眉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还有就在自己眼前的席承骁。
“承骁,孩子呢?”她声音早已嘶哑,此时仍坚持要看自己的孩子。
“在这里,在这里,”林诗韵俯身将小婴儿抱起,为了帮莫凝眉照顾孩子,她几个月前就开始雇佣育婴师学习照顾婴儿的技巧,毕竟现在的小宝宝都金贵得很,将外孙子抱到女儿身边,她继续说:
“凝眉,这是你和承骁的孩子。”
莫凝眉转头去看,此时婴儿正蠕动着发出咿呀一声,他的声音那么脆弱,又那么轻灵,瞬间就击中了莫凝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这个孩子,是自己孕育了十个月才诞生于世的,世间没有其他人比母亲这个身份更能体味生命带来的感动了。
眼眶顿时泛起了泪珠,莫凝眉想抬手去触碰婴儿却发现自己虚乏无力,急得拱身就要坐起来。
席承骁见状连忙轻轻将莫凝眉压下,说道:“凝眉,你先好好休息,等回到病房再好好看他,好吗?”
莫凝眉闻言看向席承骁,然后又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还在手术室外,于是乖乖的点了点头,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儿子。
王祁曾说过会将他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如果他知道孩子已经诞生了,是不是会比任何人还高兴?
莫凝眉在心中暗暗的期盼着。
“对对对,咱们赶紧回病房,让凝眉好好休息。”莫雨青此时的语气也和妻子差不多,一向沉稳的人也开始不停的使用起叠词来。
护士开始推着莫凝眉朝病房去,席承骁伴在她的身旁,林诗韵不舍的将孩子放回了小推床上,一行人一同跟着去了病房。
在豪华单人病房内,莫凝眉在护士的协助下从移动病床换到了病床上,孩子也由林诗韵小心翼翼的抱到了她的身旁,莫凝眉侧身看着在自己身边轻轻蠕动的小小人儿,眼中充满了母爱,她伸手去碰他的小脸颊,软绵绵的粉糯糯的,她不由笑了出来。
“待会毛毛要是开始侧身寻找,那就是肚子饿了,请一定要坚持给他母乳喂养,要不然会造成母亲奶水堵塞。”护士在离开之前叮嘱莫凝眉,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在尚未起名字之前都会被叫做‘毛毛’。
“好。”莫凝眉笑着应了一声,随后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儿子。
席承骁站在一旁,心中总有一股强烈的违和感,虽然同为新生命的诞生而感动,但是他却没有丝毫参与感,就像现在,莫凝眉兀自爱抚儿子,而自己,只是个旁人,倒不是他自己主动退步在外,而是融不进那种氛围里。
席承骁此时想不通的,就是莫凝眉没有给他,也根本不是应该由他来施与的一同创造生命的共有感,因为他不是孩子的父亲,而此刻刚刚历经生产之痛的莫凝眉也没有心思去顾及这一点。
要不是有莫雨青夫妇在旁,提醒席承骁也多看看儿子,席承骁或许就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了。
不一会,小婴儿果然如护士一般开始侧头寻找什么,莫凝眉抬手刚要解开衣角,忽然动作一滞,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慢慢抬头朝席承骁看去。
哺乳必定袒露肌肤,并不是真正的夫妻,莫凝眉对席承骁自然保有最原始的尴尬。
席承骁一对上莫凝眉的眼睛立即反应过来,干脆的说道:“我先出去,你给儿子哺乳。”
莫凝眉刚松了口气,床边的林诗韵就笑开了,调侃道:“你们是夫妻,现在连孩子都有了,怎么还害臊啊?”
席承骁动作一顿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莫凝眉也是轻蹙眉头,好在莫雨青识大体,出面缓解:
“承骁也是刚做爸爸,可能一时还没有能够接受这个新身份,先出去一会也无妨,让他自己回一回神。”
当年自家宝贝女儿出生的时候莫雨青也是木愣愣的,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所以他能体会席承骁的感觉。
“嗯,”席承骁感激的看了莫雨青一眼,点头说道:“我先回家一趟,刚才来得仓促,我回去把之前准备的东西都带来。”
“好好好,去吧,去吧。”林诗韵眼里现在只有外孙子,也没有多想什么,连声应道。
席承骁看了莫凝眉一眼,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汇,没有一致的感动,反而夹着尴尬,向莫凝眉示意过后,席承骁就离开回家了。
从病房出来,席承骁顿觉轻松不少,这种松懈感令他疑惑不已,为什么自己和凝眉的孩子就在里面,除去刚刚接触新生儿那一秒的感动,他再没有别的情绪?反而呆在凝眉母子身边,自己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违和感,似乎站在那里的人不应该是自己一样。
明明在知道嘉赐是自己的儿子的时候,他的震动那么剧烈。
想到南嘉赐,自然也会想到南珺琦,席承骁就这样在走廊上停下了脚步,薄唇轻抿,苦从心来。
孩子出世,就代表了自己彻底的背叛。
珺琦……
回到别墅,席承骁打电话给徐柳涵,可是电话还是关机状态,代表他们还在飞机上,席承骁此时最需要的就是自己的父母伴在身旁,减少他心底的那种违和感,待在家里,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去医院了。
虽然有这种想法,不过席承骁还是尽责的将生产需要用到的东西很快送回了医院,此时婴儿和莫凝眉都已经入睡了,林诗韵和莫雨青安静的伴在女儿身边,病房里一片温馨。
看见席承骁进门,林诗韵抬手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满脸慈爱的指了指已经睡着了的莫凝眉,莫凝眉睡着之后神情安详,可形容却十分憔悴,看得出生产过程非常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