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饮溪正在给鹿知之倒水,闻言手抖了一下,水撒在了手上。
他抽了张纸巾擦干水分,将水杯端递给鹿知之。
“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鹿知之看得出来,鹿饮溪想要回避这个话题。
“大哥,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我回来鹿家,就是为了解决所有人的问题。”
鹿知之晃了晃手上的玄音铃。
“这个铃铛,在遇到和我相关的事情时会响。”
“我刚接触大姐的时候,响过,我帮她解决完问题,这个铃铛再也没响过。”
“我几乎是帮鹿家的每个人解决了问题。”
“但只有你!”
“哪怕现在我接触到你,这个铃铛还是会响。”
“大哥,我不是想窥探你的隐私,只是有些事情不解决就永远也不会过去。”
鹿饮溪双手交握,沉沉地低着头。
“知之,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一谈起这个话题,鹿知之手上的铃铛又响动起来,声音急促,仿佛催着她赶快解决。
鹿知之一把抓住鹿饮溪的手。
“大哥,你相信,我可以帮你。”
鹿饮溪深吸一口气,吸气的声音都在颤抖。
“如果你想听,那我就告诉你。”
鹿饮溪抬头,眼泪似乎有泪光。
“反正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他攥着拳头,双眼紧闭。
“我的心结,全部来自你。”
鹿知之握着他的手松动了一下。
鹿饮溪声音里带着颤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你也知道,我不是鹿家的孩子。”
“我的亲生父亲和咱们的爸爸是至交好友。”
“我亲生父母出了车祸,走得非常突然。”
“叔叔伯伯们为了侵占我家的财产,做了一份假的dna鉴定报告,说我不是父母的孩子,没资格继承财产。”
“我一个八岁的小孩什么都不懂,他们注销了父母的户口,将我从户口里除名,我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
“还好爸爸收养了我,我才变成了鹿家金尊玉贵的大少爷。”
鹿知之握紧了鹿饮溪的手。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情想不开。”
“爸爸妈妈既然将你带回家,就承认你是鹿家的人。”
“我和二哥生病时你花精力照顾我们,每天抽出时间去医院,陪着大姐熟悉医院的各种流程。”
“关心鹿玉舒的学业,就算是鹿玉瑶,你也会经常买礼物给她。”
“我们这些做弟弟妹妹的,都十分地敬重你。”
“在我们心里,你就是我们的家人,有没有血缘关系,真的不重要。”
鹿饮溪抬头,望着鹿知之的眼睛。
“你也当我是家人么?”
鹿知之坚定地点头。
“当然,你是我大哥,我们是最亲的家人。”
鹿饮溪突然情绪激动,紧紧的握着鹿知之的肩膀。
“如果我说……”
他声音颤抖,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才能说出这句话。
“如果我说,当年你的丢失,和我有关呢?”
鹿知之身子一抖,瞪大了眼睛。
“和你有关?”
“大哥,你是什么意思?”
鹿饮溪无力地垂下了手。
“如果,你的丢失和我有关,你还会敬重我么?”
“还会当我是你大哥么?”
鹿饮溪闭着眼睛紧皱着眉头。
似乎是听天由命,也像是卸下了万斤重担。
“知之,我曾经唾弃顾言洲的行为。”
“他欺骗你,带着我们都不知道的目的在你身边,隐藏着自己的身份。”
“被拆穿后,他还企图去解释,想重获你的信任。”
鹿饮溪自嘲地笑了笑。
“我唾弃他,可我和他又有什么不同?”
“可是我真的好怕,我怕自己说出来,你会恨我。”
“爸妈会恨我,他们会再次抛弃我。”
“我就是这样寡廉鲜耻的人,犯下了大错,还恣意地享受着鹿家带来的荣耀和一切。”
鹿知之有一瞬间的放空。
她在任家过得不好,却也坎坷着长大了。
直到回了鹿家,感受到家人带来的温暖,她那颗冰冷的心才逐渐地活了过来。
她也曾在睡不着的时候想过,如果自己没有被抱错,一直呆在鹿家,她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
其实她很羡慕鹿玉瑶。
鹿玉瑶恣意张扬地活着,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犯错了撒个娇,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原谅。
她也羡慕鹿玉舒。
上着国内一流的大学,从小就名师辅导,钢琴舞蹈样样精通。
而她,像个寄人篱下的野孩子一样,从小就学会了看脸色,甚至连高中都没有读完。
她一直以为是护士抱错了,可没想到,这件事另有隐情。
鹿知之拍了拍鹿饮溪的肩膀。
“大哥,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去追究你的责任,我现在回到了鹿家,过得很好,你不用自责内疚。”
鹿饮溪转头,眼里的泪滴落。
“知之,我不想再瞒着你,我要告诉你,就算你恨我,怨我也没关系。”
“你生下来的第二天护士带你去洗澡,我就想着去看你。”
“在婴儿室的门外,我碰到了一个人,他说他会算命,并且说出了我全部的身世。”
“他说你会克死我,让我把你跟旁边洗澡的婴儿换一下。”
“我当时被叔叔赶出家门,满心是恨,想说自己不能死,要是死了,就不能夺回家产。”
“八岁的我就起了恶毒的心思。”
“我告诉护士我是你哥哥,想看看你。”
“没人会防备一个八岁的小孩。”
“护士去填写资料,我靠近你,偷偷地将你包裹起来,把你放在旁边的小推车上,然后把小推车上的孩子放到了洗漱台上。”
“可能我是个天生的恶人,做这些的时候我非常冷静。”
“我将你和另外一个婴儿的手环调换了,还在那个婴儿身上洒了水。”
“护士回来后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检查了手环,然后把孩子抱走了!”
鹿知之的手也在颤抖,甚至全身都在颤抖。
她抓住鹿饮溪。
“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
鹿饮溪早已痛哭出声。
“知之,你恨我吧,都是我害你受了这么多苦!”
“你如果想让我以死谢罪,我马上就去死,反正我早该死了!”
鹿知之擦干鹿饮溪脸上的泪水,扶住他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
“大哥,我不是在问你将我弄丢的事。”
“我是想问,那个让你把我换走的人,会算命,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