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小孩一脸茫然“啥子个茬子?啥子个冥界?你在这凶巴巴的装个啥?”
许汉生两下眉毛一挑,着实是气到了。也不言语,心想跟这俩青瓜蛋子较的什么劲。不过自己这门手艺倒是日渐式微,连名号都没人记得起了。
“啪”
青年朝着小孩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嘴里骂到你个瓜娃一天不学无术,长两个眼珠子做的是摆件。赶紧转过头对许汉生鞠了一躬。
“小辈有眼不识泰山,撞了大仙,真的是对不住,对不住。”
“哥?”小孩看着青年突然对许汉生行大礼心里很是疑惑。
“哥啥子哥?”青年拧着眉毛“快点给大仙道歉,人你认不得就算了,教你的规矩也忘了吗?”
小孩看见青年对自己发了火,连忙低头对许汉生说对不住,对不住。
“得了”许汉生看见这个青年还是听过自己这一行的名号,还懂的道上的规矩。心里虽然对刚才挤兑自己有些不满,但回过头也就罢了。
“走吧,别在这墨迹了,免得误了时辰。”许汉生说完就抬腿出了凉亭,青年和小孩也紧跟了出来。
路上许汉生知道这青年跟小孩是亲兄弟两个,大的叫大牛,小的叫二牛。家里只有母亲尚在人世,但在去年给财主家洗衣时大冬天落下了伤寒,现在躺在床上正受着苦痛。
而早些年间他们家里是开香烛店的,也正如他们所言,他们的爷爷就是村里的讲白,也是唯一一个。但凡谁家有白事都会找他爷爷,再加上他爷爷手上有那么几招茅山的功夫,一些幽冥之事也能处理个一二,全家人日子过的还算紧凑。
但到了前几年来了一伙子带着洋枪的土匪,说是要招人揭杆起义。两人的父亲想着窝在山沟里没出路就跟着走了,几年了人也没见回来。直到前年,逃回来了两个一起去的同村人,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的父亲在一次抢山头的时候被流弹给打死了。
他们的爷爷一听,当时就一口气没还上来。去世的时候嘴里还在念叨自己这一辈子做了孽了,损了阴德了。
家境突变后,两人实在是没的别的办法只能是捡起家里的老本行。可是这年头死的人虽多,但找人讲白的就没几个了。为了活下来,老大就只好现学现卖他爷爷留下的手艺,去替有点钱势的人解决幽冥之事。
今天本来没想叫二牛一起,但是听说这次是个份子活,多个人能多占点利就把二牛叫上了,也算是二牛第一次上道。
“到了”许汉生嘴里嘀咕了一句,瞧着前面的一个石洞子。
“许老爷,这次要不你就不费心了,让我这个小辈去办了。”大牛看着许汉生渐渐眉头有些微皱连忙拍了下嘴“说错了,说错了,许老爷可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体力活我去干了,赏钱还是平分,少不了许老爷的。”
“有点麻烦呀”许汉生紧皱着眉头。“这鬼怕是你个后生收拾不了,你自己瞧瞧洞前生槐,四水环抱,水却走的是死回路,月挂中空却生生被这槐树遮住透不进去半点,足以见得这里住着的东西怨气不小,凶的很呀。”
“管他那么多干嘛,朝他来上一剑。肯定戳的他嗝屁”二牛从怀里取出一根尺长的铜钱剑,在手里耍了两圈。
“啪”大牛一巴掌又打在二牛的脑袋上“你个瓜娃子,一点脑袋瓜子都不长,你当是玩哩么?少再给我叽哩哇啦胡扯。”
“哈日三”二牛一脸的委屈摸了摸脑袋,嘴里低骂了一句。
“嗯?”大牛两眼一瞪,瞅着二牛把手又举了起来。
“好了,别胡闹了。”许汉生伸手止住两人“管他下面是多凶的玩意,今天我们就是来收拾他的,吃上这口饭就别谈嫌。”
“许老爷说的是”大牛点了点头,撸起袖子一步迈向洞里。嘴上说道“那我就先下去会会这个鬼玩意。”
“站住”许汉生吼了一句,吓得大牛也没敢下脚。“你个瓜怂,你是去寻死么?有你这么抓鬼的么?”
“咋,咋了?”
“怪不得都说你们茅山的人拿钱不办事,就是毁在你这种后生手上了。”许汉生一把将大牛扯了回来“道行不深胆子还肥的很,先把你折在里面。”
许汉生没理会大牛诧异的眼光,将背上的布袋子放在地上,从里面取出一杆烟枪。
然后又从一个荷包里取出一坨烟叶,撕了撕就塞进了烟锅里。
大牛瞧着许汉生这一套心里更是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只不过当他看见这鲜红的烟丝冒出淡蓝色火星时,心里猜明白了点大概。
“滋”火星子在烟锅中剧烈的燃烧。
许汉生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对着洞口吐了进去。一来二往,很快烟锅中的烟丝就烧完了。
大牛闻着这有着淡淡兰草香味的烟雾,嘴上问向许汉生:“许老爷这抽的是迷魂烟吧?”
“嘿嘿,算你小子有点眼力见。”许汉生笑了笑“捉鬼本就是个手艺活,哪能蛮干?你们茅山传下来的也是有道道的,只不过你小子我看是半点也没学到。”
许汉生看着大牛挠着脑袋一脸的不好意思,也没想再去调笑他。过了有片刻,许汉生见洞口的烟雾散的差不多了,就伸手拍了拍黑子。
“诺,好的吃够了,也该你干活了。”许汉生从布袋子里取出一个纸盒子,打开纸盒,只见其中有坨乌黑发亮的东西。
黑子伸着鼻子闻了闻,连忙摇了摇头,向着后面缩了几步。
“你敢?”许汉生随手捡了根棍子向着黑子抽了过去。
黑子叽叽叫了两声又慢慢走了过来。许汉生摸了摸黑子的脑袋就将这坨东西塞进了黑子的嘴里。“享福就得先吃苦,这趟活结了,老子给你买半只烤鸡。”
“去吧”许汉生拍了拍黑子,往前轻轻一送。黑子哧溜一下就窜进了洞里。
“簌簌簌”一串踩着枯枝烂叶的的声音传了出来。
“许老爷,那是尸泥么?”大牛张大嘴,满脸惊讶的看着许汉生。
“咋了?”许汉生挑了挑眉毛“难不成连这都没见过?”
话还没说完,咚的一声,大牛直直的跪在了许汉生的跟前。
“许老爷,你就收我做徒弟吧,我想和许老爷学手艺,当茬子。”
“你这小子机灵的很呀?”许汉生心里顿时对大牛有了不错的看法,虽然自己刚才那两手算不得什么。但是这拜师也是门学问,师傅不仅要会选徒弟,徒弟也要会选师傅,这小子肯定是看出来自己手底下老练想扑个准。
“你先起来”许汉生很清楚这时候就是他应该托大摆谱的时候。
但这谱又不能摆过了,本来这行就快要绝了后,再把这个徒弟吓走了可就真的完了。
“这趟活就算对你的一个考验,我也瞅瞅你有几斤几两,你也刚好可以先见识下我的手艺,咱们等一切完了后回去再说。”
“汪汪汪”黑子像是受了惊吓狂吠不止,许汉生一听这有些不对呀,连忙朝着洞里大喊了几声。
可是许汉生还没喊完,黑子就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叫声回荡在石洞里再没了后续。
许汉生一下子就急了眼,大骂一句完蛋。从布袋子中取出一个带环的铁蛋扣在手中,又拿出一根鲜红的柳条别在腰上,再取了一个小盒子放在兜里,俯身一个箭步就钻进洞里。
身后大牛一看这是有情况,连忙和二牛从后面跟上也钻了进去。
刚一进洞,就听见轰的一声,像是炸了根雷管一样。
当响声刚弱下来,就听见许汉生一句大吼“瓜娃子,小心,使你的剑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