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三人借宿一户农家。
这户农家也就一个腿脚不好的老丈、一个眼睛不好的老太。同村子离得稍微是远了些。
两个大男人,哪儿没地方安睡。实在是为了照顾孩子!
本来老丈人是不收留的,这谁看到带伤赶路的人不慌,就怕给家人带来杀身之祸。
蓝时好说歹说,大人受到了风餐露宿,可小孩子不行。
老太太说,“多好的小伙子啊!”
老丈人脸色一变。
“好吧好吧!”反正他老俩儿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儿了,儿孙都不在身边,也不怕个啥!
救人一命,也算给儿孙积点儿福德!
“劳烦老丈人!”
“我来!”他哪儿敢让鹤眠抱孩子,万一扯着伤口,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好!
这路走来,确实够呛的。
鹤眠也是够虎的,一个人单挑三波刺客。
把小丫头放到床上,简直是挨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再看楚江,瘫坐在地上,到头就靠着床沿睡了,蓝时又心疼了。
昏暗的烛光照应在他疲惫苍白的脸色,打下半片阴影。
他大抵是累坏了!
瞎老太太摸索的进了房间,手里端着盆水!
“听老伴儿说,小伙子受伤了!”他们家也没个啥子,伤药还是之前老头子摔伤了买的。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多谢!”
“阿眠!”
他睁开眼睛,深邃的瞳孔周围充满了血丝,“怎么了?”
行军打仗之人睡眠极浅,是为预防夜袭。
蓝时无数次幻想,温柔贴心的楚哥哥若不是将军出生、不属于太子党派,他就不会这么辛苦。
“我给你换药!”
他是懒得动了,累的手都抬不起。
但还是坐了起来。“好!”
“记得小时候,叔叔常说你像个女娃娃!”
可不是,小时候的楚江可秀气了,白嫩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他们一起下河摸过鱼。一起爬树抓过鸟!
此时在看他浑身上下深浅不一的伤疤,“我听初一说,你胸口的伤!”
险些要了他的命啊!
“无碍!”
伤多了,他哪儿记得请哪个是哪时候伤的。
冰冷的水碰上伤口,一下便染的猩红。
“不冷!”边关环境恶劣的时候,他们还用积雪搓澡呢!浑身被冻得通红。
给鹤眠包扎好身上的伤,末后还不忘恶作剧的大概蝴蝶结,“好了!将就着休息一晚。”
‘这······’
楚江看着破败的窗口,一缕月光洒下。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楚蓝做了个梦,梦见爹爹被人追杀,好多好多坏人。
很黑很黑!
然后爹爹倒在地上,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她想去扶,可怎么也碰不到爹爹。
她嚎啕大哭,可是没有人听到。
头晕乎乎的,感觉被什么东西撞了似的。
眼睛一前亮光,可想触摸又碰不到。
“蓝儿、蓝儿!”
有人在叫她。
蓝儿,对,她叫蓝儿!
是爹爹的声音!
“醒醒!”楚江可真是怕这丫头又给哭岔气了。
蓝时看着小丫头脸红的不正常。
一摸,烫的吓人,“怎么这么烫!”
受了伤、发了炎症,加上惊吓过度。小丫头身子本就没养好,这次怕是来势汹汹。
小丫头闭着眼睛,委屈巴巴,“爹爹,难受!”
感觉自己要烧着了一样。
“······”养这么个小丫头,还挺费药材的吼!
蓝时又想到他在季城网罗的一屋子药材,被鹤眠拿去养丫头了。
这是打出生就没养好的丫头,能活着也是命大。
哪儿是养个个把月养的起来的。
亏在遇到了他们。
搁旁人家,哪儿烧的起这钱。
说到底,她亲生的父母真的不是个人。
老丈人臭这张脸,一瘸一拐的准备去请大夫。
‘这么个可爱的娃娃,没了怪可惜的!’
“不远!”就那河对岸。
“老丈,可否将这些草药寻来!”
老丈看着血淋淋的破布,到底没说什么。
“爹爹,难受!”
楚蓝迷迷糊糊的又哭了起来。那哭声,就跟小猫儿似的。
他安抚着小声抽噎的丫头,“不哭,爹爹在!”
“爹爹,难受!”
见小丫头皱眉,楚江立马说,“蓝重锦,你轻点儿!”
焦急的话语,可是满满的心疼。
正给丫头拆绷带、换药的蓝时,“······”
楚江啊!是真把她当闺女疼。
不会带孩子,就亲自询问麾下将领军师如何照顾孩子。
为了给蓝儿调养身体,就亲自下厨做饭煲汤。
他呀!哪儿是下过厨的人。
可为了蓝儿,他在一点点学习。
或许,楚蓝悲惨的幼年只为遇到像鹤眠这样把她疼进骨子里的父亲。
蓝时抚摸着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你该是多幸运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