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藏书阁来了两位客人。
开门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手里还拿着破烂的扫帚,“今儿开门便听着喜鹊直叫,原来是少将军!”
楚江问,“重锦在哪儿?”
“潭清公子在三楼!”
才上二楼,读书人们都围了上来,或拿书卷、或持毛笔……
他们头一回见到这位名满天下的楚江少将军,拿出了万分的好奇。
“楚少将军!”
楚江也没想到这些读书人这么热情,连忙回礼。
“这位是……楚小姐?”
看着死命抱着自己大腿的小闺女,楚江无奈一笑,“正是小女!”
看着足足围了三圈的读书人,楚江是头疼的不行,想他面对千军万马都没虚过。
要知道读书人那股子唠叨的劲儿,真不是盖的。
而楚江,恰好又不是读书的料。
一道清脆的钟声不高不低,正好传进每个人都耳朵,“藏书阁慎勿喧哗!”
连忙脱身的楚江领着闺女转身上了三楼。
初阳斜照,公子静坐窗前、提笔搁字、举手间行如流水。
许是太过专注,蓝时并没有注意到人。
楚江看着则是一脸自豪,颇有一种我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
记得不多诗词的他想到了一句诗——
宗之潇洒美少年,
皎如玉树临风前。
“重锦!”
他连忙放下笔,笑若桃花,“你怎么来了?”
楚江想,再有个把月头,护国寺的桃花该开了。
“爹爹!”她想看书。
蓝时指了指边上矮小的桌子,那是他小时候学习用的,后来打算处理吧!又不忍心,正好丫头用。
见闺女爱惜书,楚江调侃道,“将军府可要出个小明月咯。”
蓝时眉眼一弯,‘公孙明月?’
他好像再哪儿听过。据说那是位天下男儿愿为之折腰的传奇女子。
“一会儿我要随御皇叔去皇宫,蓝儿就待你这儿了。”
他一听急了,“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我很快回来。”
楚蓝看的入了神,再抬头看时,室内哪儿还有爹爹的影子。“爹爹去哪儿了?”
对上难得没有哭的丫头,蓝时趣味十足,“这回儿不怕鹤眠抛弃你了?”
“有蓝叔叔在!”
言下之意就是,有蓝时在,爹爹不是有重要的事离开,就是在附近。
这一句话,甚得蓝时的心,“放心,鹤眠办事去了。”
又不知看了多久的书,卷册已翻至尾声,楚江还没有回来。
“蓝叔叔!”爹爹怎么还没回来?
楚蓝再看过去,蓝时还是方才她随爹爹来时的姿势动作,也不知道在写什么,脸上笑意遮都遮不住。
“蓝叔叔?”
她悄咪咪的凑了过去。
桌案刚好搞过楚蓝,不得已,只能垫着脚够。好不容易才看到蓝时在看什么——
桌上满满的丹青,墨迹未干。
银甲红衣的将军驰骋沙场间,枪起枪落,带起腥风血雨。
飘扬的战旗下,他一马当先。
棱角分明的五官蒙上寒意,平日里温柔的眼中透着决然。
上个月爹爹出战时穿的就是这件战袍,“蓝叔叔又在画爹爹?”
原来爹爹打仗是这个样子。
蓝时抚摸着画卷,
没有人知道楚江在战场上多拼命,他将每一此出征,当做了最后一场生死别阔的。
每次退下来,都是浑身都伤。
他说,“退了,季城、载州的六万百姓怎么办呢!”
赢,则家国安在、百姓安乐;
败,则身归故里、魂守边疆。
“蓝叔叔?”回神了!
蓝时连忙收拢笑意,又是一张看似温柔,实则疏离的冷漠脸。
“……”这变脸速度!
“蓝叔叔想爹爹了?”
他平静快速的将画卷揉成一团,墨迹晕染,已看不清是谁。“没有!”
“骗人!”
又见他右手握拳抵在嘴前,小声咳了一下,“有什么事?”
“蓝叔叔你耳朵红了也!”楚蓝像打开了新世界,好奇的不行。
“瞎说!”他怎么会耳朵红。
不过,耳朵为什么那么烫呢?
“那我和爹爹说!”
蓝时一听,当场急了。“小丫头片子,不许乱说。”
“不!我就要说。”说完,楚蓝拔腿就要跑。
好丫头!
他一把将丫头捞了起来,放在桌上,“不许告诉鹤眠!”
楚蓝犹豫了片刻,看着一脸阴险的蓝时,“……要说!”
蓝时笑的格外灿烂,‘还说?好啊!有骨气,就是不知道接下来有没有骨气了。’
蓝时抱着小丫头就开始挠她痒痒。
挠完脖子、挠腋窝子。
他知道小丫头不仅怕苦,还怕痒。
安静的三楼,此时尽是小丫头的笑声。
“呵呵呵……哈哈,蓝叔叔!”
“蓝叔叔饶命啊!”
楚蓝笑的眼里都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