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哪儿!
楚蓝缓缓坐了起来,撑着上半身,一手手指弯曲抵在太阳穴揉捏,开始回忆跳崖之后,好像落藤蔓……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
突然,她嗅到一股熟悉的中药味,又是这熟悉的声音。
“醒了?”酒酒将药盅放到床头柜,顺势坐到了榻上。
这熟悉的声音、浓郁的药味……她试探性的唤了一句,“是酒酒小师叔?”
酒酒抬手给小丫头额头便是一弹,“师叔便师叔,还带个小字?”
非要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是谷中最小的一个?
楚蓝捂头求饶,“疼!”
酒酒别别嘴,她哪儿用力?“感觉好些了吗。”
“好些了!这么黑,师叔为何不点灯?”师叔不点灯,她怎么喝药呢。
“……”酒酒看了一眼窗外,早已经日上三竿,屋里更是亮堂堂的。
见酒酒不说话了,楚蓝不由一愣,一个不好的答案直冲脑海,本就苍白的脸更苍白了几分。
当时,随着她坠落,一根银箭插过眼角,和着一缕飘落的青丝插入石缝。
她指尖微微颤抖,“师叔。”
“哦!灯油没了!”
酒酒端起药盅,漫不经心的吹着,“我刚到这里发现山上药材不少,打算多住一些时日。这不还没来得及去镇上买用品吗!”
这样吗?楚蓝咽下一口药汤,难以言表的苦涩在嘴里化开,蔓延到喉咙里。‘这苦味——她似乎没哪里惹到师叔吧!’
见小她整张脸都快皱成一团,酒酒忍不住笑了,‘蓝蓝还是一如既往的怕苦。’
不过她可没有故意作弄她,穷乡僻壤什么也没有,这药草还是她连忙去山上采的。
新鲜的,哪会不苦!
勺子轻轻碰到药盅,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边关这几年还好吗?听说你受封了。”
楚蓝张了张嘴,感觉到递到嘴边的勺子又缩回去。抿了抿唇角的苦涩,“挺好的!”
外面有人敲门,是桂仁的声音,“酒姑娘,千岁醒了,说手疼……”
千岁?
楚蓝看向声音的方向,虽然眼前一片漆黑。“是谁?”
酒酒没说她摔下来的时候砸到了人,不过多亏得下面是河,不然得是两肉饼。
她没有立马起身,而是伺候着小师侄睡下,掖好被子,“一个不相干的病人,向如云认识的。”
“师叔还是去瞧瞧吧!”
“不打紧。”那小子一天到晚不干正经事,也不知道哪儿相熟的狐朋狗友。
改天她得去十里梧桐林和向大哥好好说到说到。
楚蓝没见过向如云,不过在药谷调养那些年,老听酒酒说起,也就渐渐有了印象——一个说不上纨绔的风流世家子。
隔壁
戎战折腾完了,整个人倒在竹榻上,捆绑着的手很影响他高贵的气质。
向如云也是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哪儿伺候过人,拿着块纱布前前后后观察了好几遍,也不知道怎么入手包扎。
因为受伤的事,他本来就火气大。这会儿看向如云给自己包成粽子,火气就更大了。
“丑死了!”你会不会包啊!不会包就滚。
耐不住桂仁在耳边唠叨个不停,酒酒还是放下药过来看一眼,哪知刚到门口,就听到戎战底气很足的吼了一句,“滚!”
酒酒朝桂仁挑了挑眉,‘精气神挺足,不需要她呀?’
跟出来的楚蓝扶着门,心道,‘也就这些不知事的纨绔子弟敢在酒酒师叔面前吼。’
要知道酒酒最拿手的就是‘闹’,在她之前,药谷就酒酒一个女孩子,老辈子疼着、小辈儿敬着。
不管朝廷、江湖,谁不知道药谷有这么位小祖宗,得捧着。
谁要是得罪了这小祖宗,她闹起来,没个几天几夜消停不了。要知道药谷别的不敢说,治病的药、杀人的毒是用都用不完。
楚蓝记得到药谷调理身子,酒酒以为自己的地位不保了,一天到晚老想着怎么赶走她。那会儿可把她整的够呛。
本来就底子薄,被酒酒一折腾,险些没被年少早夭咯。
大概是被宠坏的丫头,没胆子害人,后来父亲他们连番训斥了,倒是日日去她房里陪她解闷。
她们本就年纪相仿,谷里没其他女孩子,这日子久了自然便成了好朋友。
“走,我扶你回去休息!”
在向如云身后,戎战看到一双铁靴,微风带起那抹暗红的衣角。
这是衣服,他眸眼一眯,“那是谁?”
“什么是什么?那是我小姑姑!药谷老谷主友人之女。”怜她出生便父母双亡,老谷主爱若亲女,打小带在左右,一身医毒之术尽得老谷主真传。
他差得儿忘了,苟老二还没见过酒酒。
“不是!”是另一个。那是楚家军的战袍,他午夜梦回时最想看到的衣裳。
自从那年,楚家军奉命镇守边关,小丫头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他及冠了,去了封地……
曾经几时,他也想过为父皇治理这万里河山,替皇兄拿下五十州。
不精武艺又如何,军师燕回,谈笑间,退敌军、夺城池;国士柳非,运筹中,兴农商、治贪官;
穷文富武,这战乱不止、贫困不休的天下,多少人不是在摸爬滚打中,才学来的一身保命立身的本事。
战神的血脉,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