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是懵逼的。
    在他所知的情报里，包括最新的前行哨探所传回的情报，都没有一支越军埋伏在此。
    闽越王应该正同九江郡守作战。
    这条水路上，最多自会有往来的民船，或者是偶尔的传信船只。
    为什么会有这么庞大一支队伍，而且他们还很能打。
    “将军，攻势太猛了！”
    手下部将看着前方的战场，眼角跳动了一下。
    “能看出来这是什么人的军队吗？”
    部将摇了摇头，“不知！”
    蒙恬皱了皱眉头，“传令，后撤！择一地固守。”
    “可是将军，咱们粮草不济，若被围困……”
    “传告诸军，有序后撤，有混乱者，流言者皆斩！”
    蒙恬并没有直接回答部将问题。
    而是补充了一个条临时命令。
    “唯！”
    部将领命，让旗手打出旗号。
    在越人进攻空挡，弩矢如雨，阻挡了他们追击。
    楼船在一处平缓河湾靠岸。
    有两队劲弩以两侧山岭为塞，快速布置投石工具。
    凡是溯流而上的越人船只，皆被两侧大石砸退。
    临时搭建的营地内，蒙恬看着闽越的舆图。
    “此地距离东冶城三百余里。
    算算时日，任嚣的海军应该靠近了越王城。”
    有部将分析着目前的状况。
    蒙恬神情凝重，“你是说这支越军是得了王城消息，前来支援。”
    “不像，闽越有这么多人口征召两支大军吗？”
    帐中几人皆都陷入沉思。
    良久蒙恬才道：“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闽越王得到了东瓯王被俘的消息，猜测我们会沿海路南下，所以断尾求存，全军南下。”
    “那为什么这批越人就盯着我们不走了？”
    又有部将提问。
    蒙恬等人再次陷入思索。
    若真的得了海军攻占王城的消息，他们应该直接南下才是，而不是盯着自己这一路军，疯狂的进攻。
    “有没有可能他们将我们当作了是要攻占王城的秦军？”
    有部将提出了一个可能性。
    蒙恬点了点头，“若如此说，那便明了了。
    这支越人既不是伏兵，也不是越人的分兵，而就是那支北上的闽越军！”
    “将军，我们如何应对？”
    “拖住他们！”
    几人一愣，然后便明了。
    此地距离王城仍有一段时间，只要拖住这支越人，为任嚣的海军争取时间。
    那么东冶城破之日，就是这支闽越军败亡之时。
    “立即清点军中物资，若有可能，去沿路降服的越人城寨换些粮草来。
    我们要做足够长时间的固守准备。”
    众将立即起身领命。
    蒙恬笑了笑，“另外派一支特战士卒潜入下游，寻一处埋伏之地。”
    众人都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他们知道固守的时间不会太久，几日之后，这支越人便会惊闻王城有变，迅速南下。
    到时沿途伏兵尽出，足以大败其军。
    ……
    东冶城地处闽水入海口。
    海岸外岛屿密集，有渔民在其中居住，以鱼虾为食。
    海洋的馈赠让偏居一隅的越人可衣食无忧。
    春天少雨。
    波浪起伏不大，正是出海捕鱼的时节。
    有人双脚绑缚石头，沉入海底，寻找珍珠。
    采珠是件新兴的职业，河里的蚌珠似乎并不能满足那些来自北方的商贾的胃口。
    一些更大的海珠进入他们的眼界之中，海边的渔民便有更多人学习起了深海取珠的技能。
    小舟之上，收起麻绳的赤膊女子，忙给自己的丈夫披上一个半干的毛皮。
    看到半浮在水中的男子伸出手，几颗指甲盖大小的粉色珠子躺在手心，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这几颗珠子，足可以换取千钱，一家人的生计，便可以数年无忧。
    就在这时，那男子通过船只看向远处的天际。
    碧海蓝天之间，一道白色的线渐渐扩大。
    他瞪大了眼睛，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他们的这一切都让任嚣看到了眼中。
    站在舰首，手持望远镜的任嚣，看到了对男女。
    舰船两侧，十几个三角小帆船乘风而去，如同奔驰的骏马，在波涛之间来回穿梭。
    两人被带到了大舰上，女子瑟缩的埋在男子怀中。
    那男人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华服之人，咬牙将藏好的珍珠掏了出来。
    “公子，将军，他说愿意用这几颗海珠换了命。”
    嬴高皱了皱眉头，“告诉他们，我们不要他们的命，也不要他们的珍珠，要他们寻一处岛屿，作为大军营地！”
    听到翻译后，男人一愣，迟疑的收起了几颗珠子。
    寻找一处可以作为营地的岛屿。
    他看到这遍布海面上的舰船，瞬间明白了这些是什么人。
    那些北面的秦人，他们竟然有这么大的船，可以在海里航行这么远！
    虽然他并不知道秦国距离他们有多远。
    任嚣很满意这个土着给他们找的岛屿。
    可以看到大陆，但也要有一段距离。
    最好的是此地对着入海口，方便大军前行。
    赏了那两人三袋粮食，任嚣便令大军原地休整。
    三日后，舰船驶进了闽水。
    如山岳般的船只就那么静静的立在闽越王城之外。
    城中早就是紧张戒严。
    但任嚣并没有再做过多的安排，直接将换装后的大炮拉了出来。
    炮火在东冶王城外响起。
    坚固的城门被几发炮弹轰得粉碎。
    铁甲士卒鱼贯而入。
    城中但有反抗者，皆被诛杀。
    清缴从日出到日暮。
    城中已经血腥一片。
    任嚣神情郑重的走在长街之上。
    身侧的嬴高皱着眉看着这一切。
    他已经多次在战场出没，但是仍旧有些不适应这血腥场面。
    几个狼狈的人被捆缚到两人面前。
    “谁是越人王子！”
    一个年轻人颤栗着抬起头，他的目光看到了跟他年纪相仿的嬴高。
    任嚣声音冰冷，“闽越王犯秦边塞，杀戮秦卒，其罪可诛。
    但皇帝以仁德立国，不愿邻邦相杀。
    今日大秦公子高，将军任嚣，领军破尔王城，不欲多造杀戮。
    你即为闽越王子，可出文安民，让他们顺应秦卒安排！”
    那年轻人眼神呆滞了一瞬，就被一旁秦卒呵斥了一句。
    连忙用磕磕绊绊的声音回应。
    “遵……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