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匈奴的和谈已经过去数月有余。
    两邦边境的集市筹建迅速。
    已经有大批的匈奴人赶着牛羊聚拢而来，为了换取秦人运送而来的粮草。
    正是秋末冬初，寒风已经刮过一回。
    也是牛羊肥美之时，能换取更多粮食。
    两方除了这些小额交易，还有大宗贸易。
    匈奴士卒甄选的马匹，来换取秦人的青铜武器。
    “这马可以，四五岁年纪，膘肥体壮。”
    相马的老者掰开马嘴，看了看牙口后又看了看蹄子。
    眼神中不住的称赞。
    一旁译者跟送马的匈奴人翻译，后者脸上带着自傲神色。
    “第一批贸易，单于很是重视，这些马儿可都是各部送来最好的！”
    这边检验马匹，那边也有人在检验秦人武器。
    一杆杆金色戈矛，被小心放在木箱里，箱子里垫着稻草，保养得十分得当。
    有一个匈奴大汉拿出一柄短剑，脸上笑容不止。
    这场交换数目并不大，但对于两方人来说都相当重要。
    贸易区的后方。
    和谈之时大军暂留之地。
    那十个高耸的风车仍在转动。
    只不过上面的灯光已经卸下。
    小小帐篷内。
    几人正在交谈。
    弃神情郑重。
    他是此地负责之人，专管边贸之事。
    但其也是此地暗棋负责之人，自和谈之后，很多事情都已改变。
    潜伏在匈奴之地的人却再也没有传来消息。
    “是不是我们多虑了，看看外面热闹景象，匈奴人若真发现潜伏之人，不可能装作无事发生。”
    有一人神情中带着疑惑，不认为潜伏在匈奴的人会被发现。
    那些人可是千挑万选的，光是匈奴语都学了三年，装扮，习惯，扔到匈奴堆里都看不出来。
    弃没有犹豫，“将事情上报，无论那里的人是否暴露，是否已经被清除，我们都应该把这次异常上报。”
    与潜伏人员的通讯并不定时。
    但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信息传来。
    这信息传递很原始，是从最靠近匈奴王庭的游牧帐篷，传递而来。
    这是暗棋之人费了很大力气才建立起来的信息通道。
    和谈之时，这个通道仍旧有消息传递。
    但自从和谈结束，头曼单于回归之后。
    一连数月有余，这条暗线再没有信息传递。
    弃也碍于两邦方才通商贸，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派人去打探，但也先后派去两次人，皆都了无音讯。
    已经无需再过多等待，此事必须要上报。
    电波无形无质，但将那一连串编译出来的信息传递完毕之后。
    其中的人都轻轻松了口气。
    “这几日来往的匈奴人派人接触一下，无论如何都得弄清楚这件事情。”
    众人领命，分头去安排。
    榆林城侧，关塞内的小院第一时间将消息交到了燕良手中。
    燕良微皱眉头，看向来人。
    “这件事情怎么没有早报上来？”
    “一来验证此事需要时间，二来恐妨碍两邦商贸。”
    两方刚刚和谈，而且还是陛下亲自前来。
    谁都不敢将这难得的成果破坏。
    “那便按照先前所定，将那些建城的匈奴俘虏放归一部分吧。”
    是放归也是潜入。
    “到国都的通讯是否可以正常运行？”
    “暂时还未接通，不过应就在这几日。”
    技术已经突破，虽然部分部件成品率还是很低，但耐不住制作的多。
    产量上去了，成品自然也就多了。
    快速且直接的沿线建设，很快就会铺满整个近千里的路程。
    “先将消息按照军情传递国都。”
    “唯！”这人领命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
    “将军，你作何猜测？”
    燕良挑了挑眉，“不管作何猜测，我们都不能允许有人侵犯大秦已经有了的利益。”
    陛下辛苦跑来跟匈奴人谈妥的事情，绝对不能因为某些原因，而成为一个玩笑。
    榆林城一批表现良好的匈奴俘虏被释放。
    跟随一队前往边贸之地的商贾西行。
    一行百十人，走走停停花了十几日时间。
    草原已经落雪，寒风凛冽，着实不是出行的好天气。
    一路上有不少回归的商贾，大批的牛羊成群结队的赶往榆林城。
    “真好啊，真好啊。”
    队伍中有匈奴人大笑着。
    “牛儿，羊儿都很肥了，烤时加上盐巴，就很美味！”
    多年养成的饮食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还是有人想念匈奴自己的吃食。
    “这次回去，多多养羊，长毛的拿来织毯子，短毛的，拿来换粮食！”
    商队中首领已经跟这些人熟络起来。
    一路上相互扶持，也学了几句地道的匈奴语。
    这些人在做俘虏的时候被强制学习雅言，不少人都能说上几句。
    交谈之间，已有数人考虑为这位商贾首领供货。
    到达贸易之地，很多人都为眼前景象吃惊。
    连绵十数里的贸易场所十分壮观。
    由两方士卒管理的市场，秩序井然。
    在这群特殊人群到达之后，很快匈奴之人就来验证身份。
    他们的验证很简单，说出部落名字即可。
    因为出征时都是按照部落所在分组。
    百十人在榆林工作是没有工钱的。
    但按照陛下先前释放匈奴人的条件，榆林城多少给了一些补贴。
    几百钱的路费，在这处贸易之地并不算是大宗的钱财。
    但止不住人多，百十人数万钱，已经很客观了。
    冬日将近，许多人都买了些货品打算作为回归部落的礼物。
    虽然这些东西不一定都能到自己家人手中。
    人群中有几个人在验过身份后，便立即离开了此地。
    他们负责潜入匈奴内部，自然不能跟随大队的人一起。
    离开商贸区他们便发现了异常。
    原本那些普通的交易牧民在离开前线之后迅速汇聚。
    几人在路上也被一伙人控制。
    得知几人是放归的俘虏后，便更加在意，甚至还有专人看管。
    “你们不是部落的人？”
    负责看管几人的匈奴人笑了笑，“我们当然是部落的人，不过不是普通的牧人。”
    “也对，单于也不会让普通的牧人跟秦人贸易。”
    一个人点头，对于如今被看管的状态并不太在意。
    那匈奴人再次笑了起来。
    “伙计们被那秦人捉去，想必也不知匈奴发生的事情吧。”
    “嘿，两邦和谈，谁人不知！”
    有意激起这匈奴人交谈的意愿，几人中故意挑逗。
    “嘿，和谈之后你们应该不知！好叫你等知晓，现在单于名叫冒顿！”
    几人惊呼，脸上带着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