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已经开始做入冬的准备。
    今年内地跟匈奴有一场大战，连带着西北的商路也跟着断绝。
    金城的热闹景象陷入停滞。
    但这种停滞并没有持续太多时间。
    随着朔方郡的建立，沿黄河而下的水运通道被打通。
    那些停滞在这里许久的商贾，趁着这个机会，支援，运输，参与到了朔方郡的建设。
    前路本来已经受阻，就这么生生扭转了结局。
    本来已经做好此行赔本的商贾，见识到了国家力量的强大。
    他们正忙碌着来往内地与边塞的时候。
    陛下的车驾到了金城。
    同时到来的，还有三万军卒。
    金城的气氛开始肃杀起来。
    同时有一个消息也跟着传入这个西北新的城寨。
    关外大乱已起，刚刚一统的天下又将离散。
    有些来自内地的商贾很焦急，开始担心在家乡的亲朋。
    所以在迎接陛下车马的道路两边，站满商贾。
    他们想尽快回到关内，想回家乡看看情况。
    哪怕是死于乱军之中，也要跟家人在一起。
    这片土地的人们从来都有故土难离的情结。
    同时也用行动，将家园建设的更加美好。
    “这路边都是各地商旅吧。”
    车内，秦始皇看着施礼的人群，轻声说了一句。
    “是的，都是关外各郡的商贾。”
    蒙毅跟子婴熟络，知道了很多各地商贾的打扮和纹饰。
    “等安顿下来，让子婴组织一下，朕要见见这些人。”
    “陛下何必亲自出面？”
    秦始皇笑了笑，“能把生意从内地做到边塞的人皆有其能耐，大秦需要这样的商贾。”
    开西北商路，这些人付出了很多，来往的贸易路径，都是他们探索出来的。
    这些先行者，有这个资格让他见上一见。
    目的很简单，安定人心而已。
    陇西郡郡守早在西北开战便将精力放在了运送物资的事情上。
    后冯毋择北上，他便来到了金城，统筹此地商贾助力迁民，防备边塞等事情。
    这次他也早得到通知，陛下已经西来，此次便是要解决西北边塞之事。
    三万军卒，是没有丝毫隐瞒的力量。
    迎接气氛很隆重。
    特意在金城的匾额下举行。
    秦始皇抬头看见了自己亲手写的匾额，如今被雕刻成阳文，镶嵌在城门之上。
    建城多年，已有风霜痕迹。
    简单的仪式过后，秦始皇便安坐在金城府内。
    “朕次来只有一个目的，打通大秦通往西域的道路。
    无论月氏是彻底归附，还是被秦卒杀出玉门，这条路一定要通。”
    坐定之后，秦始皇便没有任何客套言语，直接说明了此行目的。
    陇西郡守等吏员皆都是严肃表情。
    “陛下，粮草也从陇西郡运送？”
    既然是战事，那么粮草便是首要考虑的是事情。
    金城本就是边塞之城，常年驻扎军卒都有三四万人。
    粮草消耗都是从北地郡运送。
    几乎所有北地郡的田赋都是为了支援此地边军。
    今年西北战事，有很大部分士卒北上，同时也带走了半数的军粮。
    若陛下此行西出，还真无法供应这么一支军队西征。
    “是打是降，还要看看月氏王的态度。
    想必你们也知道朔方的立郡之战。
    武信侯只一轮炮击，便吓退三万贼兵。
    想必那月氏王的心思也该缓一缓了。”
    截杀西出商队，总要付出代价。
    如今北方匈奴被大秦铁骑北逐。
    他们月氏孤掌难鸣，是最好降服其的机会。
    “臣之意，大军可前出乌鞘岭，迫使月氏人来谈。”
    西陇郡尉在这时出言，对于月氏部族，他最了解不过，就是一群逐利之人。
    派多少使臣都是虚言，大军压境他们才能听懂秦言。
    这么说还有一个理由。
    此次陛下亲至边塞，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这必将是一场大战。
    “此言有理，陛下不知，西北苦寒，塞外民风彪悍，唯有强力破敌，才能彰显大秦武略！”
    又是一个好战份子。
    秦始皇看了看说出提议的两人，笑着点了点头。
    “那边依两位卿所言，先让士卒前出乌鞘岭。
    多年来都是大秦向这些外邦示好，这时候也该他们主动跟大秦示好了。”
    秦始皇如此说，众人心中便清楚了，陛下有意打这一场。
    “陛下，中原之乱，可有最新消息。”
    这时陇西郡守忽然转了话题。
    问起了中原乱局。
    秦始皇笑了笑，“中原乱局是一场巧合，即使没有这个巧合，朕也有意挑起一场乱子。”
    陇西官吏都是一惊，但见到左丞相等朝中大员都是一脸自然之色。
    便知道这事情不是陛下一人决定的。
    “六国一统，天下归秦。
    其实早在很多年前，孝公发布招贤令的时候，秦便是六国了。
    这么多年来秦国勋贵和外贤来回拉扯，直到斯卿一纸谏逐客书，才稳定了大秦内部争端。
    但统一之后，秦之律令，秦之官吏统筹，显然没有能力涉及哪么大的土地。
    以至于六国乱战之后，多少泥沙沉积。
    久而久之，涛涛黄河，也有泛滥之危。”
    说到谏逐客书，李斯挺了挺脊梁。
    这是他多年前将要离开秦国时候的文章。
    陛下竟还记得。
    “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不产于秦，而愿忠者众。
    大秦强盛，在于广纳万民，这是六国归于一的基础。
    如今天下动荡，是六国不容秦而已。
    等这场动乱过去，那些怀念故时荣耀的六国遗族死尽，黔首们便知道。
    大秦是什么样的大秦。
    朕是怎样的帝王。”
    一番话说起了秦一统的缘由，也说起了这场动乱的由来。
    旧贵与外来势力的争斗而已。
    可最后，陛下却将一切都落在了黔首之上，似有所指。
    “说回这场乱子，由来不过是因为朕要给黔首分地而已。
    分封都喜欢，给黔首们分封，却都不愿意了。
    这些人也就这点眼界，根本不配与朕论天下。”
    秦始皇来到了金城。
    次日便有人发现有大批秦卒朝着西北而去。
    另有各地商贾被平准令召集，说要谈谈日后西北商路之事。
    更令人关注的一则消息是。
    陛下并没有将中原的乱局放在眼中。
    这说明，陛下对于这场乱子有绝对的掌控。
    这不免让一些人起了别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