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将那些繁琐礼仪弄完了。”
    “此次南下，本王每到一地，那些人总是这般，尽管本王提前有吩咐，他们又说是礼仪规制。”
    “还说什么本王第一次驾临，当以表谆谆诚孝之心。”
    “多有繁琐。”
    “多有无趣。”
    “……”
    “如今到达江苏之地，接下来的事情也不会少，运河终点在浙江，还有后续之事。”
    “……”
    申时正刻，小胖子历经盛筵，方才得有空闲，乘坐驷马高车，前往扬州城竹园草堂。
    秦钟一同随行前往。
    对于竹园草堂，这段时间还是了解的，那是扬州商人当年为迎驾上皇难寻，特意修建的一处行宫。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很精致，一应俱全，皆上佳，高处俯览，还能一观瘦西湖。
    如今之时，陛下不为南巡，那里渐渐空闲了下来，然……亦是有大用，凡京城皇族贵人前往，也多有前往落脚。
    马车之内，听着小胖子之言，秦钟不住欢乐。
    于恒王的禀性，自己是知道的，对于繁复纷纭的事情不为上心，怎么简单怎么来。
    怎么舒服怎么来。
    然……心思如此，那些地方官就不能当做如此，宁可无功，也不能够有过。
    “如此算下来，殿下欲要年前归于京城，时间有些紧凑。”
    运河的终点在杭州。
    从扬州这里离去，还要经过镇江府、常州府、苏州府，继而南下入浙江。
    再经过嘉兴府、杭州府，便可至运河终点。
    如今十一月上旬没有几日了，按照小胖子一路行进的速度，接下来耗费的时间也不会短。
    “年前回京城有些难了。”
    “不仅仅是运河之地耗费的巡查时间长。”
    “这一次……本王在维扬之地，还有别的事情，除了要看看运河，还有漕运，还有内务府在苏扬之地的一些工坊。”
    “尤其！”
    “扬州这里还有一件要事！”
    小胖子舒服的躺靠在车内宽大的软榻上，轻抚着肚腩，说道接下来的安排。
    年前回京城，那件事自己已经不想了。
    京城之内，适龄皇子南下巡视，也算是惯例了，记得诚王兄当年也是秋日离开京城。
    次年京城春日方归。
    这一次……自己也差不多，除却一开始离开京城，心绪有些不舍，近月来，好了不少。
    现在这里见到小神医，更为入心。
    “苏扬之地的内务府工坊有一些，苏州之地、杭州之地都有。”
    “殿下此行南下，怕是游玩胜景的机会都罕有。”
    “扬州之地！”
    “殿下有大事？”
    秦钟取过案上果盘内的一颗柑橘，江南的柑橘还是不错的，很是甘甜，吃起来很好。
    将手中那颗递给小胖子，再次取了一颗。
    鉴于前明之时，国朝定鼎以来，对于皇子的培养非前明能及，小胖子第一次出京城，就这般。
    还真是……。
    好在也非很大的压力，就是巡查为主，不为插手事情，否则，就艰难了。
    闻小胖子言外之意，秦钟奇异。
    扬州这里有要事。
    “空闲游玩时间？”
    “还是不想了，是以，本王多有羡慕你，你一路南下，多有遍观山川胜景，都有笔墨成书画。”
    “本王要有那个机会，只有等以后了。”
    “以后应该有机会。”
    “算了，不提那些事了。”
    “巡盐御史林如海……先前病患，是中毒之故吧？”
    “太医的诊治早已经传达京城，为此事，父皇于我也有秘密文书，命我在扬州处理一些事情。”
    “当然，是协助林如海处理一些事情。”
    “到达扬州之前，父皇的加急文书又有传来，小神医……你功劳不小，林如海……可治？”
    “……”
    小胖子握着手中的柑橘，不为直接剥开，于扬州之事徐缓说道，不算很大的秘密之事。
    尤其小神医也有参与其中。
    “中毒！”
    “的确是中毒！”
    “一些缘故，经过两位太医和我的探查，了解不少隐秘。”
    “……”
    林如海！
    中毒之事。
    于小胖子的询问，秦钟没有什么隐瞒，将到达扬州来的一些事情细细道出。
    尤其是同林如海有关。
    “林如海的病……已经大好？”
    “看来本王接下来要轻松一些了，小神医，你又立下一功了。”
    “……”
    “两淮巡盐御史，按照惯例，一年一任。”
    “而林如海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待了数年，小神医，你可知为何？”
    小胖子将手中的柑橘剥开，在软榻上调整了一下坐姿，自己所得文书消息，林如海病情难料。
    而今，竟然好转了，甚至于不日可能痊愈？虽然小神医之言想要痊愈艰难。
    然……小神医既然那般说，林如海肯定无碍。
    这是一件好事，相当好的事情。
    但……林如海中毒的事情还是要解决的，针对朝廷命官下毒，此等行径诛灭全家都不为过。
    “肯定有陛下恩宠在。”
    “盐务之事，涉及甚大，林大人在这里任盐政数年，想来还有别的事情。”
    “具体何事就不太清楚了。”
    国朝以来的巡盐御史中，任期最长的就属林如海了，盐政……历来是一个肥缺。
    故而，为了安稳起见，一年一任最好！
    林如海都五年左右了。
    秦钟也有猜测过，然……一些猜测都是浮于表面，真正的核心缘由不可知。
    小胖子知道？
    轻嗅着手中柑橘的清新气息，由表皮硬度来看，还是相当新鲜的橘子。
    “具体之事，本王也不好说。”
    “只能于你说干系甚大。”
    “林如海！”
    “既然他病情无碍，一些事情他接下来就得做了。”
    “今岁以来，父皇就在革新一件件政事，扬州这里的盐政也在其中，本王这次南下，也算赶上了。”
    “这橘子不错，往年在京城吃的，都是通过运河运过去的，尽管保存的很好，口味上还是稍稍逊色一些。”
    “林如海！”
    “明日开始，本王就要巡视这里的盐政衙门以及盐运使司衙门，小神医，你伴本王身边。”
    小胖子也没有提及太多。
    林如海中毒没死，这是一件好事，言语间轻快不少，具体之事，接下来就当明晰。
    自己所知也只是一点点。
    “是！”
    秦钟没有意见，在扬州闲着也是闲着。
    ……
    ……
    “怎么办？”
    “听说林如海现在病情已经好转，该死的！”
    “怎么会好转的？”
    “扬州这里的医者有言，林如海的病根本治不好，谁来了也治不好，大罗神仙也是无用！”
    “现在，怎么会……，该死的小神医！”
    “根据打听来的消息，是京城百草厅的那位神医，也是近些日子山石医馆诊治肠痈病人的那位神医！”
    “也是今日在码头出现的那个少年人，站在林如海身边的那位。”
    “他竟然还是恒王府的属官！”
    “该死的！”
    “他竟然将林如海身上的病化去了，
    “我有询问过郎中，那种毒绝对治不了，现在怎么可以化去！根本不可能的，根本无药可救的！”
    “先前京城那里就有传来消息，陛下要整顿盐政，准备处理先前的一些事情。”
    “恒王殿下此行南下的目的之一，就有巡查盐务之事。”
    “而那个小神医竟然先一步南下，还化去林如海身上的毒，岂非……有备而来。”
    “林如海！”
    “他软硬不吃，这些年来……同我等之间都不为亲近，可……做的事情一件都不少。”
    “谁也不知道他手中掌握了多少东西。”
    “盐运使司那边也是废物。”
    “那个鲁德恭也是废物。”
    “如今恒王殿下亲至。”
    “接下来要巡查盐务，谁知道事情会不会抖露出来。”
    “果然抖露出来，我等都脱离不了干系。”
    “怎么办？”
    “该怎么办？”
    “早知如此，就该将林如海早早……，京城那里……也早早去过文书了，让他们出力，将林如海弄走。”
    “收了那么多银子，事情没有办好，倘若我等难逃，他们也别想好过。”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快说说接下来如何应对！”
    “……”
    当其时。
    扬州城，一隅僻静幽清之所，多人汇聚，外人难入，然……道道响亮的怒吼、愤怒、惶恐之音不住传出。
    林如海病情好转。
    这不是与列之人希望看到的。
    林如海中毒，虽不知道是谁所为，反正做的是好事，郎中医者都说了，林如海抗不过去。
    现在……病情好转？
    实在是一件闹心事。
    “如何应对？”
    “盐引的事情，又不只是我等有份，怕什么？”
    “京城那里一些大人物还有份呢。”
    “依我看，就不用怕，恒王殿下南下只是巡查，又非处理那件事。”
    “林如海。”
    “他这些年不也是没有什么动静，但……也的确挡了我等不少财路。”
    “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怕什么？”
    “不用怕的。”
    一人笑道。
    “天塌了，的确有高个子顶着。”
    “真要是出事了，你觉得上面会先处理谁？”
    一人冷然。
    “依我看，我们在这里商量也是无用，如果虞家的人可以出面，再好不过。”
    “王兄，你内人是虞家的女子，不如去探探口风？”
    “当年的事情，虞家也没少拿好处，现在想要躲起来？没那么容易！”
    一人提议。
    “虞家！”
    “如果他们可以出面，再好不过！”
    一人连忙赞同。
    “这……。”
    一道道目光落在身上，与列其中一人神色纠结。
    “王兄，现在我等的性命大事可都是落在你身上，你可不能退缩！”
    一人近前，一礼落下。
    “王兄，靠你了。”
    “王兄，待此事过去，我买几个一等瘦马送你，都是颜色最好的，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保你受用。”
    “王兄，如果你将此事做成，你想要的一些引岸，接下来估计也不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