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十绝阵
这尊符神天机只剩下胸腔以上的身子,下半身已经烂得一塌糊涂。即便是上半身,也是千疮百孔,有各种法宝留下的痕迹,也有爪牙留下的伤口,还有法术造成的破坏。
他的脑袋还破了个洞,在后脑勺,脑袋缺了一大块,像是有个拳头粗细的圆柱体,准确的从他的侧面穿过他的大脑造成的破坏。
一个正常人,受了这么重的伤,绝对无法存活。
而这尊符神天机却活了下来,并且在真王墓的甬道中活了多年。
他是血肉之躯,但给人一种邪祟独有的邪气。
——爷爷创造的东西,往往都有着严重的邪气。
他的脑袋好像不太好,看着陈实,声音中没有人类的情感,道:“陈棠,你爹想你回家。”
他像是又陷入死亡的状态,躺在地上气息全无。
然而他胸腔的伤口中,又有血肉在蠕动。
符神天机居然在自我修复!
“造物小五也可以!甚至更强!”
陈实看到这一幕,心中又惊又骇,想到造物小五被爷爷打死了两次,居然都复活了!
而且是凭靠着自己的力量复活!
符神天机也拥有着自我修复的能力,陈实尽管得到了爷爷的真传,但也看不出这种能力来源自何处。
不过,其他的符神天机并未自我修复。
可见,符神天机的修复能力有限,死了的话就有可能是真的死了。
陈实走向藏书阁,回头看了一眼,心道:“毕竟是爷爷的遗物,不能让他烂在这里,出去的时候带着他。”
真王墓藏书阁其实是一间石室,这间石室的门户没有实体,而是以复杂至极的符箓构件而成,各种符箓图案相连,形成门户的形态。
想要进入其中,须得穿过这些符箓图案。
各种符箓图案相互勾连,大的小的组成一幅幅阵势,复杂无比,但同样精巧无比,形成和谐统一的整体。
只有一个解!
陈实盯着石室的门户,一眼便看出门户的符箓阵势构造的解题思路。
类似的符箓阵势,爷爷生前曾经画过很多种,从易到难,丢给他让他去解。
开始时,陈实解这种符箓阵势只觉枯燥乏味,但解着解着,便发现里面有很多趣味,每次解题成功都让他生出无比愉悦的感觉。
真王墓的藏书阁门户,是他所见的最复杂的,但对他来说,只是复杂而已。
“爷爷当年让我破解类似的符箓阵势,难道为的就是今日?”
陈实心中暖暖的,看着符箓阵势的构造,推测每一种变化,甚至逆推各种符箓的起点。
所有符箓,都有着起笔,都是由符师运炼精气神,一气呵成。
所有符箓,看似平面,实则立体,是由立体状态压缩成平面。但若破解,须得还原成立体。
然而符箓变化成立体的过程,就是符箓威力爆发的过程,想要破解符箓,便不能让它爆发,因此须得在解题者自己的脑海中,构建出符箓立体形态。
从平面符箓推演到立体符箓,对很多人来说是个难题,因此符师虽然不少,但能破解符箓的符师数量就很少。
眼前的符箓门户,其解题思路便是寻找其起笔,精气神的源头。
陈实放眼看去,符箓门户落在他的眼里,不再是平面,而是一尊尊神魔全身披挂,构建而成的劫阵杀场!
这些神魔错落有致,分布空间的各处。
而他们的起笔,恰恰构成一个复杂的符箓篆图案。
十绝灵幡符!
陈实微微一怔,十绝灵幡符他跟随爷爷学过,这个符箓构造复杂,但偏偏没什么用,激发不了威力。爷爷只是让他多画几遍,记住符箓的构造,并未说明这符箓有什么用。
现在看来,爷爷是提前把准确答案告诉了他!
不过,此时陈实看到藏书阁门户的符箓阵势,才终于明白十绝灵幡符到底要如何才能激发威力。
“所有的符箓篆起笔,构成了十绝灵幡符的一个个笔画,一共二百五十六个笔画,对应二百五十六种符箓篆,共同构成十绝劫阵。那么……”
陈实站在门前,看着这些符箓篆构成的阵势怔怔出神。
那么,催动十绝灵幡符,以灵幡符每一个笔画为起点,岂不是可以在片刻内,便可以打出一座十绝劫阵?
他反倒不急于进入藏书阁了,而是站在门前静静地研究十绝劫阵的各种变化。
羊角人身镇墓兽也知道破解门户极难,不急于催促他,静静地等待。
过了不知多久,陈实洞悉十绝阵的一切变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十绝灵幡符由平面化作立体,从一个符箓演变为二百五十六道符箓,化作二百五十六尊神祇!
阵势变化,顷刻间杀伐之气激荡澎湃!
陈实睁开眼睛,目射两道血光,却是适才在脑海中构建十绝劫阵,杀气尚未完全散去,从他的眼睛中射出。
至此,杀气才完全散去。
陈实也恢复如常,抬手按在构成门户的十绝劫阵上,顷刻间整个门户飞速收缩,从一座杀气腾腾的符箓阵势,化作一道十绝灵幡符。
陈实抬步,从十绝灵幡符中穿过,走入石室。
他心中欢喜,学会十绝灵幡符,精通十绝阵,比他学到什么仙法还要开心!
因为,这解开了困扰他很久的一道难题。
藏书阁中是一卷卷金书,由能工巧匠将黄金碾成书页,把各种功法印在金灿灿的书页中。
纸张可以风化破碎,墨迹会失色,石碑也会随着时间推移,渐渐腐朽,字迹模糊不清,但黄金却可以永久存世,用来记载重要的东西最是合适。
《修真十书》。
第一卷金书映入陈实眼帘。
他打开看去,此书讲的是修真十法,从炼气筑基,到渡劫飞升,十种法门,极为完整!
尤其是,这十种法门,囊括了当今修士所不知的渡劫境和飞升境的功法!
“好东西!”
陈实心头突突乱跳,翻开另一卷金书。
《太上金庭妙经》!
陈实翻开看去,书里没有筑基,没有金丹,没有元婴,开篇讲的就是如何合道!
他看了片刻,头晕眼,咚的一声后脑勺撞在地上,过了不知多久,这才悠悠转醒,心中不禁骇然。
“我昏倒了?我只看了两眼,就昏倒了?”
他心中骇然,站起后,连忙合上《太上金庭妙经》,不敢再看。
《太上大光明神咒》。
陈实看了几眼,咚的一声倒在地上,过了良久,眼珠子转动一下,又缓缓苏醒,合上这卷金书,走到下一卷金书前。
《上清九真内诀》。
片刻后,陈实仰面倒在地上,睡得很安详。
《丹天司命金箓》。
倒地,睡得安详。
《上皇紫宸功》。
倒地,睡得安详。
《慈光十七净天地大咒》。
倒地,安详。
《玉皇九天谱》。
倒地。
……
羊角人身镇墓兽看着藏宝阁中的陈实一次次栽倒,睡得香甜,又一次次爬起来,继续翻阅,心中不由惊讶:“圣使的心神异常强大。看了这么多,都没死。”它脾气倒是好得很,耐心等待。
藏书阁中的确有仙法,但仙法非凡人所能看,看了后也记不住,像陈实这样看了一眼倒头就睡的还算好的,说明陈实心神强大,元婴纯粹。
一般人看过之后,往往七窍流血而死,或者疯疯癫癫精神错乱,又或者痴痴傻傻,形同木偶,也有变成植物人的。
陈寅都这么厉害的人,费尽心力闯到这里,仙法一篇未动,只敢抢走一篇《水火荡炼诀》修炼尸解仙,可见仙法的难度。
似陈实这等看法,就算是炼神还虚的大高手,只怕也早就饮恨归西了,陈实居然只是倒头就睡,倒是咄咄怪事。
最终,陈实站在一卷金书前,翻开金书看去,久久没有昏倒。
《霄琅帝章功》。
虽然没有晕倒,但陈实也没有看懂多少。
他瞪大眼睛,努力记忆《霄琅帝章功》的内容,死记硬背,包括咒法真言,也悉数记忆下来。
爷爷对他说过,不理解没关系,先记下,今后慢慢领悟。
过了良久,陈实才将霄琅帝章功记下,闭上眼睛回忆片刻,确认无误,这才舒了口气。
他向外走去,突然头晕目眩,急忙扶住墙壁这才没有摔倒。
他心脏突突乱跳,眼前的景象变得仿佛有两层一般,时而重叠,时而分开。
“伤到心神了,元婴受损!”
陈实竭力稳住身形,石室门户已经再度封印。
他长长吸气,勉强催动十绝灵幡符,险些出错。
他急忙收手,没有去尝试开启门户。
打开石室门户,容不得半点马虎,倘若出错,十绝阵爆发,他就是形神俱灭的下场!
陈实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待到身体恢复一些,又试了几次,十绝灵幡符没有再出错。
他有了十足把握,这才打开石室门户。
羊角人身镇墓兽静静地等候他走出石室,方才道:“圣使极为了不起。”
陈实还是头晕眼,有种无法喘息的感觉,道:“什么了不起?”
羊角人身镇墓兽道:“看了这么多仙书还能活着走出来,心境依旧稳定,没有出现任何纰漏,就是了不起。就算是还虚境的高手,此刻只怕也已经一命呜呼了。”
它对陈实颇为好奇。
这等表现,绝非一个元婴境的少年所能完成的,但陈实偏偏强行记忆一卷金书,还活着走出真王墓藏书阁,着实是咄咄怪事。
陈实抓起那个符神天机,试图把他拖出真王墓,然而刚一用力,便噗通跪在地上。
“你能否帮我把他拖出去?”陈实摇摇晃晃起身,询问道。
“乐意效劳。”
羊角人身镇墓兽轻轻抓起符神天机,向外走去。
陈实踉跄着跟着他,待来到真王墓外,阳光落入眼睛,只觉天旋地转,急忙站稳。
羊角人身镇墓兽将他和符神天机送出真王墓的鬼神领域,黑锅急忙迎上前来,搀扶着陈实上车。陈实几乎是栽到车里,一动不动。
黑锅看了看符神天机,露出惊容,连忙把这个残废符神也拖到车里。
羊角人身镇墓兽目送他们远去,疑惑道:“古怪,他为何可以读这么多仙书而不死……”
陈实脑海中嘈杂一片,挣扎着不昏死过去,有气无力道:“别回家,去镜湖山庄。”
木车立刻折向,驶向镜湖山庄。
到了山庄外,黑锅立刻跳下,抱着陈实便冲入山庄,打开棺材,将他送了进去。
陈实躺在棺材中,沉沉睡去。
正月十六很快来到,孙宜生已经备好车马,在村口等候。他派人去了陈家,陈实不在家。
待到天色大亮,陈实坐在木车里,木车驶出乾阳山,来到黄坡村。
孙宜生连忙迎上,见到陈实面色苍白,心中一惊,道:“陈少爷元婴受损了?”
陈实坐在车里,有些乏力,道:“昨日伤了心神,元婴也受损了。”
他在镜湖山庄中躺了一晚,镜湖山庄养伤挺好,可以快速补充气血元气,但是心神元婴受损,治疗速度就有些慢了。
他吃了无数还魂莲,魂魄强大,心神远胜常人,轻易不会受伤,但伤到了也难以痊愈。
“元婴受损,须得用香油灯养一养。”
孙宜生道,“到前面的镇上,我买些香油,陈少爷祭起元婴,放在油灯的灯焰中,用灯焰的纯阳之气养着。”
陈实谢过,道:“我的元婴有点大,得买大一些的油灯。”
孙宜生笑道:“陈少爷的元婴有多大?”
他虽能看出陈实是元婴境,但不知陈实的修为进度。
陈实元婴出窍,坐于虚空,周围有淡淡的金黄色光晕,给人一种无边无界之感。
那元婴坐着有四寸高,站着有六七寸,通体雪白,如同婴孩,只是病恹恹的,精神不振。
孙宜生吓了一跳,元婴修炼到这一步,已近大成!
陈棠可没有说过陈实的修为已经这么高了!
“不愧是五十省第一的孩秀才。”
他有些犯愁,这么大的元婴,的确无法靠香油灯治疗,一盆香油燃烧,散发出的那点阳气也会被陈实的元婴立刻吸收。
若想治愈,费的香油钱只怕少说也要几千上万两银子。
他身上没有这么多钱。
黑锅进村,帮陈实收拾衣裳行头,放到车里,陈实觉得有点冷,于是多穿了两件衣裳保暖。
黑锅看了看孙宜生,孙宜生领悟,点头道:“好,我们先去岗子村,再去镇上吃点早饭。”
他传令下去,马车启程。
这时,孙宜生突然怔住:“刚才,这狗子对我说话了?它若是没有对我说话的话,我怎么知道要去岗子村?奇怪,真是奇怪也哉!”
过了不久,两辆车到了岗子村,一个容貌秀丽的高挑女子走来,看到陈实,惊讶道:“小十,怎么伤到了元婴和心神?”
陈实挣扎起身,想要见礼,却被那美貌女子按住,道:“沙姐姐是否有办法治疗?”
“你这伤势,等闲香油灯已经无法治疗,须得用羊角天灵灯。此物虽是鬼神之物,但其火焰,乃魂魄燃烧产生的火焰,治疗心神元婴的伤势,最是适合。”
那美貌女子正是沙婆婆,不知从何处取出羊角天灵灯,放在车里,笑道,“此灯本就是你的东西,正好给你疗伤。等到我需要时,再向你借。”
陈实谢过她,元婴出窍,进入羊角天灵灯的火焰中,顿觉舒坦了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