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伏用银针,从员外夫人身上的疹子里挑出了一条黑线,那黑线挂在银针上,竟然还能蠕动。
叫花子一脸惊讶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其实他并有那么吃惊,跟着白冉那么久,他也见过不少稀奇东西,之所以表现的如此惊讶,是为了做给唐员外看,让他知道员外夫人身上长了可怕的东西,不得了的东西,必须要出大价钱才能治得好的东西。
果真,唐员外慌乱了,他哆哆嗦嗦问道:“此乃何物?”
李伏轻叹一声道:“怪哉,怪哉。”
小叫花子附和道:“的确奇怪,这好像是条虫子,却不知道是条什么虫?”
李伏又道:“怪哉,怪哉。”
唐员外道:“莫非是邪祟之类?”
李伏点点头道:“怪哉,怪哉。”
小叫花子有些不耐烦了,卖关子是对的,可别总是说这两个字。
“李大哥,你可知道这虫子叫什么名字?”
李伏看着叫花子道:“我刚不是说了,这是怪哉。”
“怪……哉?”众人一愣,“你是说,这虫子就叫做怪哉!”
“正是,”李伏点头道,“汉武帝在去往甘泉的途中曾见过此虫,因不知其名便问之于东方朔,东方朔回答说此虫名唤怪哉,这虫子乃怨气所化,不少书中均有记述,有人称之为怨蛊,有人称之为愁虫,只有怪哉一名为世人所熟知。”
唐员外点头称赞道:“先生见识果真非凡。”
小叫花子在一旁趁热打铁:“那该如何对付这怪虫呢?”
李伏道:“说难不难,可说容易却也不容易。”说完,李伏把这虫子放在掌心里,虫子蠕动片刻,突然咬破李伏的手掌,钻了进去,吓得冬青惊呼一声道:“哥,你这是作甚来?”
李伏的掌心慢慢隆起了一个疹子,李伏指着这疹子道:“这虫儿一旦入肉,便会生出这奇痒无比的毒疹,虫子在疹子中繁衍,一日之间便可蔓延全身。”
冬青闻言,只觉浑身麻痒,赶紧拉住李伏道:“哥哥莫再说了,快把这虫子取出来。”
“莫急莫慌,”李伏神色从容道,“劳烦取些烈酒来。”
唐员外命人取了一坛子老酒,李伏用棉花蘸取少许,涂在了掌心上,在酒中蠕动片刻,便化作一团烟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酒解百般愁,用酒便能将其化解。”李伏拿了些药粉,撒在疹子之上,不多时,掌心的疹子也消失了。
一连串精湛的手段看的唐员外目瞪口呆,这一次李伏终于上路了,小叫花子在旁道:“员外大人,尊夫人这回有救了!”
唐员外也是高兴,上前拉住李伏的手道:“先生华佗在世,还望即刻施法,容贱内尽早脱离苦痛。”
李伏摇头道:“难矣。”
这个时候的确应该说难,唐员外还没给钱呢。小叫花子叹道:“救人却是应该的,可搭救尊夫人,却也要拼上李大哥多年的修为。”
唐员外自然明白这话外之音,赶紧吩咐仆人道:“去包一百两诊金来。”
仆人刚要去,却被李伏拦住了。
“大人且慢,李某并非索要钱财,却有一事要与大人言明。”李伏拿起银针,来到夫人身边,在夫人腰下,挑开了一颗硕大的疹子,这疹子足有鸡蛋大小,疼的夫人痛呼不已。待搜寻许久,却从中挑出了一条手指粗细的大虫。
这虫子生的却与之前不同,遍体通红,生了几十条短粗的肉脚,最奇特的是这虫子的头上长了一张人脸,有眼睛,有耳朵,有鼻子,有嘴,看着五官还真挺端正,李伏把虫子放在唐员外眼前,问道:“这人你认得么?”
“这,这,这哪是个人?”唐员外一脸讶然。
李伏皱了皱眉,又问道:“当真不认得么?”
唐员外干笑一声道:“这……我实在无从辨认。”
李伏叹一声道:“既然如此,恕在下无能为力,且用烈酒擦拭,可缓解夫人苦痛,望员外好自为之。”
一听“无能为力”四个字,小叫花子的脑仁子都快炸了。可李伏死活要走,唐员外也留不住,叫花子也劝不住,等出了员外府,叫花子忍无可忍,怒道:“到手的一百两银子却也不要,你到底想怎地?”
李伏道:“不是我不想要银子,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无能为力!那虫子的来历说的清清楚楚,你也化解的干干净净,怎么又说无能为力!”
李伏道:“那虫子怨气所化,这股怨气与我无干,我掌心上的虫子自然可以轻易化解,但那怨气因员外夫人而起,唐员外不肯说出其中的根由,我就算用烈酒化解了虫子,不出一日,这病症却还要复发。”
冬青道:“这怨气和那夫人有什么干系?”
李伏叹道:“我从那怨气之中闻到了冤屈,又看那虫子生得一副女子模样,便从那虫儿的哀鸣声中,听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叫花子道:“你说那虫子哀鸣?我怎就没听到?”
冬青道:“你有我哥哥那本事么?”
李伏叹一声道:“员外府上有一名侍女,颇有几分姿色,平日与员外甚是亲昵,员外夫人醋意大发,将这侍女活活打死,侍女冤魂化作怨气,让这夫人染上了一身恶虫。”
小叫花子道:“既然有冤魂作祟,你只管抓鬼就是了,凭你的手段,却还降服不了一个侍女么?”
李伏神色凝重道:“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夫人杀人,有罪在先,侍女寻仇,天经地义,我岂能悖逆天理,做这不义之事?”
小叫花子冷笑道:“你既不想救她,又何必卖弄这手段?唐员外却要怎么想,分明成了你见死不救!到头来,却要把这罪过算在我身上!你自讲究那么多规矩,却还出来做什么生意?只管回到山里,等着饿死便是。”
李伏长叹一声道:“当初我与陈兄下山之时,也曾找你做过不少生意,却也没有遇到这么多进退两难的状况,难道说这世情变了?难道说是李某时运不济?”
叫花子也叹一声道:“你想听实话么?”
李伏道:“自然想听实话。”
叫花子道:“不是世情变了,也不是时运不济,是你们的处境不比往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