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月月神色复杂的离开了成大器的办公室。
    升职了也加薪了，她本应开心才对，但成总的冷幽默多少带着些许地狱笑话的味道，直接把这姑娘干沉默了。
    以至于，小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看待成总了。
    成大器对小曹是有知遇之恩的，这一点小曹很清楚。
    另外，山海关的加班费从来都不拖欠，给的很足，单就这点成大器就能称得上一句企业家风范了——和那些逼着员工无偿加班的相比。
    可成总总是让自己拉磨.想到这儿，悲催的打工人小曹深吸一口气，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拉磨！
    “曹姐，成总在办公室吗？”
    赵莹早已在外面的办公区观察了许久，她清楚成大器刚刚和小曹聊过天。
    她问这句话的真实目的是，想从曹月月这里确认，自己能不能去见一下成大器。
    “嗯？你有事找成总吗？”
    被赵莹打断思绪，小曹先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而后又补充道。
    “直接去就行，成总说过很多次，只要他在公司，任何人有事都可以去找他。”
    山海关才刚刚起步，为了保证公司能按自己的想法运行，成大器回国以后很多事都是亲力亲为的——勤政是成大器先生那众多优良品质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好的，谢谢曹姐，那我先去啦~”赵莹元气满满的笑着回道，给人的感觉舒服极了。
    看着圆脸姑娘赵莹的背影，小曹挑了挑眉。
    这是个长得毫无攻击性的绿茶啊，而且还很聪明。
    成总，赵莹似乎想去考验你，你能顶得住吗？
    随即，她注意到办公区里有人在关注自己，表情迅速恢复正常，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了，山海关一轮就估值五千万，融了一千五百万，未来前途注定是不可限量的。
    这种变化超出了山海关所有员工的预期，以至于，作为成总助理的小曹得到了巨量的关注。
    作为一个研究观看过几十部宫斗剧的姑娘，小曹清楚，在很多人眼里自己的一些行为可能会有些代表性，她要谨言慎行——只能说，这姑娘缺乏正经的职场经验，却用一个离谱的思路得到了一个正确的答案。
    ——
    “笃！笃！”
    “进！”
    成大器的声音里带着些烦躁，他在看山海关签约网红们的视频，还要一边看一边锐评。
    这是他凭自己的信息优势帮公司旗下的创作者开挂，但有些人的视频太逆天，看的他犯恶心。
    信息时代的价值观撕裂很严重，以至于审美的差异化也变得很突出，山海关作为一家以盈利为目的的商业公司，着实签了不少风格逆天的小网红。
    成总真的是捏着鼻子看的——‘钱难挣，屎难吃’的并列确实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见成大器表情不善，心里已经模拟过几种情况，并都一一做好设计的赵莹瞬间就呆住了。
    姐妹们，这题我好像解不动。
    作为一个顶聪明的绿茶，她很懂男人的心思，但成大器和她以往钓的鱼不一样，成总的段位太高。
    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能力的差异，甚至是颜值的差距，都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因此，当小绿茶赵莹发现成总的表情缺乏点善意时，她就被那无形的席卷而来的压力控住了。
    正常情况下，作为下属和领导聊天，压力再大也不会大到哪里去，可赵莹是带着心理预期来的，她甚至做好了很多预案——有一点成总的风格了。
    然而，当预期被打破、意识到自己和成总的差距有多大后，赵莹就像一只呆头鹅一样站在门口，看着甚至都没抬头看自己第二眼的成总，发起了呆。
    成总的段位太高，一个表情就把赵莹的压力给拉满了。
    “你坐啊，我在看公司的网红拍的视频，看的我心里窝火，对你没有意见，别误会。”
    成大器其实挺欣赏这个同样姓赵的姑娘的，哪怕她和那个麟凤芝兰的小赵差得很远。
    不是每个人都有赵虹锦的幸运，成大器同样很欣赏有缺点与不足的赵莹，至少她够勇敢。
    听到成总的话，赵莹的压力更大了——她听到的是：看你们拍的视频，我心里窝火。
    “成总，您给我的意见我看到了，想了很久后，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想和您聊一聊，您现在方便吗？”
    意识到自己暂时没实力考验成总，小绿茶赵莹放弃了作妖走捷径的心思，直接聊起了工作，她只希望赶紧结束聊天，然后回去重整齐鼓，好准备下次再战。
    “我想想，十个人里你涨粉速度最快，但更多的是借助拉小提琴的流量，到现在你们十个人里，有好几个都发了四条视频了，伱现在有几条了？”
    山海关的网红已经冲着两百名去了，成总不可能每个都很关注。
    “四条，一天一条，我按共创导师的建议，每一条都变了一个风格，先试哪种风格更适合自己。”
    赵莹说话的速度很快，她有些紧张。
    “但您建议我，让我始终保持第一条的风格，那种假日风穿搭的街头快闪舞蹈，关于这个，我有一点小小的想法。”
    “但说无妨。”成大器靠着椅子，闭目揉着额角。
    他真的每天看短视频看到脑壳疼。
    “第一个想法，我想做剧情舞蹈剧，走极致的专业路线，精品、专业、有特点，而不是做那种任何人都能做的街头快闪舞蹈。”
    赵莹真的有些紧张，她其实是想从山海关多要点资源。
    “说第二个，先说完。”成大器听得懂她的意思，这姑娘可太棒了，又聪明又有野心，但他没有直接表态。
    “第二个，我想开双账号，但山海关的协议里有这方面的限制，双账号的启动只能在十万粉以后。
    成总，我的设计是，一个账号做精品的剧情舞蹈，一个账号做舞蹈教学，这样可以增加我的专业性，获得更高的粉丝认可度。”
    赵莹对自己的想法有过很认真的考虑，她想走捷径的目的只是想走得更快更远。
    现在捷径是没能力走了，没办法，压力太大。
    不过，有点心机又何妨呢，她相信自己的思路一定能获得成总的认可。
    的确，成大器很欣赏她的想法，不过作为一个舵手，他考虑问题必须站在更高的维度。
    “挺不错的，哈哈哈，今天你来的也是巧了，我想问你一个事。
    当时山海关和你们十个人签的合同，你们团里的其他人有没有什么想法？”
    成大器还是没表态，而是问了一个挺远的问题。
    赵莹被成总的突然袭击搞懵了。
    她当然知道山海关的坑爹条款有多离谱，但她相信自己能借山海关的平台做出成果，所以她不在意。
    可不是每个人的想法都和她一样，成总这么问，她不敢说实话啊。
    见赵莹有些不知所措，成总笑着摇头，开口说道。
    “行了，我知道答案了，哎，这事儿其实也是我们之前缺乏了解，你们在东鑫底薪能拿一万多，到山海关只能拿两千。
    但从公司的角度讲，两千底薪已经是最高的一档了，我们还签了很多连底薪都没有的，他们不也在山海关里好好做了下来？”
    成大器什么都知道，但他不方便表现得什么都知道。
    现在是2018，短视频的强大变现能力还没体现，山海关离盈利的距离还很远，他暂时只能给这么多。
    “成总，我其实理解这种模式，公司和我们签约，更多的是给我们一个专业的指导，我们本身还没给公司带来太多价值。”
    要不曹月月认为赵莹是绿茶女呢，这发言可太有工贼那味儿了。
    虽然她说的也不算错，但屁股不太对。
    让赵莹无措的是，对于自己这情商拉满的回答，成大器居然表示了反对。
    “你们的能力都很不错，长得也漂亮，山海关的最高档和你们的价值也是不匹配的，这是事实，这方面确实是公司的问题，我个人是很想给你们加薪的。
    但作为公司的老板，这事我反而不能做。
    对了，小赵，你知道我们山海关最大的网红是谁吗？”
    从进门到现在，成大器的路数太飘忽，搞得赵莹有些大脑过载，她反问道。
    “你？”
    “不是，是赵虹锦，她同时开了四个账号，现在单跳动这个平台的总粉丝量已经接近百万了，未来她有机会冲击千万粉，成为简中互联网的顶级网红。”
    说起小赵，成总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些许骄傲——她是不是很牛逼？我培养的！
    “赵虹锦？那个‘这个阿赵有点酷’的赵虹锦吗？”
    “那是她的商业评论账号，嗯，没想到你关注的还挺多。”
    成大器更欣赏赵莹了，这姑娘身上的特点不太突出，但确实有点灵性。
    “我说这么多，是想让你理解，你的思路没问题，甚至还很棒，但从公司的角度看，我不能给你开特例，明白吗？”
    成大器的坦诚让赵莹无力反驳，她默然几秒，开口道。
    “成总，那我粉丝数过十万后，是不是就可以开双账号了？”
    “当然，十万粉以上的网红会得到更多的资源，百万粉会更多，公司甚至会帮你们配专属的团队。
    可惜，目前公司里除了我和赵虹锦，粉丝数最多的也就二十多万，我期待你成为百万粉大网红的那天。”
    赵莹挤出一个元气满满的笑容，郑重地起身鞠躬。
    “谢谢成总，我继续努力！”
    “坐下，还有一件事，你们几个都是东鑫歌舞团出来的，我考虑在你们十个人里组两个女团，会有单独的团体账号。
    这个事情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负责，今早我还和杨总说，让他帮我联系个专业的在娱乐圈里做过女团的人，但这个人短期内不一定能找到。
    赵莹，有没有兴趣挑战一下自己？”
    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是什么感觉？
    赵莹以前总对这种抽象的词缺乏体验感，今天，她体验到了。
    太爽了，那些碧池你们没想到，我会有这一天吧？
    成总，你是我爹！
    “成总，我.”
    想立刻接受但又不好意思，在东亚打压式的社会环境里浸泡了太久，刚踏入社会才一年的赵莹一时之间转变不过来这个劲。
    “嗯？有什么顾虑吗？你和她们有矛盾？”成大器可是青天大老爷级的洞察力，他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可太难回答了，成大器是孙东鑫的座上宾，也是自己的大老板，赵莹可不敢糊弄他。
    “成总，一群女孩子在一起，日常里或多或少的会有些小摩擦，这很正常，我有信心处理好这些东西。
    您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是对我的信任，我不会让您失望的，以往的矛盾都不算什么，您不用担心。”
    赵莹的心在滴血，她这个表态简直堵死了她借职务之便报复个别碧池的可能，这太痛苦了。
    如果有的选，在升职加薪和拿着针做容嬷嬷狠狠地报复之间，她会毫不犹豫的选后者。
    可现实不是无脑电视剧，赵莹清楚自己该选什么。
    “其实，你们十个里，我最看好的就是你。
    赵莹，我其实很不习惯这种爹味十足的说教和规训，但作为你的老板，我希望你能听进去我下面讲给你的话。
    你要往上走，走到脱离这些低质量矛盾的层次里，这不是给你打鸡血或者说教，也并非劝你放下对冒犯你的人的谴责。
    而是我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有足够的天赋成为真正卓越的人，而不是陷于自我设置的藩篱中。
    我无法给卓越以定义，但.还记得自驱力吗？
    你渴望的到尊重，那么，就用你的行动，你的成绩，你的能力，去拿到它。
    我很欣赏你，你是十个人里为团队牺牲自己的人，这值得欣赏。
    你是十个人里第一个主动站出来的人，这值得欣赏。
    包括今天，你的表现很棒，想法也很棒，所以，我在综合考量后，认为把可以试着一些有难度的事交给你做。
    现在，我想问你——你愿意跳出藩篱，挑战一下高难度的人生吗？”
    “成总，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