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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七枚挂坠
    绑住双手的扎带并非一根而是两根,“8”字形连接,分别套住两只手腕收紧,只要磨断其中一根就够了,另一根扎带仍套在手腕上并不影响什么。
    脚踝上的扎带也是同样的结构,这回就不需要慢慢磨了,双手已经解放,在破损的桌面边缘掰了一小块木皮的尖茬,插进了左踝扎带的收口,放松之后就把脚抽了出来。
    何考伸手去摸桌面上的东西,发现除了那一粒培元丹之外,居然还摸到了四枚挂坠,形制几乎都一模一样。
    何考愣住了,今天之前他已经见到了四枚挂坠,其中第一枚是爷爷留给自己的原件,如今已借给林青霜前辈。
    第二枚是武岩骏还回来的、不知是谁制作的赝品。
    第三枚是钱固然制作的赝品,被林化雷盗取,林化雷身亡后又被梁凯所得,然后梁凯又把挂坠扔还给何考,企图暗中窥探他如何使用。
    这两枚挂坠连同他刚得到的金镇纸、那份黑材料、林青霜前辈送的其他灵丹,都存放回银行保管箱中,但不是原先的商业银行,而换成了建设银行。
    建行的个人业务节假日也开门,何考从老家返回市区的路上,就听从老钱的建议,顺便把这些东西都存进去了。
    第四枚就是小武的师妹制作的赝品,是所有赝品中“手艺”最糙的一枚,后来就再没人盗换过挂坠。它也是何考最近戴在胸前的那枚。
    此刻这枚挂坠被摘了下来被放在桌上,旁边又多了另外三枚……至少有六个人曾盗换过何考的挂坠,原本有三枚挂坠还不知在谁手中呢。
    它们出现在这里,说明要么是绑架者找到了这三人,要么这三人也参与了绑架行动。
    何考暗道得抓住现在的机会,那些人可不像门开那两个小喽啰,自己根本对付不了,但根据听到的情况,其他人还要过两個小时才来。
    他又迅速走过去企图查探高雪娥的情况,毕竟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知力非常不清晰,根据刚才的经验,需要伸手碰一下,最好再借助点声音。
    何考自以为很冷静,在不惊动看守的情况下完成了这么多事,但直至此刻才想起把头套给摘了。
    果然如他所料,屋中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咦,伸手还是能见五指的,何考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左手时,看见了一个五指张开的手形轮廓。
    很微弱,几乎就像揉眼睛之后留下的光斑错觉……手动了动,轮廓也跟着动,还带着一点延时的残影。
    这不是屋里有光,更像是手在发光……也不是手在发光,而是自己的视觉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但是这点微弱近乎无效的“超能力”,此刻也好像没太大用处。
    再回头看一看门下面的缝,并无明显的光亮透出,门外应该也是黑暗。
    他伸手碰了高雪娥一下,本来只想轻触,但仅凭黑暗中朦胧的感应,距离和位置都没掌握好,好像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不是好像,就是……
    高雪娥嗯了一声,身体似乎还动了动,连带衣服和沙发椅发出有点奇怪的声音。何考缩回手,很有些羞耻的罪恶感,他不是故意的,这种时候也不可能有什么别的心思。
    随着摸了这一满把,以及一系列连锁动静,高雪娥的身体姿态也在感应中变得清晰起来。她也戴着头套,手脚同样被绑住,只是扎带勒得没那么紧。
    她光着脚没有穿袜子,身上只有一套单薄的睡衣,上下两件的那种,由于双手被反绑,胸前的衣服绷得有点紧,扣子之间的襟缝都撑开了。
    这不是感应到的而是看见的,自从感应变得清晰后,就像刚才看自己手一样,也能看见高雪娥露在衣物外的身体部分,就是隐约的微光轮廓。
    看来她是在睡梦中被绑来的,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很不舒服,何考尽量帮她调整了一下姿势,避免双臂被压得血脉不通畅。
    高雪娥又发出了嗯嗯的声音,看样子她是有反应的,只是人还没有醒来,或者说是醒不过来,暂时应该没什么危险。
    他又去拖拽自己刚才坐的那张沙发椅,模拟醒来后惊恐挣扎的动静,发出了很大的声响,然后就迅速提着桌腿拎起了那张小桌,闪到了门边。
    小桌有些沉,但他还能抡得动。假如那两人有武器,这张小桌的格挡效果反而比刀棍之类的家伙更好,他只需直接往对方身上招呼即可。
    黑暗就是他最大的优势,只要那两家伙敢进门,他就偷袭先砸倒一个,然后趁机再打落另一人手中电筒一类的光源,就有把握掌握主动。
    毕竟对方看不见或看不清,而他有这样的感知能力,借助打斗中发出的声音还能感知得更清楚……
    接下来怎么办?一是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二是打电话报警,电话就用那两家伙的,110之类的紧急呼叫不需要解锁,三是尽量带着高雪娥暂时转移。
    主意已定,何考很紧张,躲在门边做着深呼吸蓄力。
    刚才的动静屋外两个人当然听见了,老鳖道:“牛哥,你听见了吗,屋里有人醒了。”
    牛哥:“醒了不要紧,都绑着呢。老大吩咐了,我们不许进去,听见动静就赶紧通知他。”
    何考居然失算了,仿佛蓄势良久的一拳却打在空气中,因为那两人根本没进来。他单手拎桌腿另一只手尝试着去开门,这门却打不开。
    行动计划还没开始就失败了,何考一时心乱如麻,他下意识地迅速还原了现场,将桌子和东西都放归原位,左脚又伸回了扎带中,做出仍被绑住的样子。
    扎带的卡扣里还插着一块小木茬,防止不小心重新收紧,假如有必要他可以再将脚抽出来。幸亏没穿鞋,否则会露出破绽,因为扎带口不可能放那么大。
    右手的扎带已经磨断了,何考只能将它重新穿回去,稍微放松一点,将断口握在手心,看上去他好像仍被反绑。
    头套也提前戴好了,躺回到沙发椅上……他刚做完这一切就听见了外面比较远的地方传来一片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在说话。
    “老洪,这地方真的不会有人来?”
    “赵董,您放心好了。这地方早就废弃了,前两年偶尔还有玩户外探险的白天爬进来,但是晚上根本没人敢进,太阴森,谁都觉得瘆得慌!”
    另一人也说道:“我已经巡视过一圈,围墙、大门都没有缺口,里面除了几只流浪猫没别的活物。我们处在中心地带,离外面还远得很,多大动静都没人听见。”
    何考听出来了,那所谓的赵董就是赵还真,那个自称巡视过这里的人就是彭咸。那位老洪,何考感觉声音也有些熟悉,但一时没有想起来。
    这时老洪又说道:“就是他们欠了赵董的钱啊?那小子我认识,原先就是这边浦户村的,他爸二十年前就死了,在银行留了一个保管箱都没来得及说。
    最近到期了,银行才打电话找人……听说那小子得了一箱子金条呢,赵董的消息可真灵通,他现在肯定有办法还钱。”
    赵还真:“待会我们进去就行,你的人都到外面守着,防止有人摸进来。这事只要办得漂亮,回头可以给你们一人一根金条。”
    何考突然想起来这老洪是谁了!这人他见过,是本地上湾村的,据说原先干过警察,后来不知何故离开了警队,当了欢乐山谷游乐园的保安部经理。
    欢乐山谷关门后,听说这位洪经理又去了八达集团打工了。乡间传言,此人黑白两道都有些名堂,堪称当地一霸。
    前两年老洪差点被扫进去,可能被什么人保了,后来并没出事。
    看来这个老洪,就是门外两个喽啰口中的老大,而听脚步和谈话声,外面居然来了十多号人,隐约以赵还真为首。
    何考这才意识到,幸亏刚才没动手,否则就算砸趴了门外两个看守,他其实也是跑不掉的。这帮家伙大概觉得有身份,没干大半夜蹲门口的活,但其实就在不远的地方。
    这么多声音从远处传过来,他的脑海里可以构建更多、更清楚的空间场景了。
    听回音那边应当相当空旷,像是个门厅,而这边是一条很宽的走廊,走廊两侧都是屋子。
    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间带门带墙却没窗户的屋子,而很多其他的屋子,在面朝走廊这一侧却没有墙,就像一个个商铺。
    说话间那群人已经来到走廊,守门的牛哥和老鳖赶紧迎上去打招呼道:“老大,各位老板,我们刚才听见屋里有动静,现在又没动静了。”
    他们的老大果然是老洪,只听老洪摆手道:“老板知道人醒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都跟我去外面盯着,防止有人摸进来。”
    老洪领着牛哥和老鳖转身走了,听脚步声还有另外三个人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剩下的还有十一个人,就站在走廊上小声说话。
    一个陌生的声音道:“还真师兄,我们不进去吗?”
    赵还真:“不着急,再等一等,醒的应该是何考那小子。他刚醒来肯定是吓坏了,挣扎了几下,然后又吓得不敢动了。
    他肯定懵了,这种情况,时间越长感觉越恐怖,多等一会儿都不用我们吓唬,他自己就得崩溃了,到时候问什么就说什么。”
    原来他是在玩心理呢,说的话还真没错,方才假如不是何考而换成高雪娥,被套着头绑在那里,醒来后估计过不了多久,精神就得濒临崩溃。
    有坏人当然可怕,但是黑暗中被绑得动不了,还什么都不知道,那种感觉更可怕,甚至会盼着赶紧有人来。
    又有人说道:“还真师兄做事就是太细致了,居然还在房间里放了窃听器。其实想听他们谈话,以我们的神识,在门外就可以。”
    赵还真:“神识也可能会受干扰,还有空间和距离限制,多些准备总没错。
    又有一人道:“那小子虽然醒了,但一直没说话,只是听见椅子响,好像还有点其他的噪音,现在又没动静了,有点不太对劲啊,该不会是心脏病犯了吧?”
    另一人道:“很有可能啊,普通人可经不住这种吓。”
    赵还真:“两个人呢,不可能都犯心脏病。而且那小子还有气,我在这里能感应到。”
    彭咸的声音适时马屁道:“这么远都能感应到那小子有气,还真师兄真是修为深厚!”
    他们丝毫没想到何考也有听见的可能,这也难怪,绑人绑得太顺利,实践证明那一男一女就是毫无反抗余地的普通人。
    这时赵还真似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应该是掏出手机看的吧,皱眉道:“有点小麻烦……”
    从这里开始,何考就突然听不清他们的说话声了,明明刚才还很清楚,此刻却像有一层无形的阻隔。
    何考虽然听不清,但走廊上的谈话还在继续——
    “……有个家伙去了e时代小区,不知怎么发现这两人失踪了,出门居然直接找上了老垢,当面问是不是老垢干的,还要老垢把人给放了。”
    “谁呀?”
    赵还真:“就是那个望气门的独行客,三阶纵横家钱固然。毕竟是三阶术士,有点不太好对付。”
    “怕他个鸟!我们这里三阶术士就有五个,还有六个二阶,还怕他一个?”
    彭咸:“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最好还是别走漏风声……垢总怎么说?”
    赵还真:“垢当然不承认,就咬死了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把那姓钱的打发走了……别夜长梦多,我先进去吧。”
    房门终于打开了,首先进来的只有赵还真一人,其他同伙仍守在走廊上。以术士的感官,他们进不进来其实都差不多。
    何考听见动静,立刻缩着身体惊恐道:“谁……救救我!这是哪里,发生什么了……快把我解开!”
    赵还真根本就没理会他在说什么,上前一把就扯掉了何考的头套。何考睁开眼睛,只见一片刺目什么都看不清,赶紧把头又扭过去了。
    这个赵还真跟梁凯不愧是亲师兄弟,习惯都一样。上次梁凯就用手电对着何考的脸,而他自己躲在后面的黑暗中,让人看不清。
    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赵还真这回蒙面了,头上好像套了丝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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